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袭乐得自在,他一边黏在玉染身侧,一边继续悠哉地说道:“阿染你想呀,只要你每日都愿意陪着我,那不论你想要看到我长着什么样的脸,容袭都必定任你左右啊!要是我又不小心顶着一张妖颜惑众的脸跑出去,结果还被男男女女给缠上了,岂不是会让阿染你失了体面?”说到最后,容袭还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用这一种真诚至极的目光望着玉染。

    玉染只觉自己眼角一抽,在那儿笑而不语。

    容袭只要是当着她的面,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月亮说成满天星河!

    不过,说起来,上一次和容袭这样一起平静地走在大街上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呢?

    好像,有些记不起来了……

    哦对了,好像还是容袭以华国四殿下慕容袭的身份与她在宁国成婚之后,在宁国摄政王府一起度过的那段时间。

    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似乎,晃眼间明戌不存,再一晃眼,两人已是走过荆棘无数。

    恍惚间,玉染和容袭已是从云华殿出来的那一侧走到了华国王宫正门外的长街。

    此刻的长街上人声鼎沸,许多铺子门口皆是挤满了人,而楼阁上也是有不少人纷纷探出头来张望,好似只是为了能够远远地看到太子慕容麟一行人出宫的场面,因为华君和皇子都会到场,所以也让百姓们期待一睹尊容。

    “这么远的距离,最多能瞧见排场壮观,至于人脸,又岂能看得清呢?”玉染淡淡地笑道。

    容袭也是随之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这是百姓们难得可以热闹的时候,自然不应该打扰。”

    玉染偏了偏头,望着他,“我只是随口一说。”

    容袭好笑道:“恩,随口一说,我知道!”

    玉染与容袭挑了一家酒楼,又特意选了一间二楼的包厢,虽然楼下的人着实不少,但这里到还算安静雅致。

    玉染一边在位置上坐下,一边推开窗户向外扫去,发现从这方向看出去刚好便是对着宫门那儿的。

    “哎哟,两位客官,从这间包厢位置看出去正好对着宫门那儿,可谓是位置极好了。今日我们的太子殿下要作为使臣前往商国,君上和各位皇子殿下可都是要来到这宫门口亲自为太子殿下送行的。两位从这儿看啊,那绝对是清楚!”店小二一脸笑意地迎上前来,特意为两人解释了一番。

    玉染和容袭倒也不算很饿,只是随意点了几个菜,便将店小二给打发了下去。

    一时间,包厢里格外清静,但是窗外的街上反而是人声鼎沸。

    玉染远远看着那扇巍峨的王宫宫门,瞧着宫门后那隐约可见的一座座大殿殿顶,忽然在一片沉默中开口:“多年前……这里还曾是明戌的王宫,这一片也还是明戌的疆土。”

    “莫非——阿染你是在后悔吗?”容袭没有坐到玉染对面的位置上,反而是绕过桌子,坐在了玉染的身侧。此刻他眉眼间似笑非笑地望着玉染,半是调侃地问道。

    玉染摇了摇头,既笑且叹,“没有。说后悔,那是根本没有必要的。我怀念的是我的故土,可我恨的却也是明戌。”

    所以,她才没有将颛顼帝直接取而代之,而是选择让明戌彻底地从这个世上消失。

    消失,然后一切重来。

    就如同她,浴火,再是重生。

    “正因为阿染你的这份执着,才更令人刮目相看不是吗?”容袭一手托着下颚,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盯着玉染的侧颜。

    玉染的目光遥远,却没有焦距,她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旋即转头看向容袭,说道:“容袭,你这算是在调侃我吗?”

    “如若阿染说是,那就是吧。”容袭笑了笑,不做解释。

    玉染默了默,再开口时却是转了一个话题,她问容袭道:“你近日来身子是否感觉好了不少?”

    容袭点了点头,“确实,这也是因为阿染你将太医开得药全都倒了不准我喝的缘故吧。”

    “此毒毒性甚烈,且十分蛮横,就算是减下药量,你的身体也是断然不适合再用下去了。你再喝下去,就算是神仙在世,怕是也余毒难除。到时候,你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玉染眉眼微挑,语气清冷道。

    容袭闻言,倒是没有着急着直接开口,而是用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深深地打量了玉染的面庞许久,就在玉染眼神逐渐加深的一刻,容袭点到即收,笑着开口道:“这难道不是顺你心意的结果吗?”

