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阵唏嘘,当年自己一介草莽,曾自诩为苍生执剑刺杀先皇而被擒。承蒙先皇不弃,为念所感,委以血衣卫统领密任,以守护牧族正统。这二十年来,又因军功显赫被当今圣上提任为镇西大将军,但心中对当年之事始终耿耿于怀。此时得知先皇嫡孙可能就在眼前,不免有些激动,但此事关乎甚大,不得不谨慎应之。

    “公子,请上前来。”将军道,然后指向盒中血玉,道:“公子,此物只有身具最纯正牧族血脉之人才能激活,请公子滴血于此物之上。”

    心尘依言上前,破指滴血于血玉之上,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血珠在血玉表面并未滑落,而是紧紧依附其上,渐渐被血玉吸收。顷刻之间红光大盛,血玉化作光点飞速汇于心尘眉心,转而消失不见,心尘伴着异像昏倒在地。

    这一切匪夷所思,又变化太快,其余二人都呆立当场。正不知所措之际,心尘缓缓睁开眼睛。二人都注意到在心尘本纯澈明静的眸中多了一种说不出清、道不明的感觉,似跨越远古的沧桑,似洞彻未来的深邃。心尘看到焦急的二人,开口缓缓说道:“二位无须担心,只是传承冲击太大,不堪重负才昏了过去,现在已经好了。”说着慢慢起身。虽嘴上说无妨,面色却是苍白如纸。

    却见将军单膝跪于身前,道:“血衣卫统领李广见过少主!”

    心尘赶忙躬身,双手扶起将军,道:“我如今流落在外,一介布衣,将军不必多礼。”

    将军随身而起,道:“先皇待我恩重如山,少主既得先皇传承,就是我唯一的主人,请少主莫要谦让!”然后将军搀扶心尘坐到了主位之上。

    众人再次落座,最先开口的却是使者:“公子,哦不,或许应该叫你一声哥哥。既然将军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你也继承了牧族传承,我们也该筹划一下接下来怎么走了?”

    将军讶然,问道:“哥哥?你是先皇孙女?”

    使者摇摇头,答道:“不是,我是圣君的孙女幽芊雪,不过我爷爷却是他的亲外公。”说着纤指遥指心尘。

    将军应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原来是魔君孙女亲临!”

    芊雪听出将军话中对圣族的偏见,却也不在意,而是恭敬回道:“芊雪见过将军!”

    这时心尘也从刚才的冲击中缓了过来,遂接过话头化解尴尬,转头望向芊雪,问道:“圣君他还好吧?”

    芊雪冰雪聪明,顷刻会意,答道:“爷爷很好,还带话让你有空去看看他。”

    心尘只是从竹老留言中才知晓自己身世,对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公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个外公当年耗费修为为他暂时封印了盘古残魂,并隐于竹海中默默守护了他二十年。对于自己有一半魔族血统这件事,内心其实是有些芥蒂的,何况此时还有将军在场,也就含混其词应道:“以后有机会吧…”

    不觉间,心尘已是落入这丫头的彀中。其实魔君那等冷傲之人,怎会把儿女情长这等琐事挂在嘴上。芊雪这么一说,是有意拉近心尘和圣族的关系,好在接下来的说服中更加有利。

    芊雪转而向将军说道:“将军明鉴,这些年牧族与圣族之战归根结底是为了满足牧天下的私欲,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仙帝一统三界的野心。如果圣族果真被灭,那么牧族也必定永世为仙族奴役!”

    “我乃一介武夫,这种高深道理自有圣上裁夺!”将军答道。

    “将军可知这些年牧族遍野哀鸿,就是为了牧天下的野心殉葬。这等好大喜功、不顾苍生死活之徒,将军就甘心一心为他卖命?”芊雪追问道。

    “可圣上毕竟是圣上!”将军又答。

    “将军可知当年此徒差点谋害先皇,难道您就不想匡扶正统,为先皇报仇?”芊雪再问,话间有意无意看了心尘一眼。

    其实从将军接到帝京信使报信之后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对当今圣上并不是铁了心效忠的,此时这般表现更多是等待来使的诚意。

    芊雪心想:“能爬上如此高位,果然是个老狐狸,看来得抛出有诚意的诱饵了。”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恭敬地说道:“将军,临行前圣君曾授我全权处置之力。我族愿全力助将军讨伐逆贼牧天下,京郊一万勇士且听将军调遣。”

    将军心想:“自己只需继续拖延救援,借魔兵之手灭了牧天下,再揭发他的罪行,扶持心尘公子继任牧皇。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大权在握。至于公子,势单力薄,必然对自己倚重有加!”

    心下既做了决断,只见将军又起身单膝跪于公子面前,朗声道:“末将唯少主是从,请少主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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