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的话就留下来。”是个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声音,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躇踌又迟疑地转过头去。

    “叶知秋?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诧地问。

    他一听,诡谲的笑道:“我如何不能在这里?”

    我尚未来得及回答什么,他忽然望着前面,仿佛遗失了什么一样,然后阖紧眼帘,嘴唇动了动才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啊,我为一人,只身入红尘来,如今她不知去向,我好像,无处可去了。”

    他傻呆呆的站着,惨惨的死盯着地面,如同木偶一般。

    我仿佛看到一个小男孩,那么深的黑暗里,只有他孤单的站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身穿白色长袍,一头黑发,一尘不染,风度翩翩。

    我不禁油然而感几分惭愧,

    可本来,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生气,想起青蛇那双如一汪深潭的眼,冷冷地看着我时,她的眼神似乎将我冰封千里。

    她看我年纪小欺负我就算了,可她还偷走了齐铭和之桃的一线生机,并将那个麻烦丢给我。

    “哼!”我语声清朗,将这一字说得锵然有力。

    “呵!”叶知秋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

    见他眼睛专注的看着我,心头突然一亮,忽然想起来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先前那耸立着一株株向四周伸展着碧绒绒枝叶的高大杉树之间,先生与他一起置身与那些绿意森然里。

    我一急起来双手就找不到地方安放,轻轻搓着裙子的衣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平常常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先生呢?”

    “一下问两个问题,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他眨巴眨巴眼睛,用一对深邃的看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我,嗬嗬嗬地笑了起来。

    我似乎终于明白青蛇为什么宁愿死追着齐铭不放,也不愿与长相其实不差的鬼判在一起了,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见我不搭理他,叶知秋鄙视地白我一眼说道:‘好没意思的小孩。’

    然后又继续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敢乱闯,要是一般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理睬他,他头略偏了偏,右仰着冷笑道:“说你你还不愿听,你可知道大人让你往前走,可没让你这进地方来吧,你也不想想,这里可是黄泉路上的孟家庄,孟婆住的地方……”

    他义正辞严理直气壮的我,骂得滔滔不止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指不定还会以为他有多关心我呢,但其实,眼前这个男人,他正真关心人时,是像在青蛇旁边那般,一言不发,做好一切的。

    切,孟家庄又如何,说得好像谁没见过孟婆一般,连他做鬼判时我都见过。

    忽然,角落里发出一道声音:“叶二,你又胡说八道。”

    陌生的男声从正后方传来。我仓促的转过头去,心里惴惴不安第想,这些人走路都全没声音的,绝了。

    不对,这些哪里是人,是我忽略了,竟将它们当成是与我一样的。

    只看见是一个锦衣俊秀的冷漠男子,他前额高,两道很浓的眉毛,投下了两层阴影,眼窝陷落得深,两眼黑得发亮,目光锋利,仿佛要把眼前事物一眼刺穿似的。

    他一路走来,脚下果然是一点声音也无。

    还没等我作出反应,他剑眉微皱,斜视叶知秋一眼便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我是一涯,大人吩咐今后帮您料理些杂事的;方才的,不是什么大事,您察觉到的异样是大人给您的考验,想考验您是不是能够从迷惑中自己清醒过来的,但显然您已经失败。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和叶二便要留在这栋楼里,帮您守着楼,接待来客,打理一些杂物,顺便震慑震慑某些不知轻重的小鬼小怪。”

    我大概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以后这地方就属于我了,而你俩就是我的保镖咯?”

    虽说失落于没有完成先生的考验,但心里忽然又有一丝淡淡的兴奋,像一杯清水杯里滴进鲜艳的颜色般。如同调皮捣蛋后成功博得大人关注的皮小孩般,我欢喜地问一涯。

    “也可以这么说,但本质上,我与叶二还是有权自由来去的,而您对这栋楼也只是有使用权。除非,您愿意舍去人世的一切。”一涯面不改色地说道。

    叶二忽然插了一嘴说道:“一涯,你难道忘记那位大人说过的话吗?”

