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我行的正坐得端,谁当村长对我来说都一样。”

    桂芝一噎,“可,可...”

    “是春大落叫你来找我的?”颜傅半眯着眼,还有半个月就要选村长了,不少人都抢红了眼,开始不择手段的为自己拉票,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

    桂芝咽了口吐沫,“...不,不是,是我自个儿琢磨的...”

    “你回去告诉他,以后若是再有人叫你来找我,你也跟他们这么说,”颜傅语气严厉肃铩,“我对村长的位子不感兴趣,不要在外头打着我的名号私底下搞小动作,要是被我发现...我可不管他是向的还是姓春的,到时候可别怪我的拳头不认人!”

    桂芝大骇,吓得猛退几步,“我,我知道了...”

    “你也是,”颜傅前挪半步逼近桂芝,“要是让我再听到外面有人说筱钰的闲话,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

    桂芝腿脚发软,不知自己是什么走回大杂院的。

    推开门,不期撞上一张阴沉的老脸,桂芝如见阎王般拔腿就往外跑。

    “站住!”身后那人大喝一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别忘了你闺女还在我手上,你信不信,我一脚就能叫她一尸两命!”

    桂芝身子一僵,缓缓的转过身,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亲家...她姑父,再咋说,那也是你孙子。”

    “我不缺孙子,”春大落呲着苔藓般的门牙,坐在炕头上阴测测的瞪着桂芝,“程桂芝,我叫你办的事儿(你)都办好了么?”

    “我,我刚去找阿福了...他,他说他不想当村长。”眼下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桂芝在心里默念道。

    “还有唻?”春大落不耐烦的抱起胳膊。

    “我也跟他说了,让他选你当...当村长。”桂芝不安的扯着袖子,屋外日头正好,她却浑身冰凉。

    “他答应了?”春大落怀疑的瞅了她一眼。

    “呃...他说他知道了。咱都是实在亲戚,”桂芝撒了个谎,她想的是,也许等到选村长的时候,那些钱她就赢回来了,到时候把欠条一撕...

    没错儿,自打向珠嫁人后,桂芝迷上了耍钱。

    她整天一个人闷在屋里头没意思,以前捧着她,跟她聊得来的妇人也对她避而远之,桂芝闲的发慌,一来二去,就跟村里的赖子闲汉们学会了玩牌,没事就凑几局。

    一开始那些人还以为钓上了条大鱼,村儿里谁不知道齐家富得流油,齐延福得了向梁的家财,又是置地又是开荒的,家里还住着一帮军爷,没钱哪能养得起那么多人!

    所以这些人哄着勾着桂芝耍钱,虽然输多赢少,但每次桂芝手里都略有结余。

    桂芝也知道赌不是好事,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家里实在是太冷清了!

    大杂院里住的这些人她也瞧不上,聊不来,于是这牌就越耍越上瘾,输的也越来越多,不得已,她拿了大部分粮食来抵。

    次数多了,桂芝怕三叔公起疑,也不敢再去取,只好跟女儿向珠借。

    向珠哪有钱啊,别说钱,就是铜钱大的一片草纸掉在地上春大落都不放过,更何况是真银铜板呢!

    桂芝没要债的赖汉们逼得办法,就怂恿向珠去偷...

    结果可想而知,要不是向珠怀着孩子,估计早被春大落活活打死了!

    春大落也由此知道了桂芝耍钱欠债的事儿,不过这回,一向吝啬到拉完屎都恨不得拿双筷子再扒拉一遍的春大落,居然自掏腰包给桂芝还了赌债。

    条件就是:必须说服齐家支持他当村长!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个道理春大落也懂。可他为啥还这么抠,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他也想吃点好的喝的贵的,可没钱啊,没钱咋办,只能从嘴里抠碗里省,能攒一个是一个。

    但是当上村长就不一样了,春大落早对这个位子垂涎已久,以前苦于没有机会,谁叫他不姓向也不姓杨呢。

    可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听说村里每年光斜斛税和丁田助役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再加上学堂,新盖的花娘庙...他仿佛看到一座座金山银山就摆在自己面前。

    “程桂芝,”春大落跳下炕,拿手背甩打着桂芝的脸,“你他娘的最好别蒙我,否则...”他捏住桂芝的下颚,“你信不信,我叫你们娘俩儿死无全尸!”

    说完用力一摔,桂芝陡然失了重心,嘭咚一声就撞翻了炕桌。

    “没用的老*货!”

    春大落扬长而去,桂芝捂着脸咬牙痛哭——她不敢哭出声来,怎么办,她上哪儿去找银钱翻盘啊!

    ******

    “她找你啥事啊?”兆筱钰窝在炕上喝月季玫瑰茶,据说这两种花泡在一起喝有暖宫排淤的效果。

    颜傅脱下大衣裳撇鞋上炕,“她想让我保举春大落当村长。”

    “噗,谁?”兆筱钰差点儿呛着,“春大落要是当了村长,别说杀猪了,就是谁家掉了根鸡毛他都能抠出一块肉来!”

    “以前听人说燕口夺泥针头削铁什么的,觉得挺夸张,没想到...”

    “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一个春大落!”兆筱钰笑嘻嘻的问:“他咋想着当村长了呢?”

    “油水大呗,听说李康华打算把青源村升为清源镇。”

    兆筱钰摆摆手,“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啊。”

    “空穴不来风,”颜傅抿了一口兆筱钰的茶水,“没啥味儿啊。”

    “就是晒干的花瓣,能有啥味儿。她为啥要帮春大落说项?”这个‘她’当然指的是程桂芝,“就算俩人是亲家呗,人三叔公还帮她保管着粮食,时不时的接济她啥的。”

    这些事儿都是彭氏告诉兆筱钰的,于情于理,桂芝都应该支持向奎才对。

    颜傅摇了摇头,“也许是春大落许了她什么好处。”

    “也许吧。”

    “噗嗤~”两口子对视一笑,春大落会舍得给别人好处?

    怎么想都觉得可乐。

    “老公,”兆筱钰拿出新买的账本,“我看过了,明天二十三,宜动土,咱们请人开工吧!”

    “好,”颜傅趿上鞋,“我这就去跟傅勇他们说一声。”

    “嗌,”兆筱钰忽然灵光一闪,“你跟他们说,抽空烧点盘子碗,算我定制的~!”

章节目录

农夫田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乐德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乐德音并收藏农夫田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