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西斜,寂静的的大地显得有些寒意。在辽营都统大帐里,耶律谢十和衣而卧。这时,挞不也慌慌张张进帐叫醒了他。耶律谢十忽地坐了起来,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挞不也道:“北营两名放哨的士兵不见!”

    “什么?放哨士兵不见了?”

    “是是!”挞不也嗫嚅地回答。

    “什么时候?”

    “巡查时就听见他俩嘀咕,我顿生疑心,当我再次巡查时,就发现二人已无踪影。”

    “莫非投了女直?”

    “腰刀放在一旁,铁枪戳在地上,我仔细看了地上有两滩尿迹和杂乱脚印,没发现有搏斗的痕迹。”

    谢十道:“是脱逃,还是被敌人偷袭俘获?传我的命令,各营加强戒备以防敌人偷营!”挞不也说了一声遵命,转身刚要走,谢十又把他叫住。

    挞不也问:“将军还有何吩咐?”

    谢十命令道:“增加哨兵,严加防范!”挞不也奉命便匆匆而去。

    长夜慢慢退去,太阳即将从东方升起,草叶上的白霜化作薄薄淡雾,弥漫在荒原上,雾气将苍天和大地融为一体。

    凌晨,挞不也进帐报告辽军都统,说昨晚女直兵夷平壕堑,已进入辽界。谢十闻听大惊,急忙传达命令整顿兵马准备迎敌。

    辽军都统耶律谢十披挂上马,带兵出寨。此时薄雾散去,草原一片辽阔,女真大军迎面而来,双方在扎只水畔摆开阵势。谢十手擎砍刀,阿骨打手提铁枪,二人立马阵前。

    谢十抱拳说道:“来者可是完颜部节度使阿骨打?”

    阿骨打亦抱拳道:“正是本酋长。”

    谢十用刀一指道:“阿骨打,你自不量力,一个小小完颜部落敢和大国为敌?当今大辽天祚帝,神文圣武,恩泽慧及万民,武力威震八方,西夏俯首,连大宋皇帝都惧怕三分。尔等偏居白山黑水,世受皇上厚恩,不思报国反而作乱,实乃天理难容。今天本都统奉旨讨逆,尔等应识时务,快下马受降,生灵免遭涂炭,你亦可免一死!”

    阿骨打微微一笑:“我等世居白山黑水,以垦荒渔猎为生,百姓终日劳苦,未曾蒙受辽帝半点恩德,都统原本女真人,可是你数典忘祖投靠辽邦,为虎作伥欺压百姓,掠我资财侮我民女,致我女真黎庶生灵涂炭。本酋长今天兴义师伐无道,救民于水火,尔等助纣为虐,天人共愤。今天你自投罗网,竟替天祚送死?”回头高呼:“何人出马?斩耶律谢十者,立头功!”

    女真小将完颜活女挥刀飞马而出,大喊:“耶律谢十,快快受死!”

    阿骨打撤至本阵,活女与谢十战在一起,几个回合不分上下。斜也怕活女有失提矛飞马而出拦住谢十,谢十挥刀迎战,二人厮杀在一起,活女回马本阵。

    扎之水畔,亘古荒原,号角齐鸣鼓声震天。谢十刀法娴熟力战斜也,二人大战十几个回合,斜也诈败而走,谢十不知是计提刀飞马来追。斜也回首张弓一箭,箭中战马左眼战马疼痛难忍,一声嘶鸣前蹄竖起掀谢十于马下。

    两名辽将冲到阵前来相救,斜也拨马挥矛刺死二将。谢十翻身跃起,阿骨打马上一箭,正中谢十前胸,谢十倒地挞不也飞马来救,辽兵亦蜂拥而上,挞不也与斜也战在一起,只几个回合挞不也拨马而逃。

    阿骨打摘掉头盔挥枪向前冲杀,羽箭擦头飞过。阿骨打举枪高呼:“杀尽辽兵!不要放走一个!”女真兵奋勇争先,辽兵抵敌不过,四处逃窜,阿骨打挥军掩杀死伤无数,谢十亦死于乱军之中。

    两名辽军副将带少数人马逃走,斜也与宗干穷追不舍。二辽将逃进一片树林,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彪人马打“完颜”字大旗,来将拦住去路,此乃是娄室率人马前来。二辽将折回被女真大军合围。

    宗干大喊:“败军之将何不下马投降?”一将道:“我为辽主尽忠,有死而已!”

