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服务区的时候,南遥醒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外套,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安宇,发现他正看着窗外发呆。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南遥吓了一跳,随即安宇将脸转了过来,南遥慌张地立马将脸别了过去,大学四年她从来没有正视过安宇的脸,因为他经常请假,班级的活动又从来都不参加,所以南遥经常会忘记班里还有一个这样的人。

    “雨还没停,你就别下去了,我去买点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安宇笑着问道。

    南遥忙说:“随便,什么都好。”说完南遥心里面无比鄙视自己,别人只是要给你带份饭,你就脸红心跳的,成何体统。鄙视完自己之后,还不忘尴尬地朝对方笑了笑。

    安宇先是假笑两声,然后立马换成一张冰块脸,不悦地说道:“这里面没有随便可以买来吃。”

    南遥吓得立马用面前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脑袋,屏蔽掉对方那张可怕的死人脸,小声地回答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完只听“嘭”的一声,安宇已经下车了。听到声音,南遥将外套扯下来,呼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继续陷入无比鄙视自己的自我世界中。

    不一会儿,安宇回来了,手里提了大包小包,有汉堡,有牛奶,有手抓饼,有炒饭,有果汁。“将就着吃点吧,这里面也没什么可以吃的。”

    “嗯嗯。”南遥点了点头,从安宇手里将吃的接了过来,等他坐上来时,南遥才发现安宇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她拿起旁边的干毛巾就过去给他擦了擦后背。

    此时,安宇的脸立马黑了,他抓住南遥的手臂,一脸黑线地说道:“大姐,这毛巾是用来擦车的。”

    “啊,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

    安宇松开她,摆摆手,拧开一瓶可乐,仰头喝掉半瓶,心里想着,一直觉得她不聪明,但也不至于笨成这样吧,他有点怀疑自己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是已经不重要了,他也是随心而做的决定。

    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安宇直接将南遥送到了她家的家门口,他自己没进去,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南遥千恩万谢之后还不忘站在门口对着离开的安宇跳起来摆了摆手。

    透过后视镜,安宇看到了南遥的那股傻帽劲,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司规定入职之前要先去旁边的B市参加为期一周的夏令营特训,听之前的老员工吐槽过,说这七天简直是噩梦,比大学军训还要变态。

    距离去公司报到还有两天的时间,南遥在家天天守着手机,她在等人,等那个承载了她整个青春回忆的男孩子。他知道她今天回来了,还说过要请她吃火锅,一想到这里,南遥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但是两天很快过去了,南遥什么都没等到,原来所谓的“请你吃饭”真的就只是句客套话而已,无奈的是南遥为此还期待了好久,脑子里幻想了无数次重逢后的场面,甚至都幻想到以后和他结婚的画面。她安慰自己兴许是这两天加仑太忙了,等以后肯定会找她的。

    报到之后,走完相应的程序,南遥她们就被大巴车拉到了B市,在这她将度过难熬的七天。巧的是,安宇和她分到了一组,当南遥看见他那张冰块脸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整都没回过神来。

    训练的第一天,要先测量身高体重,旁边的小伙伴对南遥说道:“遥遥你应该很高吧,看着至少得有一米七。”

    听到这句话后,南遥忙摆手表示不是,她记得自己量身高一直是一米六五这样子。挨到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次是不需要脱鞋的,她往上一站,一米六八,五十二公斤。

    下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运动鞋,小声嘀咕道:“这底子竟然有三厘米。”

    安宇过去的时候好多其他的组的女生过来瞄一眼,一米八七,七十二公斤,那些女生“哦”了一声便捂着嘴笑着跑掉了。

    量完身高体重他们就被带到了操场上听领导训话,只要稍微不听指示或者听错了指示,教官就是“俯卧撑准备”,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至少十个。而且是所有人一起做,当然,南遥每次也只是趴下去起来,趴下去起来,她的细胳膊细腿可别指望能撑起来一个。

    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那一刻南遥特别希望自己中暑晕在这,说不定还能来个公主抱。但是操场上的小姑娘已经晕了十来个了,她就是纹丝不动,一点要晕的痕迹都没有。

    “你可别晕,你要是晕了,我可抱不动,肯定跟死猪一样沉。”

    就在南遥心猿意马的时候后来传来安宇冷冰冰的话语,听到这句话,她气得嘴巴一噘,回头回答道:“放心,我晕不了,而且就算晕了,也不要你抱,看你那虚弱的身子,能抱的动吗?”

