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娇儿顿时变了脸色,她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收手时却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委屈的瘪着嘴,小声道:“叔叔,您对娇儿不满可以告诉娇儿,我愿意改的。”

    看着这丫头死到临头还嘴巴这么硬,陆父彻底怒了,他不管不顾的冷笑着,大声道:“你红杏出墙这事儿,改了还有什么用吗?我陆家待你不薄,却出了这么一桩丑事!不是我心肠歹毒,你这丫头着实还比不上那花楼妓子,好歹别人是生活所迫,你是迫不及待。”

    众人赫然,或是惊讶,或是玩味的目光凝聚在娇儿的脸上,就连扶着娇儿的那个婶子听了,也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默默的松开了一直扶着娇儿的手,退到了看戏的人群之中。

    娇儿年纪轻轻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己又的的确确做了这事儿,脸上涨红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她无措的垂下眸子,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

    “这下,你还要缠着我们家不放吗?”陆父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狠狠的摔在女孩的面前,“拿着,找个地方住了,尽早滚蛋吧!”

    这种行为对一个女孩子其实是非常不恰当的,但鉴于她的所做所为实在可耻,在场的所有人就当做看不见一般。

    银子在地上闪闪发光,娇儿咬紧牙齿,心里恨死了面前的这两个人。但她没有这银子,在偌大的长安城,可能连个过夜的地方都没有。

    只是红着眼睛,维持着一脸的委屈,蹲在地上,捡起着冰冷的银子。

    有人窃窃私语:“瞧她,真有脸拿呢!换了我,都恨不得拿把刀,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嘁,也不能全怪这丫头!要不是那陆家小子痴迷于青楼的一个妓子,怕是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不过这陆家也是倒霉,日后传开了,怕是没有个好姑娘敢嫁的了哦!”

    这些话,娇儿一一听着,她心中一抽,两颊滚烫,有些手足无措的将自己的东西好好收拾起来,逃一样的跑了。

    女人之间传话的能力是很强的,陆家的丑事儿,一夜之间传遍了三四条街道。

    陆家两个老人担心的倒也不是这个,而是把自己再次封闭起来的儿子。

    陆母一夜未眠,大早起来熬了一锅暖暖的青菜粥,守在门口,闻着里头散发出来的滔天酒味,忧心道:“儿啊!娘给你煮了粥,出来吃点儿吧?”

    房里不声不响,她皱着眉头,转过头去问丈夫:“这可怎么办?”

    陆父也是一晚上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大早就守在煮青菜粥的媳妇旁边,时不时帮忙打个下手。

    他又烦又担心,开始责怪起让娇儿进陆家的陆母,“都怪你!要不是你让那丫头进来,还一个劲儿的夸她好,非把她塞给我们儿子,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下好了,我们陆家都成了人人津津乐道的笑柄了。”

    陆母也不高兴了,她起身面无表情的盯着丈夫,头一次顶嘴:“那当初你不也说了她好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菀花进了我们陆家!反正都是笑话!”

    两个老人争执的让屋里的陆尚情不自禁的皱了眉头,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将门打开。

    久违的阳光暖洋洋的落在他的脸上,一时间习惯了在阴暗的室内喝酒的陆尚有些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睛,缓过来了才慢慢的抬起了眼皮。

    “爹,您别怪娘!”他苦笑着接过那一碗粥,完成任务似的,咕叽咕叽的几口就灌进了肚子里。

    陆母看见儿子蓬头垢面的,脸上还有些宿醉的红晕,眼眶忍不住红了,她一把扑向了自己的儿子,声音哽咽着拍打陆尚的背脊:“臭小子!以后不许这样了!”

    陆尚愣了愣,也用力的回抱着母亲:“娘,我再也不会了。”

    他做回了那个红衣捕快,每日穿梭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任由别人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猴戏,他都不在乎。

    陆父陆母心里很清楚,他们的儿子变了,以前那个笑起来很开心的男孩子,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每日活的像个行尸走肉。

    而衙门里这些日子也确实忙得紧,竹筐女尸的案子迟迟不破,而荀家的那位正室夫人也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窝囊了一辈子,看起来嚣张跋扈,却处处不得意。

    小时候家境还不错的她,也请过老师,学过几个字。

    回了荀家,谁的劝阻也不听,执着的写出一封白纸黑字的休书,将丈夫休了。字有些丑,但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出来的,多年没用笔,学过的许多字也忘了怎么写。一封信上有七八个错字。

    她很有骨气,自己什么也没拿,将东西都留给了荀家,就连嫁妆也没有带走,两手空空的,跟陪嫁的贴身丫鬟一同回了娘家。

    偏偏这世上有许多事,不如人愿。正室夫人刚回到娘家的那一晚上,就死了。她才刚做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儿,就死的悄无声息。

    案发现场正是死者未出嫁前的闺房,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上头蒙了一层灰,只有床褥是新换上去的。死者躺在浴桶里,早已经冰冷的浴汤上漂浮着一层厚重的花瓣,猩红的鲜血浸泡着尸体,模样很吓人。

    死者母亲哭的晕了过去,白花花的头发像一头蒲公英,笔直的倒在了地面,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

    听丫鬟说,这被子是死者回来时要求换上的,换了被褥,死者想好好的洗个澡放松放松,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贴身丫鬟在门外侯着。

    “第二天,我去伺候洗漱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回话的是个大婶,一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发抖,眼神都不敢直视问话的张仵作。

    “那个贴身丫鬟呢?哪去了?”孟玉菀敏锐的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从她进门开始,就只听见人在哭丧,陪在尸体旁边的只有亲人,而丫鬟小厮离得有些远。

    没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陪在尸体旁,周遭的那些,眼里只有惧怕。

    “哎?对啊!小莲哪儿去了?”那个被问话的大婶一拍脑门,有些激动,“之前我们进屋时,就没看到她!定然是她害了小姐!落荒而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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