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官羽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伸了个懒腰,正一边活动肩膀一边一脸坏笑的看着冷公子。

    萧寒枫惊道:“上官你没事!”

    上官羽抖了抖双腿和手腕,淡淡道:“没事。”

    萧寒枫笑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转而道:“你没事还吓我!我刚刚还以为你出事了!”

    上官羽视线转到冷公子僵硬的身体上,得意道:“不这样,怎么骗他过来啊?”

    话音落下,萧寒枫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故意给冷公子设的套!

    冷公子原本对他的态度已经转变了不少,而且还好心主动为他疗伤,像他那样傲气的人,态度竟能有如此大的转变,是真的很不容易了。可是上官羽却在这个时候算计了他!这让他顿时怒火中烧!他现在的恨意不但回来了,还比之前更深了!

    冷公子怒道:“上官羽!你个小人!我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栽在你手里了,你竟然趁我心软算计我,哪里算得上男子汉大丈夫!”

    谁知上官羽却一点不在意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腆着一张笑脸道:“我也没说过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啊,我就是个浪荡散修而已,哪里配得上您这个赌坊老板的君子之名啊!”

    他这句话说的阴阳怪气,意有所指,满满的嘲讽之意就连傻子都能听出来了,惹的萧寒枫和晋元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冷公子怒气更盛:“上官羽!你别欺人太甚!别忘了,那小子的解药还在我手里!”

    话音落下,萧寒枫和上官羽都收了笑容,不再说话。

    冷公子见状,以为是他们怕了,得逞的笑了起来:“你要是想让他活着,就赶紧放了我,不然,咱们就在这里耗着!”反正他不怕耗,他也耗得起。

    上官羽缓缓走近他,歪头瞥了瞥他腰间别着的月朦花,忽的笑了,一边把手探向他的腰间一边邪笑道:“区区白檬之毒,又有何难?”

    冷公子见他的手伸进自己腰带里,登时面色通红,想要躲开却无奈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你住手!”

    上官羽却像是故意逗他一样,挑着眉一脸嚣张的看着他,手也一寸一寸的伸进腰带里,速度极慢,力度轻柔,惹的冷公子怒气冲冠,面容嫉怒。

    可他挑逗归挑逗,手却没在腰带以外的地方多碰一下,最后取下了月朦花便立刻收手了。

    冷公子恨恨道:“你既然能解,之前又为何要任我威胁?”

    这一点萧寒枫也糊涂了,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可谁知上官羽竟然伏到了冷公子耳畔,只对他一人解释。

    只见上官羽垂首低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因为我忘了告诉你,月朦花的花蕊要沾过处子之血才有用。”他的声音喑哑低沉,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冷公子耳后,不由生出一股魅惑之意。

    冷公子双目猝然睁大,张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你……你竟然……”

    上官羽哈哈大笑了两声,把月朦花举到他眼前,真诚道:“嘘,千万别让别人听到了,不然可怪不得我。还有,多谢赐花了。”说完将月朦花放在他手肘上蹭了蹭就大摇大摆的起身了。

    萧寒枫一头雾水,不依不饶的追着上官羽问:“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我也想知道你明明有办法解毒,为什么还要听他的威胁啊?”

    上官羽似是有意替他保密,只是摇了摇头,敷衍道:“没什么,你不用知道。”

    萧寒枫不干:“我怎么就不用知道了?我就是想知道啊,你告诉我嘛。”

    上官羽也无奈了:“你真的不用知道,没什么可说的。”

    上官羽转着圈躲他,就是不告诉他。可他越不告诉他,他就越感兴趣,二人一个追一个逃,一时之间闹腾了不少。

    就在二人彼此周旋的时候,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晋元突然出声了:“那是什么?”

