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抓贼

    竹取看到这四周把山坳紧紧包围的奋威营骑兵,显得有些吃惊。他很诧异为什么这个时候蜀王的人会到这儿来,他知道蜀王高由弘是一个谨慎的人,不掌握确凿的证据是不会轻易调动大军的,既然奋威营的骑兵出现在这儿,说明他已经知道林场今晚的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知道多少,自己心里也没底。

    想到这儿,竹取死死盯着树林里的安逸和金铭尹,只要安逸开不了口了,他再拜托王京的舅父动动手脚,大战当前,那么就算是蜀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示意一旁的刘衡,不用管那赵千户,迅速围杀安逸等人。

    刘衡看了看高坡上的骑兵,心里有些发怵。但是竹取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于是便挥舞着他那柄胯刀,指挥周围的兵丁迅速的冲上去击杀安逸,自己却脚下生根一样纹丝不动。

    山坡上的赵凌风把这林场门前的对峙看在眼里,对于竹取对他喊话的无动于衷感到十分恼火,他伸起左臂向前一挥,

    两侧的骑兵得到指令,拽起马缰,顺着高坡,以雷霆万钧之势,纵马冲下,

    “啊啊~~~~”

    这一股带着喊杀声的洪流,拥簇着点点的火光,在黑色的山坡上远远看去像是有一条金色的水流奔腾而下。

    竹取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原本县衙里的差役和县城守备的兵丁,这些人说白了根本就是拿着兵器的农民,镇压暴民,缉拿盗匪还勉强能派上用场,对上赵千户手下这真正的职业军人,就立刻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原本在刘衡重金奖赏下,还对林子里的安逸和金铭尹眼冒红光的这些人,在奋威营喊杀声浪中瞬间就失去了勇气,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林子里的安逸和金铭尹见状便冲将出来,捡起他们丢在地上的弩箭,冲着竹取的方向抬手就是两箭,

    “嗖嗖~”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两只箭矢轻而易举的就贯穿了两个侍卫的胸膛。但是和金铭尹的短弩不同,这种劲弩力道虽大,却没法连射,二人射过已经压在弦上的一箭后,就换上地上的胯刀,准备上前拿住竹取。

    竹取此时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这些兵丁在奋威营的气势下这么快就溃散了,现在他的身边只有刘衡和几个侍卫。他慌忙指挥刘衡挡住这两个气势汹汹的杀神,“快..快!给我挡住他们。”

    早已被吓破了胆的侍卫,哪里还是安逸和金铭尹的对手。两下交锋过后,两具侍卫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地上,剩下的侍卫也都颤颤巍巍的拿着刀对着二人,不敢上前。

    刘衡在旁边在已经是吓得面若筛糠,他握着胯刀的双手颤颤巍巍的,

    “咣当~”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住了,将钢刀丢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对竹取道:“对....对不住了二叔,我不想死。”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红木林里跑去。

    那些侍卫见刘衡都跑了,慌忙丢下钢刀,也不理会竹取的喝止,纷纷朝黑暗中的树林里跑去。

    安逸见连滚带爬跑进树林的刘衡,赶忙对金铭尹道:“铭尹,你去追刘衡,别让他跑了,要活的,我还指望着他带林牧之他们下山呢。”

    金铭尹应声而去。安逸独自提着这把还在滴着血的钢刀,一步步的走向面前的竹取。

    “你....你不能....不能杀我,我我我是七品朝廷命官...没..没有朝廷的旨意,你不能杀我!”

    竹取此时已经事面如土色,不用自主的后退着,一个没留神后脚跟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他恐惧的将双手护在脸前,似乎在遮挡安逸那柄钢刀在黑夜中释放出的寒芒。

    安逸冲着瘫坐在地上的竹取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怕这朝廷舍不得你着七品的县太爷,所以先来送你上路!”说着,他抡起刀,朝着地上的竹取全力的挥了下去。

    “噗!”

