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已经用了世上最软的布料,蘸着灵水擦伤口,但每次碰到伤口,纤细的龙身还是会瑟缩一下。
    她很痛苦。
    但她始终没说什么话,似乎痛苦让她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觉得很冷。
    尽管她是世间最耐寒的烛龙,但她依然觉得很冷。
    她已经无法控制住寒气外泄,从她周围的小雏菊开始,冰霜不断在虚空浮岛中蔓延。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完全变成冰雪世界。
    冥王举着半干的软烟罗,看着斑驳的血痕,千万年来从不曾有过犹疑的手,竟有些下不去。
    他沉默片刻,掌心一道淡蓝色的法术飞出去,笼罩着小烛龙,使她陷入休眠中。
    这样的法子其实不太好,会略微损伤她的神识。
    但看她这样,冥王心里实在受不了,干脆让她短暂休眠,等她伤好了再苏醒。
    小烛龙就真的彻底睡着了。
    什么感觉都不再有。
    冥王沉默着,慢慢清理着伤口。
    剥落了这么多的龙鳞,要完全长好,起码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伤口全部清理一遍,冥王缓缓放下手。
    一滴水落下来。
    他怔了下,抬手摸了下额头,才发现自己竟满脸都是汗珠。
    他,竟流汗?
    是刚才给小冥后清理伤口,太紧张?
    还是看她太痛苦,太难受?
    冥王看着手上的汗珠,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他弯腰,把小烛龙的头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她的龙角少了一小截。
    那是她为了得到西海而付出的代价。
    这个傻孩子。
    冥王摸着龙角,低头亲了下。
    她好凉啊。
    冥王记得,以前她有失眠症,总是偷偷跑到他的被子里。
    那个时候他虽然表现的冷漠,但每到晚上,心里总是有些期待能够再拥着那个温暖的小丫头。
    如今,她已经这么冷了。
    这实在让人愤怒。
    冥王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小烛龙垫着。
    他单膝跪着,久久注视着休眠中的小烛龙,轻轻吐出一口气。
    “小丫头,你乖乖睡觉,我去给你出气。”
    他轻轻拍了拍小烛龙的大脑袋,身体消失在原地,回到竹园。
    崔钰领着几个鬼差候着。
    看见冥王出现,他们连忙行礼:“主人。”
    冥王浑身散发着寒意,问道:“老君如何?”
    崔钰道:“老君只是受了些内伤,没什么大碍。倒是那个鲛人受伤比较严重,双眼已经瞎了。”
    冥王道:“既然是冥后要留下的人,你便尽力医治。”
    “属下遵旨。”崔钰能感觉到主人散发出来的入骨寒意。
    他小心翼翼问:“冥后她……”
    “她在养伤,暂时不出来。”冥王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现在立即通知钟馗和鬼王们,组织好阴兵。”
    崔钰神色一凛:“要开始了吗?”
    冥王没说话,朝天庭方向看了眼。
    “主人,还有一件事,”崔钰忙道,“关于那些魔物,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些魔物是被一个小山神无意中发出来的,那个山神已经畏罪自杀。”
    冥王淡道:“既然是无意,又何来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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