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日公孙胜与王伦等人一起逃出郓城县,王伦好奇公孙胜的小巧火药丸,请他上山。公孙胜却推脱还有要事,容后再叙。却是公孙胜这一桩大买卖也要找个识货的,不过王伦早有班底,他怕无有自己发挥之处,便拒绝了。

    走访多日,这天再也按捺不住来找晁盖。

    见晁盖出言相询,公孙胜淡然一笑,微微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

    “贫道此来,却是为了一件大事!”

    “哦?”晁盖见眼前公孙胜竟还有些卖关子,不由更感到好奇:“还请道长言明。若是有用得晁盖之处,但请直言!”

    “晁天王义气无双,贫道拜谢了”。

    公孙胜向着晁盖拱了拱手,接着开口说道:“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晁盖闻听,看了一眼刘唐,大笑道:“道长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

    公孙胜大惊,问道:“保正何以知之?”

    刘唐看公孙胜也是为这生辰纲来,笑道:“这生辰纲我已献给保正了,正要去打探来路。”

    公孙胜看晁盖已经在谋划此事,不疑有它,笑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

    “保正哥哥,吴用打扰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屋外响起。

    话音尚未落,一道人影推门而入,出现在晁盖三人眼前。公孙胜见来人居然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进入晁盖后堂,不由细细打量起来人。

    只见眼前来者生得眉目清秀,面白须长,身穿一领皂沿边麻布长衫,腰系着一条茶褐色銮带,丝鞋净袜,手中摇着一柄鹅毛羽扇,却是一副秀才打扮。

    今日早吴用正在书斋教授学生,听得晁盖有请,便令学生自习,跟着庄客来到晁盖庄上。

    “却是学究来了!”晁盖见到吴用,顿时笑着站起身来:“贤弟来得正好,愚兄与你介绍两位新朋友!”

    说着,晁盖右臂指向一旁的公孙胜,看着吴用说道:“这位乃是公孙先生,道号一清,江湖人称入云龙。”

    吴用一听,顿时一脸诧异之色,直盯着公孙胜说道:“莫不是江湖人称有着呼风唤雨之能,腾云驾雾之术的入云龙公孙一清先生?小可吴用,不想今日得遇公孙先生!”

    “贫道正是公孙胜,吴用贤弟过誉了!”公孙胜见吴用如此说,也笑着朝吴用打个稽首。

    接着晁盖又将刘唐引荐给吴用。“这位是江湖上好汉,姓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氏。”

    刘唐贯走江湖,早闻吴用名字。“江湖人称加亮先生深谙六韬三略,智多星吴用闻名已久!”

    见刘唐如此推崇,吴用很是受用,但还是谦逊一番。“小可吴用,不过是一村里的教书匠而已,乡野村夫,粗鄙之人当不起如此盛赞。”吴用摇摇头,笑着连连挥着手中的鹅毛羽扇,不置可否地说道。

    听得刘唐之言,吴用眼中却有着一抹难掩的激动之色。想来倒是自己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也不枉自己这许久以来待价而沽了。

    四人坐定,又是一阵寒暄。

    “不想今日前来,不仅结实了天王此等豪杰,又遇到加亮先生。贫道此行,也不枉了!”

    言毕,公孙胜放下手中的鳖壳扇,轻呷了一口茶,继而扭头看向眼前的晁盖与吴用:“不知两位今后作何打算?”

    闻言,晁盖倒是愣住了,只得如是说道:“晁某愚钝,还望道长赐教。”

    晁盖不知,每凡说客多是以大言开场,公孙胜就是此中人。吴用没听到先前公孙胜言语,但是也有几分猜疑。

    见公孙胜看向自己,吴用便道:“小可乡野村夫,只是读了几卷书,识得几个字而已。便只做这村中的教书先生,闲来与哥哥吃几杯水酒,倒也自在了!”

    “两位过谦了!若是如此终老一生,怕是刘兄弟第一个不甘!”公孙胜看了一眼刘唐,说道。

    这话不假,刘唐若是甘于平凡也不会找晁盖谋划生辰纲了。

    公孙胜看着晁盖说道:“师尊曾言天王天生神力,乃是上天眷顾之人,今后必成大事!”

    师尊罗真人名声响亮,公孙胜不得不拿出来阵场子。刘唐已经得了传递消息的功劳,那吴用怕是要作为谋主的,晁盖自是领头人,自己却少了势力!

    这年头一闪而过,公孙胜又对吴用说道:“加亮先生麒麟之才,岂是常人,胸中六韬三略,腹内雄兵百万。若得其主,必能一展平生之志!”

    公孙胜一番话,让吴用却又惊又骇,既对公孙胜能够一眼看穿自己感到震惊,更对公孙胜所言“若得其主”之言,感到有些高深莫测。

    吴用当即也不再掩饰心中所想,轻叹道:“道长超凡脱俗,却是逍遥。我等红尘中人,却终难逃烦扰。且不论天下大势,便只是教我等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却也难比登天。”

    吴用功名不成,也有徭役赋税在身。学堂中勾心斗角,早就不耐烦了。

    听了公孙胜这些言语,晁盖也回过味来,直接对吴用道:“教授,我也不瞒你!刘唐兄弟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我。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公孙道长也是一般心思!”

    “他俩来意,正应我一梦。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因此请教授商议,此一件事若何?”

    吴用眼睛看过晁盖、刘唐、公孙胜,而后又回到晁盖身上,良久道:“此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

    “教授这时赞同了!”一听吴用言语,晁盖更填几分信心。

    吴用点点头道:“如今只有保正、刘兄、小生与公孙道长四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刘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

    这时公孙胜在旁道:“最好要应梦之星数?”

    晁盖、刘唐听了,一起点头。

    吴用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

    “北边?”晁盖思量了一下,北边的人多去沧州柴大官人那里,来他这里的却不多。想了片刻,晁盖道:“请梁山几位头领做此事如何?”

    一听梁山,公孙胜当先色变,他把这生辰纲作为进阶之礼,送了晁盖。这晁盖又要请梁山人马,怕不都进了梁山囊中,自己无有立足之地。转头来,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见了王伦岂不尴尬!

    好在不等公孙胜反对,吴用先说话了。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若是听得有这不义之财,只怕他们取了会送给百姓。再者若是得手后,他们逼我们入伙,便不美了。”

    “再者,他们人多势众,怕人多眼杂走漏消息是其一。财物得来,若是他们占了大头,我等分得就少了。刘唐兄弟既来这里,想必是不愿如此的。”

    吴用从梁山本身和自己等人两方面分析,要打消晁盖的想法。

    刘唐是个直性子的人,当下便道:“不瞒两位哥哥,小弟也不懂什么替天行道。只是想着取了这不义之财,大伙分了,图个后半生快活。”

    晁盖见此,也不再坚持。

    “少的三位好汉,我等稍后各自去寻。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其实济州圣手书生萧让和铁臂膊金大坚,正是晁盖心中人选。只不过如今二人,早在前几日跟着王伦上山,也是梁山中人了!晁盖暗中自责没有先招揽二人。

    吴用看晁盖一改思路,笑道:“兄长相识众多,要找七八个好汉也不难。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一旁公孙胜也想寻个黄泥岗附近的人,听了白胜眼前一亮,笑道:“看来天意让我们成此事,白胜便是那白光,我们再聚齐北斗七星便是。如今这里已有四人,再等三人便可成事了。”

    当下,晁盖便令人再整治酒席,四人吃了一顿,吴用自回书斋,刘唐、公孙胜留在晁盖庄上。

    不到十日,七人便凑齐了,专等生辰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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