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决监视了周平三天。

    周平有一回可能实在是撑不住,半夜裹上衣服开门就跑出去了。简决因为看见他一夜没熄灯,所以一直在监视他,得亏监视到了,简决又有一次机会溜进了周平的房间。

    这次他进去,看见屋里还是那些摆设。

    简决心里突然有个疑问,既然纸人不见了,为什么周平自己不怀疑他暴露了位置而跑呢?

    这个人,可能一直都带着必死的心。

    简决去他的卧室,一眼就看到桌子上一滩粘稠的血水,是从口里吐出来的。血浸在一个本子上,简决看到了日记。说是日记,其实是遗书,原来周平的老大给了周平一大笔钱让他来干这个。周平家里有病人,急需要钱来做手术。

    墙上的符文全是用血来写的,所以周平的身上应该全是刀痕,平时才会用衣服掩盖。他身子虚弱,可能是因为贫血。原来桌子上会时不时的买猪肝,可现在也没看见了。

    离他死的日子不远了。纸人是他练得,他只有最后一搏。

    简决尽快翻找房门钥匙,最后在卧室门背后看到,他早就想拿到钥匙的倒模。

    就是某一天,简决没有看见周平出门,自己就去了他家里,先是敲门,然后才用钥匙开门。可惜简决晚了一步,周平已经倒在了地上,自己一刀刺进的心口,流血而死。

    房东下一步就赶过来了,跟着就是警察。

    房东是因为早一点得到了周平的短信,周平自己也很愧疚,死在房东家里是必要的。当房东报警赶过来的时候,只有简决在拼命的用洗符文的水在不停地洗刷墙面,他喊房东赶紧去买松香水一类的,务必要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洗干净,尸体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否则,你的房子就是凶宅了!

    房东知道遇见懂行的人了,虽然是个年轻人,但还是将信将疑的去买了松香水这些,泼洒在墙面上,警察初步判定是自杀,让通知家属。周平写的遗书里还没有写他是因为什么而自杀,编了一个谎,说是自己心理有疾病,受不了就自杀了。

    警察粗略地看了看,身上有很多伤痕,可能平时有自残的习惯。

    简决和房东累得气喘吁吁,因为不涉及到刑事案件或者其他纠纷,警察就走了。留下坚决和房东还在给周平清洗身子,因为身上被衣服掩盖的地方,还用朱砂写着符文,总之就必须全部洗干净。

    做完这些,请了几个和尚,念经超度,简决说了:“头七让他回自己家,别让他进这里,对大家都没好处的。”

    “哎!真是...说句不好听的,死也别死在我这里啊!”房东欲哭无泪,现在全小区都知道这房子死了人,以后更不好出租了。他只能自认倒霉,给了简决一笔钱,求他务必弄干净,自己给周平烧纸钱都行,这个房子就算没人租,留给自己住也怪心慌的。

    这样的事,简决见得多了,心里没有任何感触。他拿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在头七那天,简决帮周平引了路,他没结婚,家里只有父母和哥哥。

    在半夜的夜风单独站立着,简决抽了一根烟,他算是断了周平最后的“法”。周平想集中怨念再回到纸人上去,那时候的纸人,风水再好也是个不祥之物,会招灾召难,时间一长,会害得原主家破人亡。

    点烟的时候,简决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从背后就能感觉一双怨念的眼睛,简决浑身战栗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很冷,他打了几个哆嗦。

    可是简决还是面无表情,他背对着说了:“大家都是挣的赔命钱,你家里父母生病,我家里也是,不然谁会这么拼了。不劳你费心,你今天不结果我,我的寿命也补偿,毕竟都是在为别人逆天改命,折自己阳寿。我也不是为好人做事,算不上积德积福,哼。”

    简决瞟了一眼斜后方,路灯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影子,面对着自己,也没有上前来。

