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本身是学冶金的,毕业后进不了钢厂,就到了一家酒厂上班,混了一年后,为了挣钱和兴趣,改入了文物一行,四处折腾;杨崇到米兰城就是为了长点见识,顺便看看周围地区,能不能淘到一点值钱的东西,没想到一步就到了隋朝,还在大业年间,连太平日子都不知道能过上几天。

    饭后杨崇回到树林,又搜索了一遍,还是扫兴而归,悻悻地跑到介子城和望竺寺散心。介子城是座土城戍堡,南北宽约五十米,东西长约七十米,只有西面有两个城门进出,城中并排的两座道路,一为官道,一为平民和牲畜通道。房屋集中在北面,顺着城墙建造,平顶,没有门洞,部分房屋半穴入地下;东面是孤零零的官衙和一口干涸的水井,南面是烽火台。

    城中还有些木简、漆皮、甲片、织物的碎片,杨崇见了几个看看,估计要是带着回到现代,最起码能在北上广深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可惜,得到的不是时候。望竺寺比大漠寺要大许多,可惜久无人烟,显得破旧不堪,佛像佛头满地,尤其中间的一个高大佛龛,只剩下半截卷云柱头浮塑,根本看不出供的是菩萨还是天王。

    回到大漠寺,没想到寺中一日两餐,没有晚饭,杨崇在床上一百个不习惯,苦思冥想,捱到半夜才睡着。一早,杨崇又去立木林里绕了几圈,也在迷雾中钻进林子,可是雾气散去,人还是在隋朝;杨崇无奈,掏出一张银行卡抛在天空,嘴里念叨着:“正就离开,反就留;正就离开,反就留。”

    银行卡落下来,是正面,冥冥中自有安排。杨崇垂头丧气地回来,孤地藏在寺门前认真地说道:“杨施主,衣服已经送到你的房间,还帮你在河里打了半盆水。你大概是丢了东西吧?请放心,日后小僧若是在林中捡到什么东西,一定留在寺中,静等杨施主回来取走。”

    杨崇无奈地笑笑,晓得这是一个说不清楚的事,只有走了。经过昨天,杨崇晓得就留在寺里不可能,大漠寺清苦,多自己一个人,食物供给恐怕都成问题,弄不好没找到回去的路,已经饿死;前面在林中抛硬币,不过是杨崇的一种精神寄托。杨崇主意一定,立即精神大振道:“等我一下,我去换一下衣服。”

    孤地藏准备了两套衣服,还有一个布袋和一块打包袱的布,杨崇将一套新一点的鄯善国服装穿在外面,另一套打了包袱。杨崇想想,从钱包中把纸币拿出来,分成两份,分别塞到两只皮鞋的鞋垫下,然后洗了脸,才晃悠悠地出去;孤地藏看见,摇头道:“人就是要年轻,杨施主真是穿什么都潇洒。来,到方丈室看看你自己的模样,顺便和方丈告个别。”

    方丈室里有铜镜,杨崇意外地发现,自己真的年轻了许多,就象大学刚毕业时候的样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两个僧人不明所以,但是看杨崇情绪高涨,也是心情愉悦,吃完早饭,荒北禅师一直送到五里地外才回去。扜泥城离介子城五十多里路,两人走到下午才到,杨崇发现,自己体能真的不能和古人比,望见城池的时候,杨崇已经步伐艰难,孤地藏跟个没事人一样。

    走到城边,正看见一支队伍在缓缓进城,十来辆马车,六十多头骆驼,数以百计的战士,旗幡招展,一个斗大的隋字。第一次真正看见古代的军队,杨崇看得有些激动,忍不住上前几步,挤到了最前面,最后一辆大车在杨崇面前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望着杨崇问道:“你是汉人,是哪里的汉人?”

    孤地藏就在身后,杨崇不敢改口,答道:“我是岭南人。”

    大汉爽朗地笑道:“岭南,真不敢相信,你是怎么到了这里?”

    杨崇也笑了,和气地说:“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只是现在和商队走散了。”

    大汉问道:“你以后怎么打算?”

    “想办法回中原,到西域,见识一次就够了。你看,大漠寺的僧人好心,正准备送我到中原的商人那里。”杨崇说着,指了指孤地藏;大汉嗤之以鼻道:“他们自身都需要保护。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在西域还有三个月就要回去了。”

    杨崇谢道:“我叫杨崇,当然愿意和军队同行,只是我身上没有钱。”

    大汉挥手道:“都是大隋的人,不要谈钱,我史大千会找活让你干抵债的,赶快和和尚说一声,上车。”

    杨崇回头和孤地藏告别,坐上了史大千的马车,在晃悠中,随着车队进了城,来到驿馆。杨崇只有一个担心,史大千这个车夫的话能不能起作用,好在已经在扜泥城,真要不行,大不了明天自己去城中找中原的商人想办法。不过史大千好像很有办法,吃饭的时候,给杨崇带了一份,里面还有几块羊肉;吃完饭,史大千就带着杨崇去集市上采买。

    扜泥城在沙漠边上,所有要穿越沙漠的人,一般都会在城中停上七到十天,以解人畜之渴,准备好一个月的粮食草料再走,所以甚是热闹。城中有三个市场,城东的粮食市场,城西的牲口市场,城南的货物市场,在一家汉人的店铺前,两人看见了孤地藏,他正在买粮食。

    老板范迪三十多岁,一脸沧桑的样子,替孤地藏装好米,对史大千说:“军爷,我这可是小本买卖,你们要得多的话,最好换一家。”

    史大千的脸色顿时变了,慢慢问道:“是吗?”

    范迪吓得脸色煞白,连声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杨崇正要开口,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是希腊语,回头一看,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杨崇在中学上的是小语班,学的就是希腊语,所以听得明白,白人这是在问范迪,米的价钱能让多少?杨崇看了一下价格牌子,上面用几种文字写着,一贯钱一斗,杨崇随口问道:“你愿意出什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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