    “谁抱不动,你晕个试试。”

    “无聊。”南遥心里不免想要吐槽安宇真经不起被人对他用激将法,一激就上头。

    七天的训练主要是想考验大家的团结协作能力,上午听完训话后,下午就开始活动了。南遥热的压根不想动弹,但她咬咬牙坚持了下去。

    晚上回到宿舍以后,她赶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加仑的任何信息,南遥失望地往床边一坐。想了想,不禁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她盗了群里面大家发的图片,发了条朋友圈,南遥的心里很清楚,她是专门发给加仑看的,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A市了。

    晚上南遥躺在床上,看到上床的床板上写了一句话,“不要睡得太死,夜里面变态的教官会喊你们出去跑步,还只给三分钟时间穿衣服”。南遥赶紧喊其他的队友过来看,大家说早就知道这个事了,之前有问过前辈的,然后所有人忍不住骂了教官,接着骂了公司,最后骂自己脑残,为什么要来这家破公司。

    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果然,喇叭里传来教官刺耳的声音,还好南遥睡得不沉,她迅速起来穿好衣服懵懵懂懂地跑了下去。

    十二点起来夜跑,对于南遥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不,应该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第一次,平常谁会神经病到夜里面十二点过后出来跑步啊。

    “你的头发不能绑起来吗,我看着都热。”刚没跑多远,身后传来安宇的声音,南遥装作没听见,不理他。

    结果对方突然跑了过来,和她并排,递给她一根“皮筋”,南遥看都没看,接过来就绑在了头发上。

    跑完步回去后,南遥才发现自己头发上绑的是一串佛珠,她无奈地撇撇嘴,将它套在手腕上等着明天还给安宇。这时候的她真想再去冲个澡,无奈实在是太困了,但是睡着前她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一下加仑有没有给她评论朋友圈或者点赞,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并没有。

    这一刻,南遥的睡意全无,她躺在床上,心里面五味陈杂。这就好像小时候妈妈上街,你很期待的等她回来给你买串冰糖葫芦,但是半天过去等妈妈回来后,她却两手空空。那种失望的空落感充斥着南遥的整个心房,以至于转辗反侧睡不着,心里面不免焦躁。

    第二天一早,顶着太阳,大家要以小组为单位进行团队比赛,南遥压根没心情参与,一整天都漫不经心。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将那串佛珠还给了安宇,她没心思跟他多聊,好在安宇也没有想要跟她说话的意思,所以还东西的过程简单粗暴。

    七天的训练虽然很辛苦,但是对南遥来说,更辛苦的是内心,训练了七天,她期待了七天,每每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加仑有没有找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到希望了。

    这短短的一周南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期待、激动、渴望、失望、绝望……内心的每一刻都在忍受着煎熬,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贱在毕业之前给加仑发信息,这样的人,永远不去联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来折磨自己呢?

    而且扪心自问,南遥怀疑自己真的不会去介意加仑之前和她前女友七八年的感情吗,一个男人,一段七八年的感情真的可以被旁人轻易取代吗?想到这,南遥的心里开始没底了,慌乱、纠结、暴躁充斥着她的整个内心。

    最后一天大家拍了照片,每个人都有一张,直到最后的南遥还是没有忍住,她给加仑发了照片,是那种拼成的长图。加仑的消息回的很快。

    “怎么没有你啊?”

    “因为长图有照片数限制。”然后南遥给他发了自己单独的一张,加仑夸她很漂亮,这句话让南遥开心了一晚上。就像久违的旱田终于迎来了雨水,南遥干涸的心田一下子湿润了。她鼓足勇气继续回道:“你不是说等我回来要请我吃火锅的吗?是忘了吗?”以防尴尬,她还不忘加一个笑哭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那今晚好了,具体时间我到时候联系你。”

    看到这个消息,南遥开心地差点蹦起来,但她又忍不住吐槽了自己,又不是十七八的姑娘容易害羞,这点事至于高兴成这样吗?但就算这样,还是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开心。这时候,之前的不联系,之前的冷漠南遥通通都不介意了,仿佛自己从来都没对加仑失望过一样。

    她还忘不了安慰自己加仑果然是忘记了,而不是存心只是说说而已,傻姑娘,所谓的“忘记”不就更能证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吗?可是南遥就愿意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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