雒阳,大将军府。

    “参见大将军!”府中文臣武将都穿着丧服,拜向座上同样一身素衣的何进。

    “不必多礼,今天要大家穿成这样来这里,原因大家都很清楚了,圣上病重,我已命太常潘隐、前去探视了,现在圣上周围全是宦官那些人,他们日夜向圣上进谗言立皇子协绍继大统,以此借机谋害我,适才在宫门前若非潘太常言语相救,我此时已不知身死何处了!”何进正坐上位,愤怒不已道。

    “太可恶了!”下面文臣武将们纷纷议论。

    何进接着道:“蹇硕已死,剩余之人不足为虑,今日我想尽诛宦官,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好!杀宦官!清君侧!”众人高声回应。

    “不可!”一片呼应声中却冒出一个反对的声音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典军校尉曹操,于是都疑惑地问他,“孟德何故反对?”

    曹操想起了刘宏临终前要废黜何进的话来,自然要旁敲侧击一下,因此从容而道:“宦官之势,乃是起自冲质之时,百余年来,已在朝廷蔓延得非常严重,怎么能説是想杀尽就能杀尽的呢?倘若计划不周密,反而会弄得自己抄家灭族:还请诸位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

    説得在理,但却没人听他的话,满朝公卿哪个不比他曹操德高望重?都纷纷嘲笑他:“孟德后辈,安知朝廷大事?”

    “尽诛宦官,可是天下士子之望也,孟德何独有异议?适才所言难孚众望啊!”何进停了一下笑道,“差diǎn忘了,你也是宦官之后,难怪会替他们説话,哈哈哈!”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闲情逸致开下属的玩笑,哼了一声后,曹操黑着脸再不做声。

    正説话间,潘隐也从宫中回来了,他见到何进立即説道:“圣上已经驾崩了,现今十常侍商议准备秘不发丧,并假传旨意宣大将军入宫以绝后患,然后册立皇子协为帝!”

    “想得倒是美,我偏不如他们的意!”何进沉声怒喝,“吩咐下去,diǎn起京师各部人马在宫前候命,我等带兵奔丧,看十常侍能奈我何!”

    “这恐怕不好吧!”王允犹豫道。

    “子师多虑了!现今张让假传诏命要谋害大将军,大将军讨伐逆贼理所当然!”袁绍慷慨説道。

    “不错,我等动作要快,一路奔丧,一路迎太子即位,若是让十常侍控制了太子,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曹操也説道。

    “诸位言之有理,我们这就动身!”何进diǎndiǎn头。

    “圣旨到!”话犹未了,朝中使命已至,众人心中一凛:看来这外戚宦官之争又要上演了。

    “臣等接旨!”明知是假诏命。何进却还得规规矩矩得跪下听命。

    “着大将军何进入宫!”短短数字,谁都知道暗含杀机。

    但布局的赵忠未免也太幼稚了。

    皇宫大行皇帝灵柩前,何进正带领着何颙、荀攸、郑泰、袁绍、曹操等几十个朝廷重臣哭拜于地,曹操与袁绍早已全身铠甲披挂,只是外面穿着丧服。

    曹操在何进身旁附耳説道:“今日之计,宜先正君位,然后图贼!”

    何进diǎn头,拜毕厉声喝问:“谁敢与我正君讨贼?”

    袁绍道:“五千御林军陈兵于宫门之外,只待大将军一句话,斩关入内,册立新君,尽诛阉竖,扫清朝廷,以安天下!”

    “好!”何进霍然起身,面向大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立太子辩登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立太子辩登大位!”众人齐声回应。

    不多时,十八岁的刘辩穿着不合身的龙袍糊里糊涂被近臣扶上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呼拜之声络绎不绝。

    “众爱卿可有本要奏?”刘辩怯生生地问。

    文武大臣忍不住要发笑,这个皇帝一diǎn威仪也没有。

    “启奏陛下,臣奏请诛杀十常侍!”一人凛然出班奏道,正是曹操。

    一语惊醒梦中人!“请陛下降旨诛杀十常侍!”其他人轰然响应。

    “阿——嚏!”后宫中正提心吊胆的赵忠打了个喷嚏,手中的茶碗在地上摔个粉碎。

    “不好,有凶兆!”赵忠一个激灵,大门外服侍的太监急匆匆赶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赵忠急切地问。

    “启禀大人,何进一干人早有预谋,现在已经扶立太子即位,尊其妹何皇后为太后,刚刚朝贺完毕,百官正奏请杀害阿父和大人您呢?奴才赶来报信,大人快快离去吧,恐怕此时朝廷已经派人向这里来了!”xiǎo太监道。

    “啊!”赵忠两腿一软,险些摔倒,xiǎo太监急忙扶起他,奔向御花园。

    宫里此时已是喊杀声震天,都叫着要杀十常侍,张让诸人都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

    “张公公,我们该怎么办?”段圭惊慌地问。

    “怎么办?看我们是想活还是想死了!”张让青着脸説。

    “这还用説,当然是想活了,我们难道还会嫌命长不成?”郭胜道。

    “想要活命,只在翻手之间!”张让道。

    “怎么説?”曹节急忙问道。

    “圣上,何进,何后,现在都不是了我们的靠山,所以我们要巴结好何后,圣上年幼无知,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本钱,郭胜,你去杀掉赵忠,将首级献给何进,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赵忠身上,到最后我们还是赢家!”张让面色一寒,阴测测道。

    “张公公此计高明,郭胜这就去办!”郭胜説完匆匆而去。

    门外忽然闪过一条人影,张让大叫:“谁?”

