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依然像以前一样抚摸菖蒲,却是冰凉一片。

    “孩子呢?”

    孙启轻轻把她拥在怀来:“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我很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所幸,你依然是坚强的唐菖蒲,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王爷,我的孩子呢?”

    听她一次一次问孩子的下落,孙启松开她,渐渐收敛笑意:“那个孩子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他是我的心头肉。”菖蒲凝重地看着他,“在宫里,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才能生下他。王爷,孩子呢?”

    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似曾经柔情似水,这让孙启感到陌生与遥远,他低低地说:“孩子死了。”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没发出声音来,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你中了百花散,又是雪崩,孩子自然是没救了。”

    菖蒲忽然觉得下腹异常的痛,分娩的痛楚一遍一遍袭来,她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她越是这样,孙启越是难以接受:“其实……就算没了又何妨?那是孙闻的骨肉,以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眼泪不停地从菖蒲脸上滑过:“不会的,他不会死,不会死。”她带着哭腔摇晃孙启的双肩,“王爷,告诉我孩子还活着。”

    孙启被她摇晃地难受,硬生生挣脱了站起来,吩咐外面:“去把孩子抱进来。”

    菖蒲的眼泪立刻止住:“他还活着?”

    “刚生下来的时候几乎断气,幸亏大夫救治及时才保住了他的小命。”孩子由奶娘抱进来,孙启亲自去接过来,抱在怀里,微微一笑,“是个男孩,长得像你。”

    许是为人母的天性,菖蒲伸出手央求道:“让我抱抱他。”

    孙启把孩子递给他。

    菖蒲第一次真切地看清自己的骨肉:他长得很白,睫毛微翘,小嘴微抿,此刻正睡得香甜。

    看着她流露出那份与众不同,孙启也为之动容。

    他坐下来,用手去摸孩子的胎发:“只是把他救活了,不知道会不会……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承允。”菖蒲看着孩子,“母亲早就想好了名字了,咱们就叫承允好不好?”

    孙启不觉好笑:“难道你没想过是个女孩吗?”

    “有一种预感,怀的是个男孩。”

    “那你预感我们会在一起吗?”

    “王爷……”

    孙启看着她,轻轻一声叹息。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阵静默。

    直到承允哭了起来,菖蒲有些慌乱,奶娘闻声走进来:“夫人不要着急,是小少爷要喝奶了。”

    “喝奶?”

    孙启把孩子递交到奶娘手上,说:“你不要操心,会有人把孩子照顾好的。”

    看着他把一切都安排如此有条理,菖蒲忍不住问:“王爷,这是在哪里?”

    “在宫外。”

    “皇上呢?”

    “没有皇上。”

    从种种情形来看,菖蒲知道自己被孙启秘密安排出宫了,她问:“王爷是怎么把我从永巷带出来的?”

    “我熟知宫里的地形,秘密挖掘隧道通至你住的地方,在你分娩的时候使了些伎俩,让其他人以为你死了,再把你带出来。”

    “孩子呢?”

    “他们认为孩子也死了。”

    菖蒲微微变色。

    孙启突然说:“我以为你会感到高兴才是。”

    “是吗?”

    “好不容易把你从宫里带出来,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牵绊。”说到这里,孙启下意识握住菖蒲的手,“我和你再也不会分开。”

    若是以前,菖蒲觉得自己必定会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现在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温文地看着孙启。

    孙启突然说:“菖蒲,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不止我变了,王爷也变了,之间发生太多的事,我们再不是从前的我们。”

    只言片语里,透着太多的无奈和悲凉,一时间孙启徒升起怜爱:“我们不过分开一年多,以后有很多年在等着我们。”

    菖蒲抬头看着孙启,平静地问:“王爷,真的,会有很多年等着我们吗?”

    “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不相信王爷的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她低下头,浅浅一笑,“毕竟现在的我,有个承允。”

    孙启挑了挑眉:“你怕我对那孩子不好?”

    “我怕我们会给王爷带来诸多不便。”

    原本她是怕让他为难,孙启一下子松下心来:“怎么会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难道还会介意那些不便之处不成?”

    菖蒲微微一笑:“那就好。”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走到外面,孙启忍不住微微皱眉,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总觉得菖蒲有些变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屋子里的菖蒲却也是悲凉一笑,那些曾经以为情深不寿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孙启说菖蒲母子在宫外,但具体在哪里他没有细说。

    他不说,菖蒲也没问。

    她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故作糊涂,便是安稳。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菖蒲的身子也逐渐好起来,她从没见过除了孙启和侍女小澜之外的人,哪怕见承允,也只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时间一到便会由奶娘抱走。

    倒是孙启,隔三差五直接闯进来看她。

    因为心生提防,菖蒲一直让自己穿着隐蔽的睡袍,似乎怕会发生什么。

    这日,小澜正伺候菖蒲擦身换衣,孙启忽然从外面闯进来。

    隔着朦胧的屏风,他一眼看到她的背影以及一头倾泻垂直的乌发。

    菖蒲走出屏风,看见他在,心下一惊,却故作没事人一样:“通常王爷都是晚上过来小坐一会,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孙启使了个眼色,小澜忙端着梳洗的东西走出去,她走出去的时候还顺带关上了门。

    “我来是想告诉你件事。”说着他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走向一边的梨木圆桌。

    菖蒲轻轻一动,离开了他的手,微笑:“难得今天有兴致,让我给王爷沏壶茶吧?”

    孙启也对她这小小的举动装作不在意,笑道:“好啊,很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菖蒲一边沏茶一边说:“其实茶,还是煮的好,越煮越香。”

    “就像人与人一样?”

    菖蒲笑而不答。

    “今天我刚听说一件事,说当初在永巷,是皇后扣留了太医和产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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