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斌与喜内官两人离了贺府,不久便来到了太后的嘉宁宫。嘉宁宫内此时却是略显幽静,仿佛是置身事外的世外桃源。自从武韦帝登基以来,太后本打算留在这嘉宁宫内颐养天年。

    不再过问后宫,亦不想过问朝堂之事。所以太后喜静,每日多半时间待在祠堂之中,静心礼佛修养身心。若不是武韦帝致天下不顾,而今又有内忧外患。太后实在不忍心东盛国毁于一旦。

    只得暗里紧盯着武韦帝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生出什么乱子来,当日相国被处以酷刑,太后虽有阻止之意,却为时已晚。

    也不想因相国之事与武韦帝撕破脸皮,再者那时后宫之中还似平静,外患还不显著,太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情而已。

    现如今却大不相同,郭秋月越来越放肆,竟然敢将毒爪伸向皇后的龙子,国师亦是借着修筑尚月台一事大肆敛财。而且在朝堂之上除异己,广结党羽。

    事情越发不可控制,太后方才感觉到他俩对于东盛国的危害有多大,但若将两人处死。又无凭无据,再者武韦帝对其恩宠有加,也不能贸然出手。

    太后只得将东盛国的安危寄予韩振北将军与贺斌二人,先帝活着时恐两人生变,方才罢免了相国及其党羽的军权。做了一个文官。一个留在宫中,一个打发去了南部边疆镇守。

    又将韩振北将军之女韩雪若赐婚给了武韦太子,这才方安下心来。而如今事情有变,太后不得不重新任用相国的心腹贺斌。

    太后如今才方知相国一生赤胆忠心,悔当日疑心于他,与先帝面前对其诽谤,致使先帝疑心,罢免了他的军权。现相国又被武韦帝处以酷刑,挖眼割舌刺耳。致使相国晚年遭此横祸,心下更是愧疚不已。

    此次贺斌重掌军权,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理安慰吧,她更知若没有贺斌在,当日她是万不敢斩杀土方国使臣的。贺斌可以说就是东盛国的底气,在这关键时刻,太后认为唯有杀了使臣。

    才可激怒土方国更疯狂的举动,乱了边疆。太后才有理由让贺斌重新手握重兵,若不如此武韦帝每日只知淫乐于后宫,任由郭秋月与国师祸乱朝纲。

    太后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大事,或将东盛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倒那时一切已晚矣,所以太后不得不早做打算。

    才有了陷害土方国使臣一事。太后正在殿内出神之时,喜内官突然进到前来施礼道:“启禀太后,贺将军人已经带来了,殿外候旨。”

    太后方才回过神来,坐正了身子,重新拾起檀木桌上的念珠道:“让他进来吧!”

    喜内官答应一声:“是”。

    不多时,贺斌已然站到了殿下,俯身跪地道:“臣贺斌见过太后,太后吉祥。”

    太后一脸笑容,收起念珠,甚是慈爱道:“起来吧!”

    贺斌连忙谢恩道:“谢太后。”

    太后笑了笑,伸了伸手,示意旁边奴仆道:“为贺将军赐座!”

    贺斌再此谢恩道:“谢太后。”

    太后依旧一脸慈爱的笑容:“贺将军不必多礼。”

    待贺斌坐下后,太后方又道:“贺将军,老身今日请你来,一是要为贺将军道贺,二是有重任交于贺将军。贺将军可愿为老身办事?”

    贺斌急忙道:“太后有何吩咐臣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还望太后明示。”

    听了此话,太后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嗯,如此甚好,老身果然没有看错你。此次贺将军重掌军权可知是谁举荐?”

    贺斌道:“臣不知。”

    太后依旧笑脸盈盈:“是老身向皇帝举荐的。”

    此话一出,贺斌先是一愣,随后急忙欲上前跪拜谢恩,太后却一摆手示意贺斌不必再行礼,贺斌才翘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道:“臣谢太后赏识,臣自当扫清敌军,还东盛国一太平,以报太后知遇之恩。”

    太后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欣慰,东盛国有此忠良何惧外患,于是满腹信心道:“贺将军此言,老身深感欣慰,东盛国有此忠臣良将,东盛国可无忧也。”

    随后太后又略显愧疚,脸色亦变了模样,叹了口气又道:“唉!只可惜……”太后没有将话说完,已是满脸难过,贺斌见此不解急忙道:“太后为何如此叹息?可是有心事?”

