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宝这些日子也过得分外憋屈,除夕那日,玉清风出其不意地给柳家三姐妹分别赐了婚。三妹红贝最得意,被指婚给玉府的小王爷临风为正妻。心心念念想要嫁给玉清风的二妹青青则是被指给了一个丧妻再娶的芝麻小官儿。

    虽说青青也没能遂了心愿,但那鳏夫虽然年纪略大了几岁,官职略低了些,但好歹是官场中人,以后有父亲的帮衬,自然不会混得太差。反过头来再看看她自己,竟然被随随便便指给了一个芬州城的小商贩。

    四民分业,士农工商,这商人向来是为人所轻贱的对象。虽说柳家也是从商起的家,可到了柳家老太爷这一代,已是这茜香的商业巨贾,与一般的小商贩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柳红宝心里有气,而这口恶气如果不撒出来,她觉得自己会被逼疯。自己步步为营,处处算计,原以为搬倒了柳青青,自己就可以顺顺当当坐上玉府小王妃之位。等生了儿子,在姑妈的帮衬下,封为世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等儿子继了王位,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妃,茜香国最最尊贵的女人。

    谁曾想,那个和她有着同一姓氏的老女人,自己巴结了好久的姑妈,玉氏的现任太妃,竟然在最后的时刻舍了她,选了自己的亲妹红贝为儿媳,让她沦为了整个茜香国的笑柄。

    她恨玉太妃,恨玉清风,但是她最恨的还是自己那个看似单纯无害的亲妹红贝。原来她只痛恨跋扈的嫡出妹妹青青夺了她长女该有的荣耀,没想到,最后夺取她意中人的却是胆小如鼠的三妹红贝,让她焉能不恨?

    换花节那日,她本想着将红贝骗出去,来个一了百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玉临风,竟然毫不避嫌地一直陪下柳红贝身边,让她无从下手,只好作罢。

    眼看着姐妹三人要出嫁的日子一日近似一日,柳红宝直觉得有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她吃不下、睡不着,竟一日日憔悴了下去。

    到了午饭当口,柳红宝的贴身丫头珍儿和乐儿亲自为她摆了饭。

    那珍儿在柳红宝身边伺候多年,又一向是个直肠子。看着主子无心饮食,便也跟着抱怨起来,“老爷未免也忒偏心了些,小姐和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同一日要出嫁的。这三小姐院子里的嫁妆多的都快要溢出去了,可咱们这院子里竟像是没有这回事一般,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柳红宝吞了一口白米饭,瞪向珍儿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珍儿自觉失言,忙跪下自行请罪。

    柳红宝被她闹得心烦,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行掌嘴了。

    又胡乱用了几口饭菜,柳红宝便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碗筷。

    乐儿忧心道:“主子总是这样不思饮食可怎么好?”

    柳红宝让她伺候着,喝了口热茶漱了口,问道:“我让你留心二小姐院子里的事……”

    乐儿忙回道:“听二小姐院子里的小丫头秀儿说,她家主子怕是害了病,昨日不仅夫人过去瞧了,还请了大夫呢!”

    柳红宝冷冷一笑,道:“生病?怕是心病吧!”

    等小丫头子将残席撤了,柳红宝对着乐儿道:“你陪着我去三妹那里瞧瞧。”

    乐儿不解,“主子这是要?”

    柳红宝顺了顺额前的碎发,面上的笑容更加冷了三分,她道:“我这三妹将来可是要做玉氏小王爷正妻的人,如今我多敬她一分,她便会多念一分姐妹情。你看看这府里,人人都是势利眼,惯会拜高踩低的,你难道还没有学会吗?”

    乐儿摇头,“依奴婢看,主子大可不必去找这个不痛快。听说这几日,老爷、姨娘,甚至老太爷和夫人都在围着三小姐一个人转。奴婢怕,怕……”

    看乐儿吞吞吐吐地不敢直言,柳红宝接话道:“怕什么?怕我会因为心里不痛快,失了方寸?”说着,自起了身,白了她一眼,道:“我若连这点子心胸都没有,岂不是白白在这柳府活了这些年?你放心,我此去,是去恭贺三妹的,绝不会生出其他的事来。”

    柳府三小姐的院子本来是这府里最僻静的所在,如今却门庭若市,成了人人争相走动的热闹场子。

    柳红宝到的时候,父亲柳见仁和生母白氏均在三妹那里说话,在一起商量着嫁妆的礼单。

    “见过父亲,见过姨娘。我来看看三妹这里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柳红宝矮身请着安,脸上的笑容谦卑温和,完全是一副体贴长姐的模样。

    柳见仁看了柳红宝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红宝懂事,你来了,正好帮着红贝看看这礼单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为父好尽快着人去采办。”

    柳红贝满脸娇羞,完全是一副待嫁女该有的模样,她亲自捧了礼单过来,交给柳红宝,笑道:“长姐费心了。”

    柳红宝接了那足足写满三页宣纸的礼单,在白氏的下手落了座,竟真的一行一行瞧起那礼单上的条目来。半晌,她方抬了头,对着柳见仁道:“父亲,女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见仁看到这长女这般认真乖巧,未作他想,道:“红宝,有话不妨直言。”

    柳红宝起了身,道了是,方娓娓说道:“于一般人家而言,这份嫁妆可谓是丰厚至极了。但红宝曾听闻,姑母嫁给先玉王之时,嫁妆乃是倾城之厚。如今三妹所嫁的虽不是茜香之王,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小王妃,必不可失了我柳家的体面。所以,女儿认为,这嫁妆,该再足足添上一倍才是。”

    “这……”柳见仁看了看柳红宝,又看了看白氏,最终将视线锁在小女儿红贝这位正主儿身上,“红贝,你以为呢?”

    柳红贝忙摇头,“嫁妆乃是娘家对女儿的一片心意,女儿怎敢计较多寡?”

    一席话说的柳见仁颇感欣慰,当即道:“难为你如此贴心,不过。红宝所言也有道理,为父还是要你祖父商议过后再定夺此事。”

    说完,将那礼单拿了,自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白氏和红宝、红贝娘儿三个。白氏对这个长女不如待小女儿亲近。但是对她的性情还是了解一二的。

    这个女儿虽然看上去一副清冷模样,但实际上是个最最心高气傲的主儿。如今,小女儿的夫婿是堂堂茜香的小王爷,大女儿的夫婿却是一个不知哪里扒拉来的无名小商贩,她岂能轻易咽得下这口气?

    “红宝啊,前几日裁缝来量身做嫁衣的时候,你正身子不爽快,我就没让人去扰你,自己做主将你的身量告诉了裁缝,过几日嫁衣送过来,若有不合身、不满意的地方,你竟可以说出来,我再让他们修改便是。”白氏对着柳红宝道,同人不同命,她对这个大女儿还是有两分疼惜的。

    柳红宝笑了笑,只那笑意却僵在脸上,一分也未达到眼底,“多谢姨娘惦记。我与小妹虽是同一日成婚,但所嫁之人却有着云泥之别。连所嫁之人都由不得自己,再好的嫁妆、嫁衣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父亲离开了,柳红宝终于卸下了几分伪装,不免发了几句牢骚。

    白氏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叹道:“红宝啊,这都是命,为娘的卑微,实在是,实在是帮不上你们什么。”说着,白姨娘的眼圈儿都红了。

    柳红宝握着手帕的手一紧,她忍着眼中的泪,愤愤道:“我就不信,我的命就这般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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