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工作的律所地段更为繁华,毕竟有众多大股东撑场面。业务倒还不错,他是律所名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这天我去前台咨询,轻易的就见到了他本人。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郁郁寡欢,见到我先是欣喜后是疑惑。我知道他认出了“我”,他昨天刚刚在医院见过“我”。

    “你好张律师,我是丁晓飞,我也是秦远的朋友,我们昨天在医院见过的。我时常听秦远提起你。”我开门见山,自我介绍。

    “你好,丁晓飞,请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哦,我今天来呢是想谈点私事,如果你有工作要忙,我可以改天再约。”

    张哲一语迟片刻,说:“没事,我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是秦远的事儿吗?”

    “嗯,是这样,秦远的状况我想你也看到了。医学上有一种亲情的疗法,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植物人虽然无意识、有认知功能障碍。但往往对听觉刺激有反应。如果家属或者朋友像对正常人一样和他聊聊天、讲讲故事或许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这是我的灵魂在青天白日下冲进病房听到大夫宣布病情后,当下我能想到的最为有效的办法。

    “略有耳闻,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这样,你把你知道的秦远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找他们做做工作。也算是我们做为秦远的朋友,为他尽到的最后一点力量。”

    “这个简单,何必那么麻烦,我直接联系他们不就行了。我通知他们去医院看看秦远,陪他说说话,也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秦远的关系做这些是应该的。”

    “那我替秦远谢谢你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情况咱们电话联系。”我摸了摸口袋,我没带丁晓飞的手机,我编造说:“我手机丢了,方便的话,张律师你给我留个电话吧。”

    张哲一丝毫没有犹豫,从办公桌的小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你太客气了,既然我们都是秦远的朋友,我们都希望他能有康复的可能。对了,你和秦远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既然你我都是秦远的朋友,那大家就都是朋友。改天我请你吃饭,咱们再细聊。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忙。”我赶紧退了出来,至于怎么认识秦远的,我还没有编好更合理的说词,再聊下去就该露馅了。

    我离开张哲一办公室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尹慧,只是匆匆一瞥,她的目光在我身上迟疑片刻便进屋了。如果尹慧和张哲一核实我的身份,那我可能就要暴露了。不过我的建议是真心实意为秦远考虑的,我想不管怎么样,他们应该会愿意采纳的。

    我站在走廊洗手间的门口暗中观察着张哲一办公室的动静,我很好奇尹慧的来意。尹慧前后进去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就出来了,她走出屋子发现了贼眉鼠眼暗中观察的我。或许在她眼里,我的行迹十分可疑。她疾步向我走来,面无表情,客客气气对我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你是肇事的司机。也许你是自责,也许你有其他原因,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听的云里雾里。

    “谢谢你真心想帮秦远。”尹慧的话留在空荡的走廊,让我不得不细思其深意。如果是刚才我找张哲一,请他联系朋友去探望秦远的事儿,那么张哲一应该是向尹慧和盘托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说她知道丁晓飞,如果他们这几天在医院私下接触过,那这其中的深意我就不得而知了。想要了解事情的缘由,看来我只能晚上去跟踪丁晓飞了。

    无论如何今天总算做了一件有益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今后应该陆续还有一些去医院看望我的人。我在路边的快餐店吃过午饭后,我身上的散钱越来越少,赚取生活费迫在眉睫。我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沈茜那里碰碰运气,上次碰壁我自是不敢再打电话约她,去她家找她更不实际。我去了一家名叫小天才的舞蹈培训班,就在她别墅小区楼下的商铺里。没错,沈茜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曾说过理想的生活衣食无忧,住大房子,开豪车,在呼市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舞蹈培训班。这些她想要的生活全部得偿所愿,而这些没有一项是我满足她的。

    我站在远处观望培训班里面的情况,透过橱窗我清晰的看见两个年轻的舞蹈老师正在给二十多个小孩上课。那是她雇佣的两个舞蹈学校毕业的年轻女老师,她摇身一变成为了舞蹈培训班的老板。近年来,在呼市为孩子服务的市场很受家长的欢迎。父母再苦再累,培养孩子都舍得自掏腰包,也是责无旁贷。尽管舞蹈班如雨后春笋竞争激烈,但挡不住大市场环境良好,分一杯残羹冷炙也足够丰衣足食。此刻一个个憨态可掬的男孩儿、女孩儿们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着舞蹈的基本功,首先从肢体训练开始。我曾经无数次光顾过沈茜的舞蹈培训班,见识过上课的场面,倒也训练有素。只是现在沈茜自从做了老板之后,便彻底放下了舞蹈训练,我再也没有机会目睹她跳舞的风采。整整一下午,我抽着烟欣赏着橱窗里略显滑稽的小孩儿跳舞。因为每天下午舞蹈班关门之前,沈茜都会去审查一遍,老板虽然不必亲力亲为,但是掌握工作成效和进展是必要的。

    我的手表触摸会提示倒计时,平常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表,当然有时间的显示。五点一刻,沈茜昂首阔步,踩着恨天高如约而至。她例行公事似的巡视,对着两个年轻的老师问询状况。直到老师和孩子们相继离开,她独自坐在窗户边上痴痴地发呆。她缓缓的从鞋箱里取出舞鞋,对着两名巨大的镜子墙尝试着摆了两个基本的动作。我想她每天看着那些练功的孩子难免触景生情,总会联想到自己练舞时艰苦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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