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澜诧异不解,“是,也不是?”

    玉染点点头,“只能这么说。”

    慕容安澜一手托着下巴,似是沉思许久,接着他用着一种恍然大悟的眼神看向玉染,接着很是诚恳地说道:“我突然觉得你和四哥真是和我是两个境界的。”

    玉染闻言,只是温温一笑,也未多说,一直将慕容安澜送至了云华殿外,才转身回去。

    说起这如今还在云华殿的隐卫头领“彭陆”,玉染就是不了解内情,也可以猜到此“彭陆”非彼“彭陆”。

    其实事实也正如玉染所料想的,那个真正的隐卫头领彭陆早在他跟随着修子期出门的时候,就在街尾的店铺里被问思楼的人给调换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彭陆”根本就是容袭的人,自然也不会将容袭在殿内的真实消息透露给华君。

    华国王宫的隐卫素来以一身黑衣蒙面示人,只要他还是在华君面前装作恭敬顺从,那想来是不会被华君所轻易看穿。

    玉染穿过中庭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回去了偏殿,没有去陪容袭。

    因为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要和苏久他们商议一二。

    “殿下,您回来了。”苏久正好从院里走过,看见了朝她走来的玉染。

    玉染开门见山道:“听说商君崩了。”

    听到玉染如此肯定的语气,苏久的神情也是陡然凝重,她一边为玉染推门,一边开口说道:“今日一早得到的消息,说是商君骤然崩逝,商国太子南宫翎即位。那时殿下去上早朝,所以才没来得及同殿下说。”

    玉染点了点头,眼眸微深,“这事发生得突然,确实可以让商国朝局更加鸡飞狗跳起来了。”

    “殿下回来啦!樊温,殿下回来了!”宋泽忽然走过玉染的房门,刚才看见半是踏进门的玉染。

    玉染在里屋的桌边坐下,随即就见苏久去将大开着透气的窗户给半掩起来。

    “虽然还是秋天,可秋风吹多了,殿下还是可能会病着的。”苏久掩好窗户,这才笑盈盈地说道。

    玉染眨了眨眼,扭头问坐在身边的樊温,“我真的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

    樊温温和一笑,“不是,只是苏久一直比较担心殿下罢了。”

    “殿下从昊天宗的掌门那儿得了一大半功力之后,这武功是日渐精进,和以前修习的速度简直天壤之别,现在连苏久都打不过殿下了,殿下的气色看起来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宋泽替玉染高兴道。

    樊温没有接话,他望着沉思的玉染,转念开口:“殿下是在为商国国君崩逝的事情担忧?”

    “有一些吧。”玉染启唇道。

    “说到这个我就觉得那商国的夏侯本家真是委实愚笨,竟然挑了个这么不聪明的时候动手。这样一来,就算登上国君位置的人是太子,可大臣们也未必全都肯相信啊,毕竟这个商国太子据说挺依仗于丞相夏侯仪的。夏侯本家就算再怎么势大,也不免遭人碎语。”宋泽摸了摸下巴,慢慢坐在椅子上。

    樊温也颇为赞同地点头,“碎语多了也伤人,更可能会引得朝堂内乱更甚。”

    玉染沉思良久,接着敛眸道:“应该有一个契机,让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

    “什么契机?”宋泽疑惑。

    玉染闻言,眼神一闪,脑海中浮现的首先是昊天宗掌门旷鸿的模样。

    那天,旷鸿给她的东西……

    “怎么了,殿下,是不是有哪里不妥?”苏久蓦地问道。

    玉染微微摇头,随后温和一笑,“没什么,这个契机我现在也还没想好。这商国的事还是暂且放放,我们现在身处华国,这华国的朝局似乎也不是一潭清水。”

    “何止不是清水呀?这是已经被搅得浑了又浑。那华国的太子看着懦弱,但实则根本不安好心。还有那三皇子,一看就是个阴狠的笑面虎。至于慕容袭,殿下,您又何苦在一根树上吊死呢?”宋泽双臂环胸,说到最后也是多了几分苦恼无奈之色。

    “我来华国并不只是因为容袭。”玉染失笑不已。

    宋泽嘟了嘟嘴,撇开头道:“殿下又口是心非。”

