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堂里跟着同龄人一起读书多好啊,有那么多的孩童在一起也有伴,将来还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根本。”出了县学,王伦边走边对小灵官说道。王伦虽然是小灵官的恩人却并不想拘束着他。

    小灵官在王伦跟前显得十分欢快,走路一蹦一跳的,活脱脱一个小猴子。听了王伦的话,小灵官甜甜的一笑说道:“跟在少爷身边也可以读书啊,而且我觉得少爷教的比刘老夫子教的好呢!“

    “小鬼头!只不过喜欢听我给你讲故事罢了。”王伦对灵官的小心思心知肚明,毫不客气的揭穿。

    小灵官见王伦如此说嘿嘿一笑,也不反驳。灵官虽然年纪小,可心里明白得很。少爷带他好,如同手足一般。别的不说,原来自己乞讨为生,衣不蔽体。可到了王家庄少爷家,不止衣食无忧,还能读书识字,这是原来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看着王伦昂扬阔步走在笔直的大路上,身体挺拔,一头乌发随风飘扬。暗道这就是自己的大哥哥,勤学苦读,自力更生的榜样。

    巨野县虽然不是名城,但也是济州府所在地,占地宽广,街道纵横。出了县学大门直走三百步左右就到了巨野县的辅街之上,然后向西行一里许就是巨野县的正街主路。一应商家店铺都在这条街上,现在正是农闲时节,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王伦新开的酒楼就在这主街之上,步行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王伦打算回去看看酒楼布置的情况,再有三天时间就是酒楼开业的日子了。听说杜兄弟帮忙雇佣的酒店掌柜也到了,正应该见见面,不去看看他实在不放心。

    二人不急不躁走着,正走到快到自家酒楼的半路上,王伦这时远远看见从左侧斜道上来了个青领蓝衫的秀才,一边走还一边摇头晃脑地瞎叨着之乎者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原来的同窗赵秀才,这人平日里自吹自擂,目中无人十分讨厌。并且在王伦落魄的日子里没少奚落王伦,经常带人欺负王伦。

    虽然此王伦早已非是彼王伦,但是王伦有心代替原来的王伦出气。于是决心戏耍下这位眼高于顶的同窗,拿眼一瞧,正好看见道上有一堆驴粪蛋儿。王伦眼睛一亮,对小灵官耳语了几句,听得小灵官兴奋不已,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得了吩咐的小灵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秀才跟前,大声对赵秀才说道:“赵相公,小子听人言说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给你出个小题目,您帮我算算帐如何?”

    正专心致志背书的赵秀才猛地见小灵官出现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听了小灵官的话,赵秀才冷笑一声说道:“野小子就是野小子,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而后赵秀才咳嗽一声,矜持了下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区区小帐,何足道哉!出题吧!”

    见赵秀才如此作态,小灵官心里好笑。暗道一会叫你吃个大亏。当下小灵官不动声色笑了笑,努力做出虚心的样子说道:“总计十个驴粪蛋摆一丈远,你算算隔多远一个?”

    这题目如此简单,赵秀才哪有不会之理。这赵秀才不假思索随口答道:“这还用算吗?显而易见一尺一个呗!”随后又自鸣得意的接了一句,“野小子真是愚不可及,如此题目也不会。像这等题目以后别来烦我。”

    没想到这酸秀才真的上当了,被骗了蒙在鼓里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小灵官当下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哈哈大笑起来,冲着赵秀才说:“你呀,你呀,真真笨蛋!”

    赵秀才听到小灵官竟然侮辱自己,不解其意,不服气地说道:“我算的半点不错,就是一尺一个嘛!野小子胆敢如此无礼。”

    早在一旁看好戏的王伦再也忍不住,快步来到近前。也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说道:“赵相公,驴粪蛋子拳头大,又臭又硬,你一吃(尺)一个。难怪你这么大的嘴呢!想来吃的津津有味!”

