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信阳君,被一个女人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亲吻了!!!

    顾兰亭十九年的温和镇定,在这一刻,山崩地裂,碎成了粉末。

    “顾兰亭!”

    直到听见顾成章气急败坏的怒斥声,他才猛然惊醒过来,一把推开李承欢。

    而李承欢顺势一个趔趄,手中的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在了对面湖里。

    顾成章忍无可忍,暴怒道:“来人,把这个疯子请出去!”他用的是请,然而语调却是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把这妖孽乱棍打死的嫉恶如仇模样。

    立即有家丁上来,顾兰亭抬手正想阻拦,却见李承欢又不怕死地开了口:“顾大人,请问在下做错了何事啊?”

    顾成章本就竭力压着仅剩的涵养,可刚刚顾兰亭那抬手一拦的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厉声道:“你身为女子,不思量三从四德便也罢了,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李千重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的!本官定要向御史台参奏他一本!!”

    顾东篱悄悄地蹭了过来,扯住顾兰亭的衣袖。

    可顾兰亭仿佛被刚刚那一吻给吓坏了,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正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小丫头无奈,只得拼命给李承欢使眼色。

    李承欢却是毫不在意,拱手一礼,恭恭敬敬道:“顾大人既然说到御史台,那可曾知当年醉卧海棠之事?”

    顾成章道:“本官曾在御史台任职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海棠之事。”

    李承欢道:“当年皇帝与徐皇后少年结为夫妻,感情甚为深厚,新平二十二年,皇后生日,宴席上皇后一时高兴喝醉了酒,携今上醉卧花丛,恰巧被御史台看到,以败坏超纲为由参奏……”

    顾兰亭终于恢复了冷静,抬眸斜睨了过来,然而耳根子仍有一些发红。顾成章气得浑身发颤,喝道:“胡说八道!”

    席上众人都吓得浑身一抖,顾成章勃然怒道:“净化朝纲、克己复礼,正是你绣衣司的职责!你身为绣衣司的官吏,不但藐视道德礼仪,反而还要助纣为虐,败坏风气?!”

    李承欢扬眉一笑,继续胡说八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礼仪法度,也要有人情义气。当今皇上也曾有言,礼法容情,恩威并举。在下正是因为身负绣衣司之责,才更觉得要宽容对待世间情感,若是一言不合就以‘伤风败俗’之罪论处,刑部一年下来得有多少冤假错案?”

    顾成章冷笑道:“本官不管你绣衣司是如何当差的,也没兴趣分辨你那些歪理,我只问你一句,为何缠着我儿不放!?”

    李承欢瞎话张口就来:“是他先亲我的!”

    曾任过御史大夫的顾成章,眼里向来容不得任何沙子,而李承欢这种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行径,简直是把他的头往沙子里摁。当即撕下礼仪世家的皮,化身为毒辣无情的酷吏。

    只见他拍桌而起,大怒道:“滚!”

    正在此时,湖边忽然响起一阵惊恐尖叫。

    席上众人纷纷回头一看,立即大惊失色,指着水面说不出话来:“鱼!鱼!鱼!”

    只见灯火通明处,水面浮出一片白色,这一湖的鲤鱼,竟全都死了。

    众人瞬间明白过来,那碗鸽子汤,有毒!

    李承欢见时机已到,赶紧撤出席位,飞身跃至湖边,长袖一扫,横剑出鞘,将一名绿衣丫鬟拿下。

    宋羽昔惊讶道:“翠儿?”

    众人大惊之后,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起来。不时传出一些“这丫鬟想当夫人想疯啦。”、“可惜宋娘子对她那么好。”、“男人不过是偷个腥罢她还当真了。”、“真是歹毒啊。”之类的句子。

    李承欢从众人的议论中得知了个大概,这翠儿是宋羽昔身边的丫鬟,平日里性格挺好,因生得美貌被顾竹轩看上,不知为何却没有收入房中。用众人的话来说,求而不得,久而久之就产生了嫉妒之心。

    但李承欢却并不这么认为。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在院子里见过,宋羽昔和顾竹轩形同路人,没有丝毫夫妻感情,而宋羽昔对顾竹轩沾花惹草的性子也早就看淡了,并不存在争风吃醋之说。

    李承欢掏出那方手帕,笑问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那翠儿看上去颇有几分胆怯,瑟缩了一下“噗通”跪下道:“求李总旗饶命!”

    李承欢道:“只要你说出真相,我以绣衣司的名义担保,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顾兰亭也温声道:“本君也能担保。”

    “不……”这翠儿却是摇摇头,“我不能说……”她的双手死死地揪住裙摆,哀求道:“我只求李姑娘能保护我家人的性命……”

    “家人?”李承欢一愣,“你家人是谁?”

    可是翠儿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翠儿!!”宋羽昔扑了上去。

    李承欢:“……”

    正当她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查出真相的时候,这唯一的线索断了。

    一场家宴就这么结束了。李承欢出顾家大门时,刚刚戌时。月亮悄悄从云层里探个头,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春夜的风颇为凉快,却吹不散人心头千丝万缕的愁绪。

    虽然顾成章不喜儿子再和这个满嘴歪理的女人有交集,但顾兰亭却并没有因此显露出不妥的情绪,仍旧是那样的温润有礼,亲自把她送了出来。

    绣衣司的住所离顾府并不远,隔着两条街。不出片刻,一抬头便是绣衣司的院门。李承欢拱手谢过信阳君道了再会之后,正欲抬步,身后顾兰亭忽然开口喊住了她。

    李承欢“哎”了一声,回头一看,见信阳君垂手站在原地不动。

    见他这副模样,她又倒退几步回去,凑近他嘻嘻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顾兰亭有些微恼地皱眉:“你能不能别老说这些话?”

    “这些话怎么啦?不爱听?”李承欢理直气壮,“可我看见你就是忍不住想说这些好听的话,一心只想关心你取悦你,我有什么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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