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宁静,凉风习习。

    拜凊丝老树妖所赐。回家的一路,凡小哥都没有再跟谁说话。

    我也才知道他原来就住在我们家二楼的客房里,而且跟我的房间垂直只隔了一间房而已,三楼那间房之前是那对夫妻妖怪住的。

    老树妖跟着我回了房间,因为光光还恋恋不舍地站在我家院子外拿手电照着我的阳台,非要老树妖回到阳台后跟他道晚安。

    简直变态,他怎么不让老树妖直接给他录段音呢?连morning call都有了。

    我回房洗去一身污秽正准备睡觉。凊丝已经回去地仙庙了,她才不会跟我睡。跟我睡她能睡得着?万一我做梦点根火柴把她烧了呢?

    我去拉窗帘,凡小哥裹着我们家的长浴袍站在二楼的花园小平台上,望着海边的方向。月光很通透,柔和的光印着他侧脸的轮廓格外俊朗。我想:我见到凡小哥的第一眼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要不然我怎么会把他带回家?

    他长得真好看,难怪他不是人,难怪我们形容长得好看的人总说他们是妖孽。可能真的只有妖孽才会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再配上那一头飘逸的银发简直就是我的天菜。就像食尸鬼小哥、巴卫小哥、还有杀生丸萨玛和镇魂面酱。

    哇~都是我的菜。

    可是我的凡小哥好像很不开心呢?

    我回到房间拿起一块橡皮擦,向凡小哥砸去,在靠近他的瞬间被他临空接住。

    帅!

    我冲着凡小哥展现我的花痴脸以表爱慕,可是凡小哥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又转回头望着海面。我好像可以看到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深蓝色气体,但又好像更像是飘扬的水雾?那层水雾让我感受到一种压抑和忧郁的气息。

    我的心又开始荡漾了。我生出一种美妙的想法,我要从阳台跳下去,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接住我的。就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公主抱,转三圈再平稳落下,然后我抱着他的脖子,深情地说一声:“小哥,别怕,有我。”(贱笑ing)

    我的歪歪才开始,一道绿光出现在我眼前,我竟然有一种染了发的感觉(头顶绿成一片大草原)。不光是染发,连美梦都碎了,那道光在空中拐了弯就把我一起拐下去了,我的公主抱什么的都死在脑细胞里。

    “佐使大人,我刚用未央君的信物联络过他,但是没办法联系上。”老树妖恢复了神婆的模样,还是那老派作揖。

    凡小哥淡定地抬起手,看着海边叹了口气,“除了信物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络未央君么?我一直很想看看这位未央君是何许人也?”

    “当年未央君被抶雳大神以雷电阵封禁在昆仑西侧的玉虚峰,天神远离人间后,雷电阵封印逐渐减弱,他才重新出山,一直在想办法把凓姝姐姐的精魄重聚。”

    一听到老树妖讲古我就犯困,但是干嘛要把我拉下来旁听,我又不稀罕听他们魂啊,魄啊故事。等我听完再连同我今晚的记忆一起封印了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我听见不是最好,省得麻烦。

    “那他找到了吗?”凡小哥问。

    他眼神中的迫切让我很想知道那个叫凓姝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有幸让凡小哥这么在乎她。

    “很久以前他就找到了把解开凓姝姐姐封印精魂的方法,已经用那种方式取出了姐姐封印在他身体里的大部分惊魂,所以魂钏里才会有足够让丫头挡住黑袍妖的致命一击。而那股力量还是被未央君封印后的。”

    “既然魂钏里有凓姝的惊魂,为什么他敢直接把她放在人族的手上。就算他设下封印,只要修为比他高的人照样可以发现封印,强取魂钏。”

    “他只告诉我魂钏必须在费文英手上和姚若兰手上。具体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老树妖回头看我,“所以,丫头,你不是要知道吗?我告诉你,你要真觉得自己那么强,可以接受的话,我都可以告诉你,大不了我再把你的记忆拿掉。”

    听她这么说我还真感觉心脏骤然缩紧了几分。巴特,我又不是被吓大的,就算是,也吓麻木了这阵子。

    “你说,别废话。”我多豪爽!