    二人闻言动作一顿,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只见石蟒身体垮落成的石堆里有一点红光一闪一闪的,甚是亮眼。

    上官羽收了玩笑,脸色恢复了几分正经,走到石堆前看了看。他伸手在石堆的缝隙里掏了半晌才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东西不大,一个手掌便可握住,表面也甚是光滑,一点没有石头表面的粗砾。

    他将东西掏了出来,摊开手掌一看,手心上正躺着一个鲜红似血的剔透明珠。这珠子通体血红,晶莹通透,由内而外毫无瑕疵,看上去像个血滴一样。

    萧寒枫从没见过材质如此上乘的珠子,不由哇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漂亮!”

    旁边的晋元似乎认得这东西,眼神发亮,激动道:“这是引脉珠!”

    引脉珠?那是什么东西?

    上官羽好像也认出了这东西,面色也露出几分惊喜:“红如鲜血,透如水滴,看这成色是个万里挑一的上品。可是好东西啊!”

    萧寒枫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上官羽难得对什么东西表现的这么喜欢,欣然道:“你可别小看这个珠子,这石蟒能像真正的蛇一样灵活,靠的都是它!”

    萧寒枫明显不信:“它?就这个小珠子?”

    晋元在一旁笑了笑,为他解惑道:“萧公子或许不知这引脉珠的功效。引脉珠之所以称为引脉珠,是因为它可以生经滋脉,这里说的生经滋脉可不只是简单的修复受损经脉,而是可以凭空长出经脉的意思。不管是何体质,只要服下它,就可以改变脉络走向,随自己的意愿将其更改,这样就可以改变身体的结构和极限,使别人不知你的命门在哪里,也不清楚你灵力的运转途径,自然而然就胜券在握了。而且他还可以助你轻而易举的修炼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功法,并且事半功倍,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另外,若是有人经脉受损,它更能顷刻之间将其修复,令经脉完好如初,毫无后患,是个疗伤圣品。所以这可是天下人都争相抢夺的宝贝啊!只可惜这东西天生地养,极其珍贵,就算是纯度只有三成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这颗居然毫无瑕疵,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也是运气了!”说完又恋恋不舍的盯着它又看又点头,面上还挂着三生有幸的欣慰笑容,那样子看上去比看自己老婆还高兴。

    萧寒枫听完也一脸稀奇的盯着它看,好奇道:“这东西这么厉害!”

    上官羽把它对着月光把玩了一会儿,暗道难怪这石蟒这么凶猛,原来是有引脉珠加持,他们还真是误打误撞捡了个便宜。

    正在他们三人仔细观摩珍宝的时候,空中突然又传来了一声爆竹升空的鸣响声。上官羽抬头一看,头上那一小点洞口外正有一朵彼岸花形的烟花在空中爆开了。

    上官羽认得这是鬼域的暗号,看来白风已经到这附近了,此地不宜久留了。

    他从月朦花的花蕊里抽出了四五根蕊瓣,接着走回冷公子身旁,把蕊瓣放到他身边的地上,道:“你一个时辰后就能动了,这些蕊瓣留给你,足够你带你的下属出去了。”说罢就转身要走,可走出两步后又停住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重新走了回来。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柳叶镖,轻轻将它插在地上,周围便瞬间罩起了一层结界。

    他及其真诚的看着他:“留给你防身,要是一会儿有人来找麻烦,她也绝伤不到你。”

    冷公子看他这些举动,心里实在憋闷的很,一会儿算计他,一会儿又保护他,这什么意思啊!

    “你最好记住……”

    他话还没说完,上官羽就已经雷厉风行的带着萧寒枫和晋元御剑飞出去了,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要不是他见识过他的本事,他还真以为他是在害怕呢。

    就那样瞪着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冷公子咬牙切齿的连连低骂几声,最终也只能无奈的静等禁制消除,除此以外,别无办法。

    上官羽之前虽然是为了骗冷公子装成重伤的,可其实他的身体也不全是装的,对抗石蟒的时候他的确受到了多处重击,灵力也消耗巨大,此时是真的劳累疲倦了。他坚持着用自己最后剩下的那点灵力带二人一口气御剑走了六七十里,最后在一家客栈前落地歇脚了。

    三人狼吞虎咽的把饭桌来了个大扫荡,酒足饭饱之后才恢复了些体力和精神。

    萧寒枫抹了抹嘴,仰身往椅背上一靠,长呼一口气,满足道:“可算是能踏踏实实的休息了,真不容易啊!”

