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阿昕玩的十分开心。

    姜宝青送他到公主府外墙附近的时候,阿昕突然回身抱了姜晴一下。

    “今天是我长这么大,最高兴的一天。”阿昕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他半搂着姜晴,舍不得松开。

    姜晴也用力的回抱了他一下,小声道:“放心吧,我们总有一天能再见的。”

    阿昕重重的点了点头。

    姜宝青冷眼看着,想着这小子临走了还要占她妹妹一把便宜……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出声阻止。

    几人在这巷道里分开。

    阿昕沿着高高的青墙往前走了许久,这才寻到他出来时的那堆乱石。

    他费力将那堆乱石搬开,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从这狗洞里钻了进去。

    然而,在矮小的狗洞里推开园子那一侧的石头时,洞口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有人如释重负的喊了一声什么,然后那只手将他用力的拽进了园子里。

    “……这一天,结束了。”

    在被拽出去的时候,阿昕默默的想。

    ……

    回家的路上,姜晴一直都很沉默,直到回到家中,熟悉的环境中,清新的果香充斥鼻尖,姜晴这才放松下来,有些担忧的问姜宝青:“阿昕不会有事吧?”

    姜宝青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有事。”

    其实该担心的是她们,端看公主府那边会不会查到她们头上了。

    只不过这话,姜宝青是不会对姜晴说的。

    姐妹俩又说了会儿话,姜晴情绪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姜宝青笑了笑。

    姜宝青也笑了:“就像你跟阿昕说的,一定会再见的。”

    翌日,姜宝青惦记着昨儿被马撞了的那对母子,换了男装,留了觅柳在家看家,带着寻桃去了昨日那个医馆。

    因着来得早,医馆里人并不是很多,四五岁的小孩子只是擦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正满医馆的乱跑。

    医馆里的伙计半是头疼半是好笑的看着小孩子在医馆的院子里逮蚂蚱。

    因着工作性质,他们也算是看多了愁云惨淡的病患,偶尔来个开心果似的小孩子,却也是让人心情舒缓了不少。

    姜宝青进院子的时候,小孩子正追着蚂蚱,一头扎到了姜宝青的身上。

    姜宝青今儿穿着一身素底莲青色的簇新长袍,小孩子抓蚂蚱抓的一手泥土,结结实实的按在了姜宝青的长袍上。

    小孩子呆了呆。

    在一旁几层药架子上晒着药材的伙计脸色一白,连忙跑过来,跟姜宝青点头哈腰的赔不是:“这位公子……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小孩子有些怯怯的跟姜宝青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看到寻桃,又有些高兴,拉着寻桃的手:“姐姐,是你啊。我昨天见过你!”

    因着姜宝青穿着男装,他倒是没认出姜宝青来。

    寻桃昨天帮着照顾过这一对母子,她也很喜欢这白白嫩嫩的小孩子,摸了摸小孩子的头。

    姜宝青失笑:“没事。”她上下打量着小孩子,伙计见她这模样,还以为她要找小孩子的茬,越发紧张了,苦着脸,跟姜宝青压低了声音连连道歉:“……这孩子命苦啊,他娘昨天被马撞了,夜里就走了……”

    走了?

    姜宝青神色一变。

    寻桃白着脸,急声道:“……走了是哪个走了?”

    伙计倒是没认出寻桃来,苦着脸,大概也觉得有些倒霉,低声道:“……还能哪个走了,就是人没了。康康年纪小,不懂这个,还以为他娘去别处治病了。我们这的大夫是个心肠软的,让康康在这住几日,看看有没有亲戚来领养,若是没有,就只能送去慈幼局了。”

    姜宝青神色冷了下来。

    不对,有问题。

    昨天下午她走之前,那年轻母亲的情况还挺稳定,怎么过了一夜人就走了?

    寻桃有些骇然,她看着笑得一脸天真,世事不知的康康,再看看那愁眉苦脸的伙计,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昨儿明明还好好的……

    “那,尸体呢?”姜宝青问道。

    伙计苦着脸:“我们这是医馆,没有存放尸体的地方。他们是外地进京的,在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亲人来领尸。这天气一天天的也热了,大夫说放在医馆里不合适。一大早,天还没亮就送去城外的义庄了……”

    气氛有些沉闷。

    康康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他本能的拉住寻桃的袖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小脸上写满了茫然。

    寻桃有些不忍,推了推康康:“……我看着那边草丛里好像飞过去一只好大的蚂蚱,康康去抓吗?”

    康康双眼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跑去一旁抓蚂蚱了。

    寻桃这才低声道:“……不对啊,昨儿我家姑娘离开的时候,康康他娘还好好的。虽说伤势有些重,但我家姑娘说了,脉象没什么问题,很是平稳。怎么会……”

    “你家姑娘就是昨儿送康康跟他娘过来的那位吧?”那伙计却很有些不赞同,“康康他娘伤势这么重,一时的脉象平稳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在这医馆里待的也久了,很多重病患者都是看着病情平稳,结果又反复了去世的。”

    寻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下了。

    她不懂医术,还是看她家姑娘的判断吧。

    姜宝青若有所思:“……康康他娘的尸体,送去哪个义庄了?”

    那伙计愣了下:“这位公子,您是打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姜宝青淡声道。

    那伙计有些不大高兴:“……公子,我们家大夫也不是吃素的,他看过了,康康他娘确实死于伤势过重。”

    姜宝青没有跟伙计争论这个。

    实际上,她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人看上去像是“伤势过重”而死。

    姜宝青看了寻桃一眼,寻桃意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入那伙计手里:“嗨呀,我们家公子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得了一笔额外之财,伙计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态度也殷勤了许多:“既然公子这么说了,义庄又不是什么秘密……就送去那个邑闽义庄了。从城西出去,沿着官道直走,到第一个岔路口右拐,再使劲往前走,看到一棵歪脖子大柳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那种,再左拐,走不了多远就能见着了。”

    姜宝青点了点头,沉着脸,带着寻桃离开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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