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见到盛殷源的事情并没有瞒过杜焕城,他刚洗完澡躺下就听到门口康副官的敲门声:“少帅,大帅请你过去一趟。”

    杜麒麟一惊,镇定道:“明天不行么?我都脱完衣服躺下了。”

    “大帅吩咐了,你现在必须过去。”

    康副官的话等于杜焕城的话,杜麒麟猜不透杜焕城的想法,只道:“那等我一会,我换个衣服。”

    “好的。”

    杜麒麟又重新穿上衣服,打开门,康副官严肃的站在他房门前,见到杜麒麟出来,才稍微展露笑颜:“少帅,别让大帅等久了。”

    “好,”杜麒麟跟着康副官走在走廊上,他故作埋怨道:“不知道我爹找我干什么?大晚上的不让我睡觉,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康副官走在杜麒麟前面,听了杜麒麟的抱怨并不开口,杜麒麟看看他的背影,联想起百乐门看到的盛殷源,心里有了想法。

    走到书房前,康副官帮杜麒麟开门,恭敬道:“大帅,少帅来了。”

    “让他进来。”杜焕城中气十足,杜麒麟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其他情绪,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更加心绪不宁了。

    杜焕城的书房算是他处理政事的地方,除了他私人的时间外,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杜麒麟一进去,就对上将近十多双眼睛,杜麒麟一瞬间还有点懵,不知道杜焕城是什么意思。

    “来的那么迟!让各位叔伯等你,去了趟外面就学了这点东西回来?”杜焕城坐在会议桌前和身边的人说话,一看到杜麒麟进门,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也强硬起来。

    身边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笑着站起身:“大帅,少帅久病初愈自然是身体不适,这么晚了还让少帅跑一趟确实是难为他了…”

    “什么叫难为他?叔伯都在这里,就他还睡得着!”

    书房里的人都会心一笑,杜麒麟站在一旁尴尬不已,鞠躬致歉:“让各位叔伯等晚辈是晚辈造次了。”

    “少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另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笑着说,他一笑,脸上的横肉都一颤一颤的,看的杜麒麟有些反胃。

    “行了,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杜麒麟被迫在书房见了很多人,杜麒麟都来不及记他们的名字就被赶出来了,杜麒麟站在书房门口,不知道杜焕城今天晚上的这一出是为何?

    “少帅,方便的话,不妨和我聊聊?”康副官站在门口一直没走,看来是真的有话也和杜麒麟说。

    “去花园吧,正好我想看看晚上的星星。”杜麒麟甩甩脑袋走在前面,感觉今天晚上不要想睡觉了。

    康副官跟着杜麒麟走到花园,已经是深秋了,夜晚的上海有些寒冷的不像话,好在杜麒麟穿的不少,不然的话他又该丢脸了。

    “康副官,你说我爹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杜麒麟望着身后书房还敞亮的灯光,莫名其妙道:“我爹要是想我认识更多叔伯,那也不能让我那么快出来吧?我名字都还没记住就让我出来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帅今天晚上可见了什么人?”康副官反问道。

    杜麒麟一愣:“你说盛殷源?”

    “少帅,盛先生确实是大帅身边的红人没错,但是他这个人心机太重,大帅其实并不赞同你和他来往。”康副官说的很露白,这让杜麒麟更为之震惊。

    “康副官,谨言慎行!”杜麒麟看看周围,忙道:“这些话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说吧?难道你真的以为大帅府很安全么?”

    康副官无所谓的一笑:“大帅府安不安全,我比少帅知道的多,今日大帅那么做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告诉少帅,能够结交的人有很多,不仅是盛先生这一个,如果少帅一味的认为盛先生能给少帅带来地位的话,那就是错中之错,希望少帅心里有数。”

    说完,康副官朝杜麒麟致意就离开了花园,整个花园安静的只剩下杜麒麟的呼吸声。

    这都是什么事?

    不过如果真的是杜焕城让康副官和自己说这番话,其中的含义是什么?盛殷源的手段杜麒麟知道,虽然手段狠毒,不过好在忠心,杜焕城没理由会对那么忠心的人产生嫌隙,但是…

    盛殷源有二心?和杜麒麟被追杀有关?又或者和盛殷源说的那股强大的势力有关?