    “不是想杀人灭口吗?我是来给你们带路的!”那人冷淡説道。

    “你是敌是友?”郭胜冲出去,只看见一个黑衣人低笑着向御花园奔去。

    “张公公,追不追?”郭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让犹豫了一下:“追!”

    “怎么办?他们进了太后行宫!”追兵们一路追杀,张让等十常侍们慌慌张张地去找何太后,当然,还有一个血淋淋的礼物。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禀报大将军!“

    “诺!”

    “太后救命啊!”何太后行宫里,张让等人跪伏在地上不住求饶。

    “张公公,发生什么事了?快起来!”正叹息于丈夫英年早逝的何艳,此时也是全身披孝,却丝毫掩饰不了她的美艳。

    她没有听从刘宏的意思,废黜何进的大将军之位,反而第一时间把刘宏的死通过太常潘隐传递给了何进知道,才使得何进能够迅速组织起兵马拥立刘辩登基。

    “我等之命全悬于太后一念之间,太后若不答应,我等情愿撞阶而死!”张让等人凄凄惨惨道。

    “好好好,哀家答应你们就是,快起来説话!”

    “太后明鉴,当初设计要谋害大将军的只是蹇硕一人,我们从来也没有答应过,现在蹇硕已被我们杀死,如今他人头在此,望太后念在昔日情分上,救我等性命!”张让言辞凄切之极,听得何太后心酸。

    “大哥也太不明事理了,别人也就算了,连恩公也要谋害,诸位先到后面休息,哀家这就传大将军问话!”何艳不知此时正为自己埋下死亡的种子。

    朝堂之上,何进一干人正等着消息,忽见黄门侍郎荀攸手持旨意而来:“太后有旨,宣大将军议事!”

    “太后此时传我不知何事?”何进问向众人。

    “必是十常侍入告太后,欲以昔日恩义免死!”曹操道。

    “私情事xiǎo,国事为大,大将军切莫心慈手软!”袁绍也道。

    “且看太后如何言语,也许未必像诸公所料那样呢?”何进犹疑道。

    “如果是呢?”二人齐问。

    “公达请带路!”何进没有回答他们,径直跟着荀攸向太后行宫走去。

    曹操长叹一声,复又大笑一声,在众人诧异的神情中退出了朝堂。。

    世事难料啊,曹操走在路上,心事重重地分析着天下大势:

    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同了,董卓没有死,相反还将西凉十万大军牢牢握在了手里,自己甚至有diǎn怀疑董卓是为了消耗官军的势力,现在董卓是实质上的凉州牧,名义上的并州牧,朝廷本义是为了让董卓交出军权,可董卓却一再上表説凉州没他不行,要不就是将士们声称要诛杀十常侍,实际就是贪恋军事大权,説不定和丁原还会发生一次冲突,哎无语,反正只要别让他靠近京师就影响不大,这个董卓都已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了,希望来个头疼脑热什么的赶紧死掉就万事大吉了。

    “想什么呢?孟德,这么入神!”突然身子一把被人拉住,曹操回头一看,原来是鲍信这个死党。

    “允诚兄,你怎么也出来了?”曹操奇怪地问道。

    “我要不出来,你曹操就要喂鱼了!”鲍信哈哈大笑。

    曹操看了看脚下,厄,是挺入神的,再走一步自己就要掉进荷花池了。

    “哈哈哈哈!”

    “朝会散了吗?”回驿馆路上,曹操淡淡地问。

    “还没有,应该是在等大将军的消息吧!”鲍信推测道。

    “有什么好等的,不过是宣布不再诛杀十常侍的命令罢了!”曹操哼了一声不屑地説道。

    “太后真的会那么不明事理吗?”鲍信随着曹操走出宫门,疑惑地问。

    “当然会,而且会很不明事理,因为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事理!”想到这个曹操不由生气得提高了音调,“允诚兄你也不想想,一个头脑单纯的杀猪汉的妹妹即便是做了太后又能够变得多聪明?除了整天想着让圣上临幸和美容养颜和其他的妃嫔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算计来算计去还会干些什么?她知道什么是事理?知道什么是万民涂炭水深火热?知道什么是社稷危难黎民倒悬?”

    “孟德你这话可有diǎn露骨了啊!”鲍信紧张地看了看附近的守卫。

    “跟你关系好才敢乱説话的!”曹操笑了笑,骑上马,目光一凛,看着远方沉着道,“为国除害,我曹孟德可以不择任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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