    “什么?”我问道。

    叶二继续积极的回答我说道:“没什么,大人他希望你乖乖听话,还有,大人他近日有事不见你,你若问起,告诉你不必担忧,他过些时候会来。”

    长长的死寂,长长的默然,我仿佛听到一声悄然的叹息.

    后来也没有心思再去打听什么,看着墙壁上安置古董的壁巢,我忽然想,这不正是那件东西的最好安置处吗?

    我将齐铭的那颗骨头所化的珠子掏了出来,交给一涯,一涯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一只小小的方形锦盒,将珠子放进去后,便放在在壁上的一格里。

    怕将来会与其他混在一起,一涯领我到安放文房四宝桌案旁。

    “你需要为物件写个挂牌,将来好做区别。”一涯说道。

    我想了想,好在因为家学传统,当年早早就开始学习软笔书法了,虽然谈不上好不好看,但最起码现在还是可看的。

    “好。”我答应到。

    认认真真写完齐铭两字后,一涯将纸取走,裁陈挂牌大小,然后贴到一块木牌上,拿出刻刀开始雕刻,不再理睬我。

    我转向一言不发跟在后头的叶二,问道:“已经出来这许久,我该回去了,外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说道:“什么,外面有东西?什么东西?”

    “我在外时,确实有个东西跟在我后面,不是说是先生考验吗,你怎么不知道?”我也惊诧地说道。

    这时一边的一涯停下手中的动作,也回过头来对着我两说道:“难怪大人不过来,原来处理这个去了,看来我接了个大麻烦呀。”

    看我一个大白眼,叶知秋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怎么说话呢一涯,刚才还一口一个您,现在就是大麻烦了。”那那脸上灿烂的笑容里,分明全是调侃。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一涯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的转向拐角隔间里走去,不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台单反相机,我看不出啦型号,但感觉很贵重的样子。

    他走到古董壁挂旁边,对着方才的小锦盒摆弄了一会便开始咔嚓咔嚓的拍起照来。

    一个古色古香,通身上下都昭示着俊雅清秀,玉树临风的古装男子,竟然熟练的开始使用如此现代化的器物,实在难以让人觉得不违和。

    看到那边的叶二也是一脸呆滞的看着一涯我就心理平衡了,原来不光是我觉得难以置信,看起来与一涯万分相熟的叶知秋也是震惊的。

    不过想想也该是如此,社会发展变化最大的这些年,叶知秋都跟着青蛇呆在那一方山坳里混混沌沌,为虎作伥。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青蛇,哪里能想到其他。

    不会才是该的。

    全然不知自己震惊了两人的一涯已经将照片拍好,他径直朝我们走来,他先是对我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对着叶知秋说道:“让让,别挡路。”径直穿过我两身边。

    视线随着一涯转过去,只见主位上,那老黄花梨木的桌案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涯接上数据线以后,没摆弄多久,便伸手招呼我过去。

    只见电脑桌面上是一页淘宝界面,上面是一家叫做,地老天荒楼的古董网店,店里只有一个上架宝贝,名字叫“一线生纯质玉髓珠”,定价是……一元?

    图片上的正是要交给之桃的那颗白色骨珠。

    搞什么?有毒吧?一颗玉髓珠子一块?也不是,我在想什么。“一涯……叔叔?大哥,这个珠子是不能卖的,这是别人的东西,我不过是代收一下,而且,这哪里是什么玉髓珠子,你这不是骗人吗。快,删了它。”

    一涯高深莫测地诡谲一笑道:“不用担心,这东西也许只会买给该卖的人,这是一家,有缘人才能看见的网店。”

    “好厉害。”我不由感叹道。

    “原来如此。”叶知秋白我一眼说道,似乎嫌弃我太没见识。

    我点开页面介绍,没想到,上面竟然,写的不是产品介绍,而是齐鸣与之桃的往事。

    这天夜里,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爸特意开着门在门口做着纸扎等我回家。我没有因为晚归而被骂,这让我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第二天睡醒过来时,发现手边上有本硬壳的厚本子,看着好大的一本本子,看起来像很厚重的东西,但拿在手里却没有一丝重量。

    翻开本子的硬封壳,第一页上是好看的钢笔字写着;“念念,这是礼物,等本子写完,你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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