    太后方才道:“唉!只可惜相国年老体衰,却晚年遭此不幸,老身实为相国难过。如今奸佞当道蛊惑陛下,致使陛下蒙蔽了眼睛,轻易听信谗言,让相国糟此不幸,老身自感惭愧啊!”

    说到此处,太后竟然以袖遮面,作出一副痛心疾首之举,贺斌亦是为此动容,满腔的仇恨都汇聚在了郭秋月与国师身上,随即道:“太后放心,臣扫清敌军凯旋而归之时,必定为太后铲除奸佞,为民除害。”

    太后见贺斌动容,心下狂喜,她就怕贺斌因相国之事,对武韦帝有异心,方才说出此言已此来转移贺斌的仇恨,而将武韦帝置身事外。

    太后故作抹泪状,平复了一下心情方道:“难得贺将军如此深明大义,老身有贺将军此话便放心了,老身恐贺将军此去西北边疆路上危险不定,还请贺将军多加小心身边的人才是。”

    贺斌自然知道太后指的身边的人是谁,耿杰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市井莽夫,根本不值一提,于是笑了笑道:“请太后放心,臣自当万事小心。”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老身还有一事要与贺将军说,贺将军此番西北平定敌军,只需要收复失地便可,切记不可攻打土方国。”

    贺斌不解,此次北上,贺斌自然想收复达木州以后,便乘胜追击一举击垮土方国。为东盛国再立大功一件。见太后如此说来,一脸疑惑道:“太后何出此言,失地固然收复,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击败土方国岂不更好?为何只收复失地,却不可再攻打土方国?臣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自知贺斌自然会追问此事,故此也并无他想。随即道:“贺将军虽然英勇善战,难道却不知明枪亦躲暗箭难防的道理?若贺将军收复了失地还击垮了土方国,自此西北边疆安定,贺将军岂不是又要丟了军权?”

    “若贺将军没了军权可有把握抵御这深宫之中的暗箭?只有土方国一直窥视东盛国边疆,贺将军方可一直手握重兵。才不会轻易被奸佞所害,你明白吗?”

    听了太后之言贺斌立刻顿悟,他一心想为东盛国立下军功,却不曾想明面上的敌人若除,背地里的敌人却更难防,到那时东盛国安定,他亦失去了价值。还拿什么与郭秋月国师斗。

    想到此贺斌惊出一身冷汗,随即道:“谢太后提醒,可是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后赐教。”

    太后一摆手,虽然苍老的脸上皱纹衡生,却是淡定如初,更具老练与城府道:“贺将军既然是老身推荐,自然力保贺将军无事,有话直说无妨。”

    贺斌这才道:“臣若只收复失地,不攻打土方国恐陛下不满,臣又该如何是好。再者土方国不灭,臣又该有何理由归朝?”

    太后听后哈哈一笑:“贺将军此次北上平定敌军,就不必还朝了。”

    贺斌欲想说什么,却让太后抢先答道:“贺将军可是要说陛下若下令攻打土方国可如何是好?”

    贺斌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知人心,只得道:“臣正有此疑惑。”

    太后便娓娓道来:“贺将军不必担心,老身自有办法。贺将军只需收复失地以后,即派信使先行告知老身。而后再派信使将战况汇报于陛下便可。剩余的事情老身自然处理得当。”

    贺斌有太后做后盾,心下便多了几分胜算,于是道:“臣一切全凭太后定夺。”

    等一切都交代完毕以后,太后才放下心来,见时候不早了,便略显困乏道:“既然贺将军已经领会了老身的意思,就请先行回府吧!老身年老体衰,有些困乏,实不能再多费心神了。”

    贺斌识趣的拱手道:“臣,祝太后万福金安,还请太后仔细凤体,臣告退。”