    只要他死了,那玉染便没有了一个最强大的对手,她需要做得只是按部就班地以她的想法走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能够顺利地将四国一统,天下太平。而她也会自然而然地成为全天下最尊贵之人,被万人敬仰,受众臣朝拜。

    玉染一时间沉默下来,她盯着容袭的双眼,居然在这一刻不知该如何应答。

    是了,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容袭明明就是她的敌人,可她却竟然还在为了一个敌人着想,说来也真是讽刺至极。

    “恩,是啊,确实顺我心意了。所以你难道就这么乐意将这天下拱手相让于我吗?我觉得不可能吧。”玉染轻笑一声,眼底深邃,她继续勾唇说道:“你容袭——何时会这么轻易地言谈放弃呢?”

    容袭一手悄悄地从玉染的披风下伸过,随后轻轻地揽住了玉染纤细的腰际,接着又将下颚搁在玉染的肩头上,这才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如若是阿染你的话,说不准容袭就当真会轻言放弃了。难道,你也不期待一下吗?”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朝着玉染眨了眨那双漆黑幽静的眸子。

    玉染偏过头,故意将头凑近容袭,接着樱唇里冷不防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语气故作柔美地开口说道:“期待……我很期待。”

    而就在这时,店小二却是开了门进来布菜。这看见包厢里情景的第一眼,就是叫他目瞪口呆。

    往日里店小二自知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来过这里,那一个个官老爷或者少爷们也是时而带着几个姿色貌美的姑娘作陪。

    只是,他今日看见的是什么?

    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模样平平地男子用着一种极为腻人的姿态贴在那相貌绝美的姑娘身上,而那美貌姑娘更是玉手一抬,指尖捏着那男子的下颚,面上更是带着显而易见地故意调戏的意味。

    虽说两人衣着布料看起来皆是上乘,可在这种情境下面,店小二第一个反应还是那位样貌绝美的姑娘才是那个官家的风流子弟,至于那模样普通的男子……应该就是那用来陪色赔笑的角色。

    这倒是……少见啊!少见!

    店小二愣了愣,直到看见包厢里的两人同时拿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瞧着他的时候,他才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的托盘端了过去,将放在托盘上的菜一个一个布上。

    “还请二位客官慢用啊……”店小二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玉染的面上掠过,又瞥了一眼还腻在玉染身边坐着的容袭,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出包厢,还不忘干笑着替两人将门重新掩上。

    “容袭。”玉染的声音里喜怒不明。

    容袭偏过头,笑得自然,“恩?”

    “我不应该陪你一起出来的。”玉染抿了口茶,心情不算好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还是挺享受和阿染一道出来的感觉的。”容袭乐此不疲地说着动听的言辞。

    玉染懒得应答,于是偏过头去,将目光落在了窗外的主街上。

    华君与诸位皇子在宫门口已经送别好了太子与随行队伍,此刻正在从主街上走过。玉染的视线飞快地从骑马为首的慕容麟的身上扫过,又看向了随性的一行队伍。

    原本玉染今日也确实只是为了陪久居云华殿的容袭出来走一圈散散步,而看着太子一行人出宫只是顺便的。但不成想,这一看,便看出了一点颇为凝重的问题。

    “阿染,你怎么了?”容袭见玉染的神色忽然变得阴沉不定,于是这才将枕在玉染肩上的头抬起,从窗外望了出去。

    玉染眉头紧锁,一双凤眸之中波澜四起,“是颛顼明……他也在随行队伍里。”

    容袭闻言,微微一愣,也随之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你的皇长兄居然会不远千里跑到华国来,还亲自做这华国太子的随行一员,这也未免太过‘尽心竭力’了吧?”容袭意味深长地说道。

    玉染收回视线,却是陡然沉思起来。良久,她的脑海之中仿佛忽然闪过了什么之前被她忽略的地方,这才回神出声道:“那位商国的和亲嫡公主已是从商国出来了几日了?”

    容袭略一思量,“约莫有十余日了。”

    “十余日……”玉染拧了拧眉,说道:“华国与商国之间通行的主道就只有一条,而两国来使必定皆是走的主道,这样下去,慕容麟会和那商国嫡公主在华国境内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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