    路边倒上一杯酒,烧了一些纸钱。简决在路口丢了一个红包,扬长而去。

    那个红包颜色奇怪,会有老人提醒不要去捡的,谁要是捡了,会有鬼跟上这个人。

    回到学校,杰森还在说华哥对简决很满意,还说以后出了事,要是简决肯继续帮忙,华哥保证出价更高。就算以后没合作,也希望能交简决这个朋友。

    简决谢绝了,说华哥是看得起自己,自己没那么大本事。

    好巧不巧,简决以为自己的生活回到平静,可是家里一连地来电话。爷爷住院,婆婆也跟着住院,家里几位叔叔都在外地,一时间凑不出十万的手术费。妈妈哭着给简决打电话,爸爸的手受伤了,都没法去上工。

    简决一边听电话,一边在操场散步。

    他耳边有不同的声音,又模糊有清晰,有人交到新的男朋友,有人考研没考上,有抱怨,有报喜。他挂掉电话,想起了那晚自己说的话,自己真的是挣赔命钱。妈妈的话,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家里事,每个人都有,只会融入进平凡二字的长流中,简决蹲了下来,他才感到腰酸背痛。

    他有些累了,回寝室睡了一觉,醒来就是下午,天蒙蒙的暗,宿舍一片安静。

    这时候他给杰森发消息,委婉的表示自己现在也不忙,有活就说。

    杰森很高兴,老板盼着你这句话,知道你是个可信任的人。

    就在第二天晚上,杰森请简决吃饭。

    安排在一个豪华的包间里,菜品精致,灯光绚烂,简决被走来走去的旗袍服务生给晃了眼。

    华哥还坐在东面,已经换了一身西装,不过还是一身的戾气。

    “这就是我的小兄弟!很厉害的,怎么说都是个高人!”华哥给另外的几位介绍简决,说了简决的名字,“今天就是大家坐到一起摆哈龙门阵,不聊别的事,听到没有,今天我不聊其他事。”华哥说完给在座的敬烟,简决拿到鼻子前一闻,的确是好烟,跟自己抽的二十多块的云烟就是不一样。

    华哥这么一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特意多跟另外两个人敬酒,喝酒,一说事情就皱眉头打岔。

    终于那两人看见着头不对,就借口家里人还在等,无趣地离开了。

    华哥见他们走了,松了一口气,“真烦,非要跟我说事情。小兄弟,不好意思,你尽管吃,不用管他们,来,我敬你。”

    简决没说话,只管吃饭喝酒。酒过三巡,华哥喝得脖子和脸一样红,带着醉意,指示杰森:“你跟简决兄弟说,我这里钱不是问题。哎哟,累人,我去沙发上躺一会。”说完他就去睡了。

    杰森让简决别介意,这几天老板都没睡好。“简决,我们老板想长期雇佣你,你可以随意开价。”

    “长期....?就...我..。”简决不知道怎么说。

    杰森就说:“你拿不准注意的话,那么我们就给你开价了?是这样的,老板做生意会有很多仇家,不说明着来的,背地里绝对不少。就是老板做事的时候,我们主要您看着,哪里有古怪,你就跟我们说说。”

    简决听出话里的意思,“你们老板最近又遇上什么事了?”

    “有点奇怪...因为酒会上老板看见竞争对手带了一个风水大师,随时都跟着,所以他...。”杰森没说完,只是耸耸肩,“做生意的嘛,他们很信这个。”

    “可以。”

    “一星期给你的价钱...,”杰森把一份合同推给简决。

    简决本来直接就想签,可还是一迟疑,看了一下合同。没什么大问题,他签了,价钱很可观了,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

    之后杰森帮简决叫了车走了。

    简决给他妈妈回了电话,这几个月,家里的手术钱有着落了,安排爷爷做手术吧。他只说自己被一家企业看中,现在在实习。

    不过妈妈一说:“儿子,妈妈还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了。”

    他就很快地挂了电话,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听到这种话,有一点病态地想家里的事他只出钱,把一切安顿好,不想有任何人关心自己,自己一个人默默过好就行了。

