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运的胸腔感觉很压抑,周围也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往事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地浮现。

    十五岁那年。

    雍城周国公府后宅,桃花树下,一位杏面桃腮的小娘有些惊慌失措看着秦运,羞红的脸也宛如一朵桃花:“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家后宅?”

    秦运微微看呆,亦有些手足无措:“在——在下秦运,是成轩兄的义弟,我应成轩兄之约去后花园下棋,似乎走迷了路,误入了小娘这里!”

    桃腮小娘眼睛一亮:“你就是秦运?我倒常听三哥提起你!”

    秦运轻轻挠头:“是——是吗?敢问小娘尊姓大名!”

    “你真傻,我都说了李成轩是我三哥,我当然也姓李咯!“说到这里,桃腮小娘的脸又微微一红,声音也低了许多:”我叫李淑妮!”

    “李淑妮?”秦运轻轻嘟囔着,小娘的容颜以及名字在那一刻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十六岁那年。

    太原城下旌旗密布,一身寒光黑甲的络须大将仰天大笑:“梁军无人了吗,竟让黄口小儿出来对阵?速速退下,高某从不斩无名之将!”

    秦运冷笑:“吾乃秦运,梁军中一小校尉尔,虽属末流之将,可高将军也切莫猖狂,孰不知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必使吾成名也!”

    络须大将狂笑:”好大的口气!高某且要看看你今日究竟是成名还是成鬼,放马过来吧!”

    十八岁那年。

    代州城,城楼上的燕军守卒已混乱成一团:“仆兰将军死了!仆兰将军死了!”

    太原骑兵中则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声:“敌将已死,将军威武!敌将已死,将军威武!”

    秦运远远望着那已被自己的箭矢钉死在城楼上的年轻燕军主将,奋力举臂一挥:“儿郎们,随我攻下代州城!”

    十九岁那年。

    梁军大帐,秦运跪拜在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大将面前,大将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秦将军,本帅要奉君命回京述职,现欲让你暂领整支太原军,你可能胜任?”

    秦运郑重抱拳:“请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二十岁那年。

    太原城内护国将军府。

    一位国字脸青年忧心忡忡:“运哥儿,你不能回京!恕我直言,现在秦叔父情况不明,我怕你回去会凶多吉少!”

    秦运一脸决绝:“无论如何,我都不可陷父亲于不义!所以成轩兄,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回去!”

    太原城外十里长亭。

    杏面桃腮的小娘在秦运身后羞涩低语:“秦郎,我会等你的!你莫要被京城的女子迷花了眼,要记得上我家来提亲!”

    秦运没有回头,用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淑妮放心,只要我能回得来,我必来娶你!”说罢,他扬起马鞭,连人带马消失于茫茫黄沙之中。

    洛阳城外驿站。

    秦运头痛欲裂,他抵着长剑用凌厉的眼神扫视眼前的十余名执刀士兵:“我乃陛下亲封的威远将军秦运,你们谁敢放肆?”

    一个身穿红袍的官员走上前来:“秦运,你大难临头还敢耍威风!威远将军?呵呵,你早就不是了,你父秦罕因谋逆已被陛下打入天牢,你现在已是乱臣贼子!”

    “你胡说,我父亲不可能谋逆!”

    “可不可能都已成盖棺定论,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十余名士兵却不太敢上前,其中一人畏畏缩缩道:“大人,听闻此人勇冠三军,万人莫敌!”

    红袍官员冷笑:“怕什么!我早已吩咐驿丞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是常人五倍的量,你看他现在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分明是在强撑而已,实际上已是废人一个!你们快给我上,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这样便可万事大吉!”

    洛阳天牢。

    秦运被一盆冷水浇醒,红袍官员的右耳边缠着大片的纱布,他用狰狞的面孔正对着秦运:“本官今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父亲秦罕未等陛下判决,昨夜在天字一号牢房畏罪自杀,使得陛下龙颜大怒,陛下已下令将你秦府一家老少连同家仆奴婢,共一百四十余口全部问斩于市!”

    秦运听闻噩耗,却已无力嘶喊挣扎,唯有污浊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红袍官员用他独有的尖细嗓音阴沉冷笑:“而你!为了报右耳之仇,本官特地将你留在天牢,好让你受尽折磨,慢慢送你上路!”

    秦运恶狠狠地剜了红袍官员一眼:“你们这**臣、昏君,若有来世,我必将你们千刀万剐!”

    红袍官员狂笑不止:“这你恐怕得失望了!你来世是阿猫阿狗都说不定,纵是为人,你也记不得今世之事,何来复仇?还是带着你的满腔仇怨下地狱去吧!”

    混沌渐渐散开,秦运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随着胸腔内压抑的减轻,他的口中不自觉地迸发出一阵气流,散布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的洪亮,接着,秦运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包裹了。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恭喜二夫人!”

    “让我瞧瞧孩子!”虚弱的女声响起,听上去无比的娇柔。

    “好美的女子!”秦运望着那张亲切、惨白却又难掩绝色的面容,暗暗赞叹了一句,然而奇怪的是,他对这绝色女子竟产生不了丝毫的欲念,唯有一种莫名的深深依赖感。

    有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又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耳边传来另一女子关切的声音:“妹妹,你感觉如何了?”

    “姐姐,我还好!”

    “哦——”另一女子长长舒了口气,喜道:”太好了,可把我紧张死了!对了,你生的男孩女孩?”

    绝色女子的声音带着喜悦:“是个小娘,姐姐!”

    另一女子也笑了起来:“太好不过了,老爷整天就盼着能有个女儿,这下子总算是儿女双全了!”

    “可是姐姐,这小娘该如何取名啊?”

    “呵呵,这个你我就不用当心了,取名的事自然是交给老爷!”

    南楚致和元年,正值元宵佳节,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

    城内商贾萧徽坐着马车朝家中急赶,原本正在外面与朋友应酬的他,突然接到仆人来报,说自己的小妾朱嫣怀胎九月动了胎气,似乎要早产。朱嫣容貌绝色,身段一流,萧徽当年能和她在一起,也是费了颇多周折,心里自然是对她心疼的紧。

    马车刚在萧家大门处停下,萧家的老管家福伯便迎了上来。

    “福伯,二夫人她可还安好?”萧徽紧张地问。

    福伯满脸笑容:“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夫人为您添了一个千金,现在是母女平安!”

    “真的?那太好了!我早就想有个女儿了,哈哈哈,可算让我盼到了!”

    “老爷,两位夫人说小姐还未取名,还请老爷定夺!”

    “是要取个名字,不过取什么好呢——”此时,天又开始飘起雪花来,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萧徽突然一拍脑门:“天降瑞雪!对呀,就叫瑞雪!萧瑞雪!多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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