    一旁正在倒茶的晋元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我看,不容易的是上官公子才对,这一路上可都是他在出力呢。”

    萧寒枫闻言,也赶紧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这次要是没有上官,我们恐怕现在还在那个山洞里呢,早就被毒瘴毒死了也说不定。上官,还是你厉害,我就说跟着你准没错,什么事都能解决,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值了!”

    上官羽正在闭目养神,闻听他这番话,倦怠的睁眼看了他一眼,一脸已经习惯了的表情,道:“你要是真拿我当朋友,就麻烦你以后修炼的时候稍稍用点心好不好?那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萧寒枫就知道他一定会说这句话,这么多年了,这种对话向来不变,他也早就习惯了,随便的切了一声,就完全抛到脑后了。上官羽自然也没指望他能听进去,就当作口头禅一样,说过之后连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

    只听萧寒枫又道:“你这次出来办完事了,是又要回清渺峰吗?”

    说到这里,上官羽的脸色沉了几分:“不,我要回烟澜。”

    萧寒枫听完不由一愣。上官自从五岁被他父亲送上清渺峰拜师开始,就鲜少回家了,平均下来三四年才回一次。也许是因为幼年离家的缘故吧,他对烟澜从来都没有对待家的依赖向往。虽然他也在意他的父母,也时常会特意送信回去,可就是很少亲自回去看看,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实在让萧寒枫有些理解不了,所以在他心里,他总觉得上官是因为幼时就不在家,所以对烟澜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一向不归家的上官羽这次居然主动要回烟澜了,而且还是一脸牵挂的表情,这可真的够萧寒枫惊奇一会儿了。

    “你说你要回烟澜?为什么?”

    上官羽也不奇怪他回家还要被问为什么,只淡淡道:“我爹现在乌江岭,烟澜只有我娘一人守着,最近又有些麻烦要来,我不放心,所以想回去看看。”

    谁知萧寒枫闻言却呔了一声:“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就为这个啊。你放心吧,烟澜是什么地方,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找麻烦的?你想太多了,别回烟澜了,跟我去江阴吧。”

    上官羽不解道:“去江阴干什么?”

    萧寒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冲冲挪到上官羽身边,这才解释道:“你记不记得,我在赌坊的时候就说过我是来找你的。”

    上官羽听完才想起来这回事,原本当时他就想问他为何来找他,只是恰巧事情都挤到一起了,他后来就忘了,这会儿恍然道:“记得,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找我去江阴吧?”

    萧寒枫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找你去江阴。你这段时间不在清渺峰,所以没收到江阴的请帖,自然也不知道江阴顾氏要在这个月十五举办清秋宴的事了。”

    上官羽原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这会儿听说不过是一个宴会罢了,当即白了他一眼:“一场清秋宴而已,我又不喜欢凑这种热闹,至于让你跑这么远来找我吗?”

    萧寒枫突然变的严肃了起来:“这次的清秋宴可和以往的那些无聊宴会不一样。顾氏这次特意把宴会搞的声势浩大,还广发请帖,几乎涵盖了大大小小的所有门派,这可是有意为之的。

    表面上看像和以往一样,办宴会是为了让道友们切磋论道,彼此互通有无,同时也能互相走动走动促进感情,最多算是个消遣之所罢了。但这一次,他其实是以试炼为主要目的的。”

    上官羽道:“试炼?试炼什么?”