    “你手上的魂钏是未央君送给你母亲的,她嫁给你父亲后,部分记忆被消掉了。而你的魂里就有凓姝姐姐的一丝精魂,时机成熟后,未央君就会来取走你身上的精魂,到时你便会痴傻、或者瘫痪、或者直接结束生命。”

    真当我是吓大的么?爹可从来没怕过死。只是小时候我就强烈反对老爹老娘再生二胎,我就只是担心我死了以后,他们没有了我会孤单。

    “你所谓的痴傻和瘫痪是同一个意思么?”我扬起下巴问。

    “如果是一个意思的话你现在已经是瘫痪了!”老树妖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严重怀疑这个妖怪是不是没事就跑出去撩光光,成天待在这小渔村里还是知道那么多。

    “是你孤陋寡闻了。”老树妖呛声,但是马上又被凡小哥拦下了,她张着嘴没敢再说。

    真无趣,我还准备听下一句。

    凛凡:她现在的魂如果抽掉那丝精魂便剩两魂,可是她的魄已经溃散,是靠着熙曜的精魄在聚魄才能维持她现在的生命,如果抽出精魄她必然……

    “凡小哥,你不用偷偷说,我听得见。”我无奈地抱过他的手臂,娇嗔道。

    我还真想听听他说我必然会怎样?会死么?我要怎么死?他们凭什么让我死?!

    凡小哥脸色变了变,连老树妖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但似乎又不是因为我听见了凡小哥心里的声音。

    凡小哥的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看来你身体里的精魄至少跟我的是一样的。而会有完整精魄的应该只有……”

    “未央君。”老树妖插话,眼神关切地看着我,搞得我都有点不自在了,“丫头,你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未央君,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她忽然飘到我身边,手放在我头顶的位子,我的身体霎时被绿光包围。

    老树妖停下来后,面色沉重地看着凛凡,摇头。

    “你说:未央君说她身上的精魂是整缕精魂的最后一丝,是吗?”老树妖点头,“所以抽出若兰的这一丝精魂,魂钏将恢复到完整状态,再加上她身上这一缕精魄和你手上的精魄我们就凑成了凓姝的一魂三魄,我身上有一魄,熙曜还剩有一魂两魄,妖族有一魂一魄。”

    凡小哥算着数,面色却越来越凝重。而我,完全听不懂!

    “是,但是妖族的那一魂已经在数千年前的大战中散尽,连馥茵大神都无法召回,妖族应该只有一魄,所以他们才会盯上丫头?”

    最怕这两只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一个是因为不习惯,一个是我完全不想看到他对什么都冷冷的态度和紧皱的眉头,一点都不好看。

    “可是连我都发现不了她身上魂钏的灵力,黑袍妖的灵力不在我之上,他们又是怎么盯上她的呢?弱水寒冰?正常来讲魄不太容易被感知得到才对,而且在我来之前你不是说你的封印从来没被冲破过吗?”

    凡小哥说完那两只就往齐刷刷地望向我,吓得我一身汗毛飞起,“那两只妖族跟你回来时你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深圳啊,不过就待了半个月,然后去了趟西藏,绕青海湖耍了一圈,在茶卡盐湖上留下了我的脚印,尝了两口昆仑山的积雪,翻过……”

    “你上了昆仑?”我还没说完就被老树妖打断。

    “是呀?我跟我的朋友们……我跟大学时候认识的学长、学姐和momo上认识的朋友一起在格尔木租了SUV,开车去了青海湖,然后又去了茶卡盐湖,然后……我一个人去了昆仑山?在昆仑上玩了三天……拼了驴友的车?去了拉萨?”

    “是不是又出现了某些记忆断片了?”

    “没有断片,只是不太合理。因为同行的学姐说要去昆仑山已经很多年了,在昆仑上的记忆不可能没有她。而且她还提议我们先从西藏出发,因为她想先去拜会布达拉宫再开始旅游。当时我们驴友提议我们没去过高海拔地区的应该一点点慢慢适应再往高海拔地区走,我们才从格尔木开始自驾游的。这么想的话,我真的开始觉得后面的路段没有学姐很奇怪。”

    “你的记忆被人动过了。”凡小哥和老树妖互视一眼,然后开始审视我……的全身。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些妖魔鬼怪怎么老喜欢抹掉人家的记忆啊?!

    “你们说的未央君吗?可是他凭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我跟他有仇吗?”我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树妖突然用那种特别同情,特别怜惜的神情看着我。

    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你如果出现在昆仑附近,未央君必定能够感知你,所以你身上的精魄也许是那个时候被未央君灌进去的?那么为什么她还要灌给你精魄呢?”老树妖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艾玛,这一波突然的转折……我还是比较喜欢她年轻时贱贱地跟我斗嘴的样子啊!!!

    如果老树妖这波怜惜放在凡小哥脸上我还是会挺开心的,但凡小哥偏偏就喜欢对我板着个脸,“不,他必须灌精魄给她,我说过,她自己本身的魄已经散了,是熙曜的精魄在给她聚魄才让她活下来的。”

    “她死了?”

    纳尼?爹死没死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爹站在就是一坨魂魄吗?爹虽然起得晚也是经过夕阳消毒了好嘛?!夕阳没落下以前鬼魂敢出来吗?制杖!

    “是。”

    ……凡小哥也觉得我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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