    这时赵秀才才醒过味儿来,知道这是王伦使坏,悔恨自己被小孩子戏耍了。但是赵秀才心知现在的王伦今非昔比了,不敢像以前那样猖狂,下定决心找回场子。

    两人碰了面,虽然对赵秀才来说不愉快,但王伦心胸宽广对他来讲这些都是小事并无影响。往事只如云烟一般,他坚信自己肯定比赵秀才走的远。大树怎么会和小草去比试高低呢。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同行。

    “大伯父看了我的文章,说我文章锦绣,满腹经纶。还说要把我引荐给知县大人呢!”

    “若是得了知县大人的赏识,此次参加解试十拿九稳,到时候我就是举人老爷了。”

    “等过了一年半载,直接去东京拿个进士回来,那时候天下虽大我都可去得!王伦咱们同窗一场,有事我来罩着你!”

    这路上赵秀才又犯了老毛病,打开话匣子,牛皮吹得当当响。说自己将来定能金榜题名,平步青云,青史留名云云。

    王伦和赵秀才同窗三年,知晓他的本性,仗着自己伯父是巨野县的主簿常常信口开河。但挡不住越听越刺耳,心中的不喜更盛一分,便毫不客气横插说:“赵相公,听人常言说,天不言自高,地不说自厚,谷穗粮食越多,越是弯腰低头。这是何意?”

    几句话王伦就把赵秀才噎成了哑巴,吭哧半天也无以应对。

    赵秀才冲着王伦瞪了瞪眼,心想着王伦好生猖狂,自己抬出自家大伯他也不给情面。等到自己将来金榜题名得志归来的时候定然叫他好看,赵秀才沉默了一会儿怒气冲冲的说道:“哼!王伦你也休要装象,你不见如来佛,哪知真有神?我考你桩奇案,你若能断,那才算你有本事!否则也是胡说大话!”

    听了赵秀才色厉内荏的话,王伦也无可无不可。王伦定了定眼神直看着赵秀才淡淡的说道:“你就说说看吧,我姑且听之。”

    赵秀才想了想自己的问题,一时气恼竟然没说出来。于是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个小本子,摇头晃脑地照着说起来:“今有一问,张家在西,李家在东,两家隔着一堵墙。张家在墙根种了一棵丝瓜,李家挨墙根放着个空坛子。丝瓜爬过墙头,搭在坛子口头。花开了,花谢了,丝瓜结在了坛子里。到了秋后,丝瓜比坛子口大好些,怎么也拿不出来。张家要敲碎坛子吃整个的丝瓜,李家要捣碎丝瓜要囫囵坛子。两家为此打起官司来。这案怎么断?”

    一口气读完,赵秀才常出了一口气,向着王伦哼哼两声。

    王伦知道赵秀才小肚鸡肠,也不在意,只是想着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这事也特容易。街上放一口大锅,锅里添满水,把装了丝瓜的坛子放进去。然后加柴生火,把瓜煮烂,先让张家人把瓜吃了,坛子不就空了吗?”

    赵秀才正在一边为自己的问题自鸣得意,没想到王伦这边立马就给出了答案,惊得目瞪口呆。

    本以为是道难题出给王伦,没想到被王伦如此轻松地解决了。但赵秀才还是心有不甘,放了句狠话一溜烟的逃走了。“算你说的对,但你也别得意。先让你猖狂几日,待得几日赵爷我定然找回场子来,我们走着瞧!哼!”

    看到赵秀才被气跑,小灵官与有荣焉,拍手加好。“少爷少爷,你太厉害了!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王伦气得赵秀才夺路而逃,自己心里也有些小畅快。见小灵官眼睛直发光,万分崇拜的看着自己,摸了摸小灵官的脑袋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是小事罢了!”

    这时王伦正好看见从自家酒楼里出来一人,头戴酱红色头巾,身材颀长堪堪要顶到门框上,铁骨金膀双手过膝,一见让人难忘。

    “杜兄弟,正好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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