    第二天,杜麒麟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洗漱,今天是楚夏回寺庙的日子,杜麒麟想亲自送楚夏回去。

    “这脸色不好看,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楚夏坐在车上,看到杜麒麟不停的打着哈欠,苍白的脸色一双黑眼圈格外显眼。

    杜麒麟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昨天多喝了几杯,再加上昨天我爹让我见了几个叔伯,精神有点不济而已。”

    “下一次不要喝那么多了,你还没开始交际就喝那么多,等正式开始接手了,岂不是要出事?”

    “正式接手是什么意思?”杜麒麟疑惑道,他总觉得楚夏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楚姨,你和我说说,我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昨儿个半夜把我叫起来去见了几位叔伯,可是我连名字都还没记住就把我赶出来了,他这是干什么啊?”

    楚夏的嘴巴可不是杜麒麟一两句话可以撬开的:“你爹自然是有他的想法,至于我说的正式接手,再过两三年,你爹就要让位给你,这有什么错么?”

    “可是…”

    “别可是了,在车里睡一觉,睡醒了精气神好些了再和我说话。”楚夏明显不想继续和杜麒麟谈论这个话题,连忙打断杜麒麟的话,岔开话题。

    杜麒麟只好乖乖听话闭上眼睛,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楚夏修行的寺庙是上海边郊的一个小小的寺庙,名叫宝光寺。楚夏来之前这座寺庙濒临倾斜,就是一处破旧不堪的寺庙,是楚夏出了一大笔钱把寺庙修葺完成,然后寺庙的住持才同意她一个女施主在这里带发修行。

    杜麒麟不信佛道之说,本想送完楚夏就回去的,但是楚夏却强留他下来吃一顿斋饭,虔心礼佛一个小时。杜麒麟就被迫吃了一顿一点都不油腥的饭菜,说不上难吃,就是觉得不习惯而已,倒也还能承受。

    就是这礼佛,杜麒麟跪在大殿中的佛祖面前,身边楚夏坐在轮椅上也十分虔诚的求佛,杜麒麟跪着膝盖疼,左右动了下就被楚夏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杜麒麟连忙不动弹,看着普度众生的佛祖,度过他最难熬的一个小时。

    “杜施主,可是无心礼佛?”寺庙内的住持在一旁看到杜麒麟两眼无神,便知他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我…”杜麒麟看看楚夏眼色,没敢说下去。

    “既然如此,杜施主不妨和老衲说说话,可好?”住持说了这话,杜麒麟自然不敢违抗,忙站起来随着住持走出了大殿。

    一到大殿外,杜麒麟就长呼一口气,像是解放一般的伸展身体,却不小心打到身边的住持,急忙认错道:“对不起,住持,不好意思…”

    “无碍。”住持微微一笑,慈祥的让杜麒麟有些好意思。

    “不知住持要和我说什么?”杜麒麟疑惑道。

    住持笑着摇摇头:“并不是我找杜施主,而是一个旧人找杜施主,说有几句话要交代给杜施主。”

    “旧人?”

    “孟谦,孟施主。”

    杜麒麟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激动起来:“他人呢?在哪里?”

    住持双手合十,轻声道:“孟施主并不在寺庙内,他只是有几句话要我传达给杜施主。”

    “什么话?”

    “孟施主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多的苦恼也是无用,最好的办法还是随遇而安。”住持缓缓道来:“他自知自己做的不厚道,离开的也是突兀,不过人总有私心,他只想离开上海,只愿有一世祥和平安便罢。”

    杜麒麟一口气憋在心里:“他就是那么说的?”

    住持笑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只是传达孟施主的话而已,至于其他的,老衲也不清楚了。”

    “住持当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不知。”

    “他怎么知道我肯定要来宝光寺,如果我没来,他要你怎么告诉我这些话?”

    “孟施主说,二夫人是虔诚之人,对杜施主犹如对待亲生儿子,既已到了这里,那自然会要杜施主陪同一会,老衲自然能够见到杜施主了。”

    “他想的可真够周到的!”杜麒麟咬牙切齿道:“那住持,你与那孟施主是和渊源?为何会帮他当传话筒?”

    住持看着杜麒麟,眼神似乎在传达什么信息,他说:“我与孟施主确实没有任何渊源,但是我与杜施主有。杜施主屋里的两本佛经都是老衲赠送,杜施主可忘记了?”

    杜麒麟像是被当头一棒,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听到住持说:“世上本就是千奇百怪各事均有,只是有人把这些怪事当作神话,而有人当作现实罢了。杜施主,容老衲多嘴一句,有因有果,前因后果自是相由心生,杜施主要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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