    这座城市下雨了,简决把护身符放进衣服里面,贴着自己的胸口。

    华哥很快要求简决跟他走,其实就是看看赌场的环境。

    几个非常小的而且位置隐秘的赌场,有市井里的,有娱乐城里的。华哥走进一家放着卷帘门的麻将馆里,敲门进去,一进去就扯着嗓子喊了几个人,于是很快就有三个人毕恭毕敬地过来安排桌子打麻将。

    简决看得出华哥吃得很开,可能上午还在金银辉煌的楼顶泡温泉谈生意,下午就在一个小区的麻将馆里喝十块一杯的绿茶打麻将。

    杰森也在,他一般就是坐着玩手机,要么就看看。

    门口是保镖一类的打手,平头,布鞋,身板很正。他给简决第一根烟,问:“你们这个行业,是不是经常见鬼。”

    简决一听就笑了,“很多人这么问,怎么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也是,挺神秘的。”

    “老板要我过来干嘛?”简决站着只会玩手机,实在是无事可做,只能感到无聊。

    保镖叫梁盛勇,跟简决瞎聊:“你还年轻,人有时候混久了,有了家庭,是没有安全感的。我跟了刘老板六年了,六年前他没结婚的时候,根本不信这些,枪指在头上都不眨眼睛!”

    后来梁盛勇抽了一口烟,“后来一结婚,就不混了,开始生意,人,也变得顾忌起来。”

    打了几小时,晚上杰森请吃饭,老板还在打,说手气不行,让简决想想办法。

    简决自己觉得好笑,保镖梁胜勇也跟着笑,“手气不好嘛,喊老板换位置!他一天生意运势好,肯定就要这些方面运气差一点。”

    出麻将馆的时候,简决和一个人撞了一下,从那个人身上撞了一袋骨头。简决以为是卤菜,跟别人道歉,结果发现就是啃剩下的骨头。

    简决看了看那人,没说话,进去麻将馆,看见华哥手气不好输了一千块,麻友都去吃晚饭去了,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怄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抹了一把脸,骂道:“狗日的,坐我对面的那老几,手气一直都好,连赢了两千!回回清一色割三家!”

    晚上,那几个打麻将的又回来继续,简决在一旁观战,他发现不只是华哥,其他两个人手气一直不好,只有坐在西边方向的人一直在赢钱。

    简决认出来了,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得人,带着一袋骨头。

    那人大概五十多岁,一脸老赖相,偏瘦,面孔干黄。听华哥一直喊他王德叔,“王德,你怕是早上踩了狗屎,你娃娃是不是拜了啥子神?”华哥不怀好意地说道。

    王德知道华哥生气了,笑嘻嘻地讨好道:“来来来,华哥,八万,你要这张!我晓得!”

    华哥脸色一直不好,听王德这么说,冷冷地笑了笑,把一张八万的麻将拿下,胡了一把。

    一直到了深夜,凌晨一点,麻将馆的人也走光了。只有麻将馆的女老板在那扫地。

    华哥还在喝茶,说:“老子怀疑王德那个狗日的出老千!不然不可能尽是他赢牌!”老板娘笑道:“华哥你不晓得!王德运气一直都好,我们都喊他去买彩票,这幺儿也不去,他唯一的爱好只有打麻将!唉,我们才觉得日怪!”

    老板娘回去了,按照老规矩,华哥有钥匙,要走华哥自己会锁门。

    简决看见老板娘走了,才说:“我也怀疑他作弊了。”

    “怎么小兄弟?”华哥转头去看简决。

    简决没说话,只是去那个人坐过的地方看了看,他闻道一点熟食的香气,在地上找到了一点碎骨头。

    简决干脆把整个桌子翻过来,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桌子背后竟然被人画着一道符!简决看得出,这不是驱邪一类的,而是告知方位一类的,符文边还写着谁的生辰八字。

    “原来又是请了小鬼帮忙。”简决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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