    冷森森的刀刃伴着血光,将竹取的脑袋和脸前的双手一起劈成了两半。

    高坡上呼啸而下的骑兵就已经飞奔至脸前,他们快速将林场围住。林场里竹取带来的兵丁和差役看到骑兵已至也都纷纷丢下武器,被奋威营的官军呵斥着,双手抱头的蹲在原地。

    安逸将手里的钢刀往地上一丢,好想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凌风自高坡上一路打马下来,白袍白马又面如白玉,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白衣小将。他来到安逸身前,翻身下马,冲着地上的安逸拱了拱手道:“奉蜀王之命将竹取羁押,没想到来晚了一步,让你一刀给杀了。你可是安逸公子?”他看了看地上竹取的尸体。

    安逸勉强站起身,冲着赵凌风拱手回了回礼,说道:“在下正是。如果不是赵将军来的及时,恐怕我已经横尸当场了。”

    赵凌风听后摆摆手,“公子应该感谢你那位叫江姓的朋友,如果不是他及时赶的军营向蜀王面陈,蜀王也不会下令赵某星夜奔袭。”

    正说话间,远处的山林中跟跟呛呛的跑过来两个黑影。赵凌风的亲兵立刻紧张起来,手中的长矛冲那两个黑影一指,大声喝道:“站住!何人向前?”

    那两个黑影闻声停住了脚步,

    “逸哥,我是铭尹。”

    安逸闻声,知道应该是金铭尹擒得了刘衡,他对赵凌风道:“赵将军,是自己人。”

    赵凌风示意两个亲兵前去查探,将金铭尹和刘衡带了回来。

    “公子...公子不..不要杀我啊,都是他做的,跟我没关系啊。”这刘衡来到安逸身前,看到一旁的竹取已经是横尸当场,脑袋都被削去半个,吓得他两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安逸面前。

    安逸看着他,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只是刘衡从他这笑脸上一点点都感觉不到轻松,反而让他全身汗毛直立,“你帮我办件事,来换你的命。”

    刘衡听着赶紧一个劲儿的磕头,头哭流涕的道:“莫说一件,就是一万件我也答应公子,只求公子留小的一条命。”

    “你可认识九龙山上的李虎子?”

    “认得!认得!他跟竹大人...呸!跟竹取一直有联系,是之前我们在九龙山的眼线。”

    安逸听罢笑着点点头,转头对赵凌风说道:“赵将军,可否借我们三匹马,我们上这九龙山上走一遭。”

    赵凌风看着安逸说道:“九龙山险恶,公子可还需要本将相助?”

    安逸拱手谢过,“九龙山匪首林牧之与我还有些交情,请回禀王爷,明天一早,我就带九龙山上的匪众下山。这林场里还有那后面的山坡上,还有几个我们带来的民兵,一番激斗之后,不知伤势如何,可能还要劳烦将军照顾下他们。”

    赵凌风笑了笑,示意亲兵牵过三匹枣红大马来给了安逸、金铭尹和刘衡三人,“无妨,那本将便回营了,公子自己小心。”

    安逸谢过赵凌风之后,带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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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王京皇城

    御书房

    已经是深夜时分,大夏皇城内早已是一片寂静,唯有御书房里还灯火通明。

    奢华的黄花梨木书案前,老态龙钟的坐着一人。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浑浊的目光盯着手中的奏折,眉头紧锁。

    “唉~”

    身后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一双挂满了各种珠光宝气的玉手,轻轻地给那一脸愁容的人揉捏着肩部。

    这正是当今大夏朝的皇帝,崇正皇帝高由校和他的宠妃柳氏。

    “皇上因何事叹气?”

    妩媚的声音在高由校的耳边响起,那摄人心魄的鼻息悄悄的推送到他的耳根,撩拨着他的心弦。

    高由校反手抓住肩膀上的那双柔荑,又叹了口气,慢慢的掷下奏折,对柳氏说道:“辽国不宣而战,对我边境重镇突然发动袭击,死伤无数,甘肃镇被辽国攻陷。”

    柳氏轻轻的俯下身躯,任凭身前那一对温软贴在高由校的后背,“皇上,那辽人年年袭扰边境,已是常事,置下严旨令边将总兵驱散就是。”

    高由校转过身来,搂过柳氏,抱坐在腿上,又拿起桌上的奏折在柳氏面前晃了晃,“呵!总兵?甘肃镇总兵王承光所部溃不成军,他本人也被耶律休可斩杀,头颅被挂在城楼上示众十天。”

    “耶律休可?可是那个被辽人称作小王子的耶律休可?”

