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马岱的疑虑
    马岱于山阴一侧静候多日,未见襄武城有有丝毫动静,便派出哨骑佯装成百姓前往城下探视,但见城周四门紧闭,行人断绝,这才意识到引蛇出洞之计已被守将识破。
    他恼怒至极, 旋即引兵围城。
    襄武城门头,兵甲闪耀,刀戟如林,太守游楚身倚城垛,严阵以待。
    数日之前,襄武便已探到天水异动,面对蜀汉突然出兵, 军民不知所措,襄城之中谣言四起。
    唯独游楚毫无畏惧,召集手底下的将士,宣扬道:
    “我等深受国恩,无论如何都当坚守城池,大丈夫马革裹尸,自有后人香火祭奠,诸君何惧之有?”
    见军民依旧惴惴不安,游楚凛然道:
    “诸君若惧,尽可取本太守项上人头,献于贼人,不失大功一件”
    时游楚治民宽厚,颇有贤名,众军民齐呼不敢。
    游楚见状,又恳切劝慰道:“如此,还请诸君随我坚守,若能候得关中来援, 朝廷必有厚赏,若贼势难挡,我愿自刎谢罪,闻蜀军自诩正义之师,必不会为难尔等。”
    襄武城军民见他宁死不屈,更愿为阖城百姓考虑至此,皆深受震动,纷纷表示愿意一起守住陇西,军心由是大定。
    襄武城下,马岱拍马上前,厉声喝道:“兀那守将,某乃大汉先锋马岱是也,既知天兵到来,还不速速投降?”
    游楚面庞优容,抱拳道:“知将军西来,本应焚香沐浴,扫榻相迎,奈何你我分属两家,理应先公而后私,今魏蜀交恶,请恕楚不敢从命。”
    马岱大怒,猿臂高举, 正要下令攻城,游楚高声喊道:“闻将军深明大义,名重西陲,楚有一言,万望倾听。”
    马岱按捺下怒火,心道,反正城池已被包围,城中诸人一个也跑不了,便决意听一听这厮有何打算。
    游楚朗声道:“将军兵多将广,所向披靡,楚一介文臣,自知难敌,本应举城投降,方为恭顺。然则楚本魏臣,世受国恩,虽有玉碎之心,但不愿因一人之故,致阖城军民以为殉葬,故有一议,恳请将军垂听。”
    马岱不知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皱眉道:“汝欲何为,尽可说来1
    游楚抱拳道:“按照大魏律令,太守据城坚守一月,纵城池失陷,亦不复怪罪。关中长官闻陇西诸郡有失,定发兵来援,若将军能领兵断绝陇道,致关中援兵难以骤至,一月之后,楚必领阖郡军民,开门献城,如此即不伤两方颜面,更可成全将军仁义之名。”
    马岱见他态度恭顺,说得也是实情,胸中怒气消了大半,当即道:
    “也罢,且容我三思。”
    当下引兵退却二十里安营扎寨,到了夜间,随着南安、安定、广魏诸郡的捷报传来,马岱却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对啊,游楚这厮莫不是借故拖延于某?”
    想到这一点,他顿时怒不可遏,决心明日一早,无论如何都要教训教训那个表面诚恳、内心奸滑的家伙。
    次日天不亮,汉军正埋锅造饭,一匹白马自南向北,载着一名青袍将领迤逦而来,营口守卫认识来人是姜维,急忙请入。
    马岱出寨来迎,惊喜道:“伯约来的正好,今日某欲攻打襄武,还请在旁为某擂鼓助阵。”
    姜维掸去身上厚厚的晨霜,哈出一口白气:“某奉丞相之命,请你即刻领兵回冀城,襄武改由白寿、邓铜两位将军扎住防备,不日将至。”
    马岱闻言变了颜色,抢问道:“丞相可是因某攻城不利,心生不满,故而临阵换将?”
    他急忙将游楚使了缓兵之计一事说了,又表态道:
    “还请伯约稍候,某这便起兵攻城,只消半日,便可将汉家旗帜,插于襄武城头1
    正要踱步离开,姜维伸手拦住,笑道:
    “陇西郡地处边陲,不连关中,落城与否,无关大局突骑营乃丞相麾下唯一骑队,正所谓好钢须用在刀刃上,丞相召你回去,有更为紧要之任。”
    “哦,愿闻其详1马岱内心稍安,抱拳请教。
    姜维解释道:“陇西五郡,我军已得其四,长安方向得了消息,自然坐立不安,按着丞相估计,不出十日,长安必有动作,待其发兵之日,便是我与魏关中军决战之时1
    马岱摩拳擦掌道:“噫,如此说来,确实应当回去助阵才是1
    姜维点了点头,道:“在此之前,还有两件事托你。”
    “伯约尽可说来。”
    姜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到马岱手上:
    “昔日某与左将军西出湟中,与西海盟主戴无治订立盟约,守望互助,马兄麾下柯十三兄弟当时曾随行前往某这第一件事,便是想请柯十三兄弟辛苦一番,即刻奔赴西海向治无戴借兵。今我大汉发兵攻魏,向盟友索要援助,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马岱接过信件,重重点头道:“这是小事,一会儿我便吩咐柯十三去办那,这第二件事?”
    姜维笑道:“马兄忒也心急,容某细说关中诸魏军,虎豹骑来去如风,最为难治。丞相以虎豹骑为假象之敌,这几日在天水推演八阵图法,构思克敌之策,今日差某前来,便是请你回去假扮魏兵,协助演练,以收查漏补缺之效。”
    马岱闻言,惊疑道:“丞相欲亲自统兵决战?这可不妥,他虽计智过人,以筹划见长,但终究是一介文臣,此前更从未掌兵,如何懂得战阵中的诸般变化?丞相身份贵重,只消安坐后方,运筹帷幄便好,冲锋陷阵,自有我等一力为止,又何必折腾这什劳子八阵图法!伯约,你是丞相心腹,定要好生劝上一劝。”
    姜维大笑道:“这八阵图法好与不好,马兄见识过才能知晓,何必早下定论。”
    马岱见状,只得暗自叹气,忧心忡忡道:“丞相定是对此法颇为自负,连伯约也劝他不得,哎,这可如何是好”
    沉思半晌,忽得打定主意:
    “也罢,此番我突骑营便放手一搏,破去那什劳子八阵图法,也好教丞相早日醒悟,放弃亲自统兵的念头”
    就在马岱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姜维开始催促收兵回转。
    马岱收回神思,转身瞧了瞧襄武城方向,终究有些不甘,恨恨道:“那游楚这厮?”
    姜维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那游楚说得倒也没错,我军只须击破曹魏关中军主力,小小陇西郡,外失国中强援,内无必守之兵,覆灭只在朝夕,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持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小小襄武,又何足道哉。”
    马岱得其宽慰,这才心事尽去,招呼来柯十三,吩咐好出使西海借兵一事,旋即转身高喝:
    “整兵回城,择日再战1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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