    宗干勒马大笑道:“将军口称辽主,不怕被你天下人耻笑?耶律延禧老儿是谁家之主?渤海女真同白山黑水女真自古就是一家,同受辽人欺压,我完颜部兴师问罪,救百姓于苦难之中,此正是反辽复仇之时,可尔等认贼作父,反为仇人卖命,且口口声声为辽主尽忠,竟不知为谁而死!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死亦瞑目?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将军弃暗投明,归顺我主。”

    辽将听罢,若有所思,回头又看看士气低落的士兵,他对另一将道:“是啊,吾等渤海女真是辽籍女真,他们是藩属白山黑水女真,我们是一个祖先啊。天祚整天游山玩水四季捺钵不管百姓死活,事已至此,已无路可走,你我还给这个游猎皇帝卖命?”

    这名辽将沉思一会儿,于是二人弃刀下马跪地投降,斜也和娄室亦下马扶起二将,一行人马返回大营。

    女真酋长阿骨打端坐大帐,将立两边。宗干带两名辽军降将进帐,宗干施礼跪拜父王酋长,阿骨打说了一声吾儿免礼,宗干站起身来后撤一步.

    两名降将倒身下拜道:“败军之将叩拜完颜部酋长。”

    阿骨打道:“二位将军请起,何言败也?你我都是赢家,二位将军深明大义,不再为昏君卖命。中原有句古语,‘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阿骨打虽不敢说是当世明主,但毕竟不是天祚那样昏庸的君王。”二将再拜:“谢酋长不杀之恩。”

    阿骨打道:“本酋长曾有言,愿意归降欢迎,不愿归降者发放银两回家。二将道:“在下愿归降酋长麾下。”阿骨打道:“既然归顺了本酋长,从今天起就是完颜部之人,不知二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一将回答道:“在下叫仆律。”另一将答道:“在下叫黑黑。”阿骨打一听笑道:“好怪的名字。”

    黑黑道:“酋长,在下本是汉人祖居辽国,姓黑又因天生长得黑,老爹索性给在下取名黑黑,从军后我就骑了黑马,穿皂甲。本将往那一站,别人戏称我像一段烧焦的木桩。”

    阿骨打听罢大笑,敲打道:“姓黑名黑人也长得黑,既然归顺本酋长,就是心可不要黑吆?”

    黑黑答道:“既然归顺,即效命酋长,愿肝脑涂地,心无贰志也。”

    阿骨打收降二位辽将心中甚悦,他命宗干晚上摆下酒席,为二位将军压惊,宗干领命同二位将军出了大帐。

    耶律谢十殒命,仆、黑二将投降,阿骨打扫清了进军宁江州的道路。这时,另两路人马已到预定位置,撒改已占领宁江州通往宾州之渡口;宗雄与银术可已潜入宁江州以西之密林中。

    再说宁江州城门紧闭,残余辽兵逃至宁江州城下。守城兵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马?”

    挞不也高声回答:“我们是海州人马,主将阵亡,我乃挞不也,快快开门!”

    “等一等,待我快去禀报萧大人!”守城兵匆匆跑下城楼。

    宁江州衙内,萧兀纳坐在椅上,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应该有耶律谢十消息了?”

    这时,守城兵进府衙跪地禀报说,城外来数百人马,自称是被女直打败的海州军,为首的叫挞不也,口称要进城等待萧老将军回话。

    萧兀纳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出了州衙一路小跑匆匆登上城头一看究竟。俯首一看确是溃不成军的海州兵马,想放其进城又怕其中有诈,于是他找来绳索箩筐竖下,让挞不也单独进城。挞不也坐上箩筐被拉上城头。衣甲不整的挞不也见到萧兀纳,长吁了一口气讲述了兵败经过,萧兀纳这才命人放下吊桥放海州溃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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