    十日后,贺斌率二十万大军北上阻击西北敌军,长安城外,此次前来为贺斌等众将士壮行的本应是武韦帝,却不曾想武韦帝根本没有出面。历代东盛国外出征战,为了鼓舞士气。亦是当今皇帝御驾亲征。亦或者是当今皇帝亲自为众将士壮行。

    而武韦帝却此刻依旧在逍遥宫内歌舞升平,喝的烂醉如泥。早就将今日贺斌出征一事忘的一干二净。只是前几日曾叮嘱过国师代其为众将士壮行。

    今日到场的便是国师以及自己的心腹王爽,两人皆是一肚子坏水,而另一个国师的心腹耿杰,此刻已经披盔戴甲,完全不在是以前的模样,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一身盔甲,手持长矛的他,却嫣然变成了一名大将。

    国师虽然对贺斌恶意不减,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但面子上却一脸真诚,贺斌亦是装作两人关系尚好一般,面对国师笑容不减。

    此刻长安城外已是黑压压一片,二十万大军如长龙一般气势恢宏,国师站在众将士面前,先是跟贺斌假意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对着众将士高呼道:“臣今日奉皇上御旨,特来为众将士壮行,今日略备薄酒。这第一杯敬上苍,佑我东盛国众将士所向披靡。”

    “这第二杯敬我东盛国大地,佑我子孙万代。兵强马壮。这第三杯敬当今陛下以及全军将士,愿陛下龙威福祉,佑全军将士凯旋而归。”

    国师将三杯酒祭奠完毕以后,另取一碗。双手高举道:“臣为众将士壮行,来,喝……”

    众将士将手中酒杯高举,一饮而下。随即摔碎酒杯,齐声道:“谢国师。”

    贺斌饮下壮行酒以后,笑了笑看向国师,国师也一脸笑容,两人虽然面带微笑,却心下已是恨意入骨。但面上却看不到任何敌意。

    国师将耿杰唤到近前,一脸真诚道:“贺将军神武纵横天下,耿将军初次征战,万事多与贺将军商议。你二人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期望啊!”

    耿杰脸上一脸惭愧,在贺斌面前更是不敢怠慢,见国师说来此话,忙一脸谦逊道:“末将耿杰,承蒙陛下厚爱,特担任监军统领。还请贺将军多多关照提携。”

    贺将军虽然满心敌意,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谦虚道:“本将虽久经沙场,随恩师征战数年,亦先帝圣贤理国,国昌民安。本将亦多年未曾征战,实在惭愧,又怎敢在国师面前卖弄,还请国师体恤才是。”

    国师哈哈一笑,见贺斌如此说来,也只得道:“贺将军谦逊了,东盛国谁人不知贺将军神武,当年一人勇闯敌营,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来去自如,实乃东盛国第一猛将。先帝也曾当众夸赞过贺将军呢!”

    贺斌微微一笑道:“本将惭愧,那亦是之前了,国师还拿出来再提做甚,时候不早了,还请国师早些回宫吧!还劳烦国师替本将向陛下问好。”

    随后贺斌跃然马上,拉紧缰绳道:“众将士听令,列队起征。”

    国师看着贺斌指挥众将,心中恨意骤增,远远的站在一边,双手紧攥。骨骼咯咯作响,眼神中杀意凝聚,见大军扬起漫天尘土渐行渐远。国师唤过王爽到近前,王爽一脸阴险,见国师不悦急忙安慰道:“恩师,贺斌此一去未必就能胜的过土方国敌军,若他兵败而归,他的命就是恩师的了。恩师又何须烦闷。”

    国师冷笑一声道:“贺斌骁勇无敌,又久经沙场。熟读兵法,此次率二十万大军征讨土方国敌军岂有不胜之理。”

    王爽一脸失落道:“那恩师该如何应对?岂不是便宜那小子了。”

    国师负手而立,看着远去的大军,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阴险的恶毒,随后胸有成竹道:“待他凯旋而归之时,便是他葬身之日。到时候所有军功与他无关,而他……呵呵……”

    国师没有将话说完,只留下满是阴险的一声声恶毒的阴笑……王爽见国师笑了,亦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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