    “你这个深宫妇人还知道小王子?那不如你来告诉朕,该派谁去对付这个小王子。”高由校打趣着柳氏,手慢慢的探进她只有一层薄薄烟纱遮盖的领口。

    一直在旁侍候的太监碎步走到案前,将案上已经凉了的珐琅茶杯轻轻拿走,换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正待端着这翡翠托盘离去,被高由校叫住了脚步,

    “李进,今儿怎么是你在旁侍奉,小陈子呢?”

    李进不紧不慢的将翡翠托盘轻轻放在脚边,碎步走到案前跪拜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怕这夜深露重的,小陈子照顾不周,所以奴才亲自来服侍,方才安心。”

    高由校满意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也就你有孝心,比那些整天只知道什么君君臣臣的忠义臣子可强多了。李进,朕且问你,你刚刚也在一旁也都听到了,对这甘肃边镇之事有何看法?”

    “奴才不敢,奴才只知道侍候皇上,不知道这些军机大事,要是让大学士们知道了,又要给皇上上奏折,奴才不忍皇上给添麻烦。”李进仍然俯身拜在案前。

    文官可劝谏皇帝,这是大夏朝为了广开言路而留下来的祖制。意思就是御史之类的文官,在皇帝做出有违祖制、有违礼法的事件时,可以引经据典的上奏折指责皇帝而不受惩罚。就连开创大夏朝盛世的高宗皇帝时期,群臣劝谏都是络绎不绝,就更不用说这好大喜功、信任佞臣、专宠后宫的崇正皇帝高由校了。

    一听李进提起这些个文官御史,这高由校就气不打一处来,三天两头的上奏折,这个祖宗那个礼法,自己都已经是不惑之人,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了,还需要他们来指指点点?

    “你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连这些都不能给朕参谋,朕要你何用?”

    “那奴才就放胆妄言了。”

    高由校袖袍一挥,“但说无妨!”

    李进闻声站起身来,弓着腰向案前走了两步,对着朱由校道:“皇上,奴才以为,以往辽人来我大夏打秋风都是绕过各边防重镇,劫掠附近兵力较为薄弱的府县的官仓为主。而这一次,他们竟然直接攻击边防重镇,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奴才以为,非陛下御驾亲征,率天降之师,以雷霆万钧之力,方可击退来犯之敌。”

    高由校笑了笑,对李进道:“李进啊,朕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已经骑不动马,拉不开弓咯。”

    李进答道:“皇上,您只需在中军调度,让属下将士用命即可。辽人远道而来,必不能长久,到时候您天威所致,击退了辽人,那满朝的文官御史谁还敢对您妄加指责,九州之上还不得歌颂您的神武,大夏朝的史册上,必将记载您开创了这一代盛世呀皇上。”

    他这一通马屁,把高由校拍的云里雾里,有些飘飘然了。李进跟随皇帝多年,知道高由校喜欢讲排场,一心想做大事名垂青史,一直想重现高宗时期大夏朝的荣光。

    但是崇正朝以来,华夏都是出于相对和平的时期,登基不久就遭受叛乱战火不久的江南还未完全恢复,国家最需要的是修养民生。因此,已经年至不惑的高由校原本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再现高宗的荣光了。

    这次辽国的犯边对于李进来说就像一个天降的“礼物”,只要妥善的安排好高由校高高兴兴的打个大胜仗,那他就将心满意足,准备安度自己的晚年,那势必将朝政交由自己打理。到时候,就算自己想做个九千岁,也未必不可。

    “好!好!”

    高由校“嚯~”的站了起来,仿佛那已然老迈的心里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万民顶礼膜拜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李进,即可拟旨!朕要御驾亲征,扫平西北!”

    李进连忙匍匐在地,叩头朗声道:“奴才遵旨,皇上神威盖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柳氏一扭这水蛇般的细腰,将脸紧紧的贴在高由校的胸膛,用那妖媚入骨的声音说道:“皇上,夜已深了,既要御驾亲征,不如来妾身房里,先练练马术如何?”

    高由校左手将柳氏的蛮腰一环,右手在她身前的柔软处一阵抚摸,惹得柳氏娇喘连连,一脸淫笑的对柳氏道:“那朕今晚,就先试试你这匹胭脂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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