    “宋泽。”樊温伸手轻轻拍了拍宋泽的肩膀,有些劝慰般地开口。

    “说到这个,我还真觉得奇怪呢!殿下,容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觉得每每换做我去看顾他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都让我觉得有些发毛。特别是今日,我今日在您上朝之后替您去看顾他,结果他愣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晌久。他就算现在是失忆,我也实在是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苏久皱着眉头说道。

    “容袭不就一直是那样的吗?”玉染随意笑笑,似有避而不答之意。

    就在几人谈聊之际,门口忽然是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接着便是修子期的声音。

    “红衣姑娘,您回来了吗?”修子期没有冒然闯入,而是首先问道。

    玉染闻言,眼眸一转,朗声道:“回来了。”

    “您回来了的话,能不能麻烦您现在去公子那儿一趟呢?公子命我唤您过去。”修子期的声音里不失恭敬。

    玉染默了默,最后仍是答道:“我知道了,很快便过去。”

    外头的修子期应声离开了,而宋泽也看着半开的窗户外头修子期的身影消失,这才有些抱怨地开口:“殿下难不成现在又要过去陪他?”

    “是啊。”玉染笑着站起了身。

    “殿下已经辛苦了一日,不若还是让我去吧?”苏久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玉染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那好吧。”苏久顿了顿,也没有再阻拦,而是看着玉染走出屋子的背影。

    玉染离开了,而屋里的三人仍旧沉默着面面相觑。

    “昨夜……殿下她没有回屋。”苏久抿了抿唇,眼中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此话一出,屋里的三人很快都能够想到同一处地方。

    “慕容袭他真的还是在失忆吗?”宋泽眉头紧锁,看向苏久道。

    苏久也是忧思不解,“我也不知,只是我觉得他看我扮作的殿下,和看真正的殿下,似乎眼神不大一样。我也不晓得他是出自本身对殿下的熟悉,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这件事殿下知道吗?”宋泽问道。

    而回答他的是静默良久的樊温,他的眼底温和,带着些许静谧的感觉开口:“既然连我们都想到了这一层,那殿下又何尝看到透呢?”

    樊温此言一出,宋泽和苏久皆是哑然。

    是啊,连他们都能看出的事情,玉染又岂会不知道呢?

    也就是说,不管容袭到底有没有失忆,玉染都是在纵容着容袭,纵容着容袭对她的依恋。

    “殿下她……其实真的很爱慕容殿下。”樊温叹了口气,温声开口。

    宋泽闻言,也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他才闷闷地开口道:“可是,殿下被他伤了已经太多次了啊……他口口声声说着对殿下的喜欢,可到头来还不是将我们殿下给利用了进去?甚至,语岚姐也是因为他才死的。”

    “他利用殿下,殿下也未尝没有利用他。而且说到底,慕容殿下也是为了保护怀有身孕的殿下才会让邵姑娘作为诱饵。”樊温微微低下头,“或许我们根本不是有资格评判他的人。也或许……他至始至终是真的深爱着殿下。只是我们都不愿意去相信,而殿下也不愿意去面对。”

    樊温的这番话是真的说得格外真切了,也处处都压在点上。

    只是他没有当着玉染的面讲,因为他知道,玉染就算是听完了,也一定还是会逼着自己说出违心的话,做出违心的决定。

    “卓姐姐在我离开宁国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不要再劝说殿下放弃容殿下,因为就算说了,也只不过会让殿下徒增伤感罢了。明明殿下面对朝堂大事时都能果决应对,哪怕被人说是冷血无情都不为过。可到了容殿下的身上,殿下便是万万做不到断情绝爱了。”

    “要是殿下真的喜欢那慕容袭,就应该和他在一起,要是能把他直接抢回宁国,那就好了。”宋泽托着下巴,十分苦恼地开口。

    “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樊温失笑着摇头。

    “知道归知道,可看着殿下不好受,我们心里就好受吗?”宋泽闷闷不乐道:“我们都是受得殿下的恩情才没有再继续落魄流浪下去,而且殿下赏识人才,对我们更是百般爱戴,是真心拿我们当亲人来看待,而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看待得殿下呢?如今殿下因为一个慕容袭而痛苦煎熬至此,我们怎么说都没办法无动于衷啊!”

    “只要这天下一日还未平,只要殿下和慕容殿下之间一日还未分出高下,那殿下是不会选择放纵自己和慕容殿下在一起。”樊温微微抬头,心中已是了然。

    “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啊……”苏久的面上也是纠结万分,“更何况,如果殿下和容殿下到最后真的分出了高下,那其中为下的那一人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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