    萧寒枫道:“当然是试炼各个宗门的青年才俊啊。顾氏这次在他的辖地开了个试炼场,让每个家族都选出最优秀的宗亲和弟子,让所有少年一辈参加试炼。一方面是为了锻炼小辈,另一方面也是各个宗门争胜露脸的时候。这种聚会已经不是普通的玩闹之所了,而是代表仙道权威的一个象征。

    这种场合如果不去的话,那无异于藐视百家,而且你想想,你这些年有参加过一次仙道的宴会吗?若你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没人会注意无名小卒,可你偏偏是上官氏少主啊!这种身份,怎么可能没人注意。

    我实话跟你说,这次我之所以特地来找你,是因为我打听到除上官氏以外的四大世家这次都憋着见你呢,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有一半都是为了见见这个神秘的上官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要是他们这次还见不到你,肯定会发难,到时候上官家恐怕就要被你连累了!”

    上官羽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串,愈发觉得累心,他又一向最烦这种浪费时间的应酬了,可偏偏不去就会落人口实,只得耐着性子,苦闷道:“真是麻烦。”

    萧寒枫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你也不用这么不高兴,反正上官伯父身为上官氏的宗主,肯定也会去的,到时候你们不就能见面了吗?不过听你刚刚说上官伯父现在乌江岭,算算时间,他应该来不及先回烟澜了,肯定就直接去江阴了。就算你回去了,伯母肯定也会把你赶去江阴和伯父汇合的。”

    说着长叹一口气,哀怨道:“就连我这种不成器的都不能幸免,也得跟着我大哥去。我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了,谁知道你竟然不在清渺峰,我怕你不明情况下像往常一样推了请帖,到时候得罪了百家还不自知,所以才千里迢迢来找你的。”

    上官羽却不领情,无情揭穿道:“我看你是想找个人陪你一起吧?”

    萧寒枫小心思被戳破,当即撇了撇嘴,尴尬的低下头,低声嘟囔道:“哪有,我分明是为你好麻。”

    上官羽暗自烦恼了一会儿,他这些年连家都没回去几次,就更别提在其他门派前露脸了,他这个从没现过身的上官氏少主恐怕早就被他人议论多时了,这次如果再不出现的话,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没办法,最后还是轻叹一声,认命道:“也罢,我去一趟便是。”

    话音落下,他微一转头,余光落到了久未言语的晋元身上,这时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刚经灭门之祸的人在呢,他们在这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去不去参加宴会,也不知人家是否有自己的去处。这么一想,顿觉自己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不由顿生尴尬惭愧之意,当即便止口不提这个话题了。

    想着总不能直接扔下人家不管,好歹也好问一句才行,遂道:“晋元,你家门正蒙难,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

    晋元原本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突然听到上官羽问自己,顿时一愣,面色渐渐落寞了下来,无力地摇了摇头,愁闷道:“我自幼长于舅父家,除了舅父再无亲人,此刻也实在不知还能去哪里。看来也只能先四处漂泊,再慢慢寻找安身之地了。”

    上官羽思忖片刻,忽道:“既然你暂时无处可去,那不如就先随我走吧。”

    晋元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然道:“啊?”

    上官羽继续道:“我们怎么说也算相识一场,我看你修为不低,我们也合得来,你若是愿意,可以做上官家的门客。”

    晋元似乎没想到上官羽会这么随便就收留自己,试探道:“上官家的门客?”

    上官羽以为他是觉的委屈了,便道:“你若是日后有了更好的去处,我绝不会强留,任君来去。只是在这之前你总需要一个地方修整,我家又正好缺少像你这样的帮手,所以我们可以互取所需,不知你是否觉得委屈?”

    晋元忙礼敬道:“哪里哪里,公子肯在我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在下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觉得委屈。就是怕……会麻烦公子。”

    萧寒枫哈哈一笑,替上官羽答道:“他是上官家的主人,想收谁就收谁,有什么麻烦的?再说了,我们这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朋友之间何须客气,你就别推辞了。”

    晋元闻言,神色一展,揖了一礼,感激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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