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存他就是当初被秘密送走的孩子,他是我的亲弟弟。”慕君临想到那一.夜的血流成河,心口蓦地一痛,眉眼透着几分狠厉,“他从叶长老那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认为孝义不能两全,加上纪雯的死,纪曼如的精神失常,为了救我中了无数枪,临死前要我照顾好纪曼如跟她腹中的孩子。”

    那些惨痛的记忆,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活着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他慕君临或许没有什么畏惧的,世人皆说他生性凉薄,即使有人倒在他的面前要死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谁又知道他心底的深处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那些过往,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想起来依旧记忆如昨。

    姜展眉眸中苦涩一闪而逝,自嘲的勾了勾唇。

    他竟然隐瞒了她这么大的秘密,该说他重承诺还是该怪他让她伤心了那么多年?他们深爱那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的血雨腥风,为了私生子的事情她不知埋怨过他多少次,甚至一度憎恨他到不想看见他的地步。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那是假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因为一个误会横隔在心中,让她即使被深爱也没有办法心安,白白蹉跎了那么多年的时光。

    他说愧对纪曼如,愧对纪如璟,说最愧对的人是她。

    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煎熬了二十多年的时光能回得来吗?她化作一摊血水的孩子能回得来吗?

    姜展眉突然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他,哪怕这些年他从来都是宠着她顺着她,这个疏离冷峻的男人从未违背过她丁点的意愿,真正做到了将她放在心尖上。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痛苦的漩涡里苦苦煎熬,冷眼旁观,从未有要向她坦白的意思。

    她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空荡荒芜,就像是一直以来坚持的认知跟信念轰然倒塌了。

    甚至,她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这么多年他宠她爱她是不是因为愧疚。

    彼年她是司令千金,身份高贵,性格骄傲。而他年少有为,神秘莫测,冷峻淡漠,两人的相遇就像是最纯粹的黑与最纯净的白相交,形成了那一点灰色。

    她从未想过自己这样身份的人会嫁给黑.道霸主,可事实也证明她并没有爱错人,这个男人为了她改变了很多,就像是当初他跪在父亲面前说要娶她时那样,终其一生都不会让她伤心难过,可结果她所有的伤心难过全都来源于他。

    “眉眉……”

    姜展眉垂着眸,眼睛酸酸涩涩的,娴静美丽的脸庞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心中却仿佛迎来了一场海啸。

    “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隐瞒你这些的。”看她掉眼泪,慕君临终是慌了,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挫败跟后悔。

    姜展眉没有看他,也没有抬头。

    “你生气的气,责怪我,都没有关系,就是别动离开我的念头。” 慕君临在她的面前蹲下,声音极尽的低和缓,抬手将她的眼泪擦掉,“结婚那天,我在神父面前发过誓,如果有一天做了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就让我拿命来偿还对你的亏欠。”

    姜展眉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眼泪不断的从眼眶往下流,她这些年几乎都忘了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了,可是此时此刻眼泪却像是决堤的大坝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慕君临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心的人,他所有的温柔跟耐心全都给了姜展眉艺人,就是亲生的儿子也很少有温情的时刻。

    看着手背上晕染开的水渍,沉默了好一会儿,猛地扣住姜展眉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唇。

    “唔……”

    姜展眉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她还在生气呢,这个混蛋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慕君临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视线与他齐平,鼻尖跟她的鼻尖抵在一起,将她脸上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擦干,看着还在小声抽噎的女人,深邃的眼眸皱了皱,“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求原谅,你没事哭个什么劲?”

    “我……”姜展眉脸上满是他温热的呼吸,鼻息间是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怒意再也绷不住,张嘴就在慕君临的脸上重重咬了一口。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几秒钟后就松开了,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一边抽噎一边闷闷不乐道:“是啊,你对不起我,害的我白白伤心了那么多年,看着我从吃醋你是不是挺有成就感的?”

    慕君临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神情泰然自若却掩饰不了其中的得意,“没有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吃醋,这是一种本能,也说明了是被深深爱着的。”

    “我呸!”

    姜展眉将手抽回来,冷眸凝着他,“你欺骗了我那么久,害的我伤心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这轻而易举就算了。”

    “眉眉——”

    不知为何,慕君临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不受他的控制。

    “你别叫我,也别想我对你心软,我已经决定了搬去蓝海湾住一段时间。”姜展眉性格骄傲又果敢,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任谁说也不会改变主意。

    慕君临下颌线条绷的紧紧的,脸色阴郁,“那你要住多久?”

    “看心情,也许三两天,也许一两个星期,也许长年累月。”姜展眉轻笑一声,拿哭得通红的眼眸看他,“你也不要暗中给阿煜施加压力,我没有说回姜家已经是给你留了天大的面子。”

    慕君临怎么不懂,她现在气结了,所以才不想要看见他在眼前。

    如果她真的回了姜家,只能说明他们之间覆水难收再无挽回的可能。

    “那你别走,你不想看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直到你消气为止。”慕君临握着她的手,眸色中带着几许哀求。

    姜展眉看着男人熟悉的轮廓,冷峻的五官橘色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柔和,显得异常的温柔,他平常对她也是无比温柔的,只是此刻更甚。

    明明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了,可看起来却像三十多四十不到,英俊成熟又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独特魅力,饱经风霜的眼眸依旧如锐利的鹰眸让人敬畏,身上却因为岁月的沉淀而像是深不可测的幽潭,看起来永远都是波澜不惊。

    这样的年纪,清冷眉宇间的锋芒,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迷倒一堆的小姑娘。

    姜展眉沉默不语,内心却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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