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河边小道上,几名留着金钱鼠尾,穿着丝绸马褂的人在前面没命的奔跑,后面几名明军士卒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紧追不舍。

    希佛讷带着几名清兵斥候冲了过去,后面追赶的明军见八旗骑兵杀了过来,丢下了眼看着就要被自己追上的那些士绅,纷纷跳进水中逃命。

    “你们这些鞑子的走狗!今天算你们好运!下次再让爷爷碰到,一定饶不了你们!”一名明军士卒潜入水中之前,指着岸上那些士绅大骂了几句,才潜入水中逃匿。

    “嗖嗖嗖”几名八旗兵向河中射出一排重箭,可是那些水性极好的明军早已潜入水底,逃得无影无踪。明军潜泳了许久,才从五十六步外的河面上冒出头来,换了一口气,又潜入水中,向远处一艘明军小型战船游去。

    希佛讷救下那几人,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被明狗追赶?”

    为首一人哭丧着脸道:“各位大人,我们是京城兵部右侍郎黄大人的族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贼人知道了我们是黄大人的族人,他们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村里的士绅都被他们杀光了,就剩下我们几个。”

    另外一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哭着道:“各位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海寇杀光了小人一家,小人的老母亲被他们杀了,夫人和孩子都被他们杀了,家中小妾、女儿、丫鬟都被这些海寇抢走了!望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希佛讷传令下去,把这些士绅都带回兵营交给郎廷佐。

    回到中营,见到郎廷佐,希佛讷一拱手道:“郎大人,这几个是卑职救下的江南士绅,他们说是兵部右侍郎黄大人的族人,一大家人,就剩下这几个了。”

    郎廷佐亲自询问,得知他们是兵部的汉人高官黄锡衮族人,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们的族人被明军杀光了。

    其中一个名叫黄炳辉的士绅还拿出一张告示:“郎大人,这是海寇张贴的,说我们是贰臣的家人,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郎廷佐接过来一看。只见是新增版的告天下贰臣书,这上面不仅说要杀光贰臣,而且连贰臣的家人都要杀光,要根除江南贰臣的根基。

    “大胆海寇!他们这是要杀尽支持我们大清的士绅啊!我们不能再容忍他们胡作非为了!传我令下,火速赶往常熟。一定要攻破常熟!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把那些支持海寇的刁民全部杀光!”郎廷佐大怒道。

    清军继续向常熟方向行进,因为沿途中河网交错纵横,河面上的桥梁又被明军破坏殆尽,没有水师的清军行动很不便,遇上一条河流,清军就只能砍伐木头打造木筏,或者是搭建浮桥过去。过河之后,木筏带着太重,不带又很不方便。行军速度极为缓慢。

    明军大营中,张玉坤因为有天地会遍布的眼线,对清军的活动了如指掌。

    “鞑子虽有十多万之众,但除了两千满蒙八旗和五千汉八旗外,其余的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其中还有不少民壮。他们要来常熟,必须经过这两条不知名的河流,我们只要利用水师之力,先把鞑子放过第一条河流。然后在前面那条河流拦截鞑子,再用水师切断鞑子的退路,我们就能把鞑子困在这片四面是水的死地中!”张玉坤指着地图说道。

    清军一路向常熟杀去,距离常熟还有十五里的时候。前方一条不算太小的河流挡住了清军的去路,这条河流足足有五十多步宽,看起来很深,河面上原来有一座桥梁,但现在这座桥早就被明军毁坏,只剩下桥墩和一堆碎石头。

    郎廷佐下令。打造木筏火速渡河。

    清军刚刚渡过河,前方一里外,又是一条河流拦住了清军的去路,河面上原本有两座石拱桥,也全部被明军毁坏。

    过了第一条河的清军见前面的第二条河流不太宽,只有三十步左右宽,于是砍伐木头准备在河面上搭建浮桥。

    “海寇来了!”就在清军辅兵和民壮开始搭建浮桥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河流对岸突然出现了一支打着浙军旗号的明军,这支明军盔甲鲜明,刀枪如林,士卒们每个人都身强力壮,绝对是一支精锐之师。

    “是谁说浙军连饭都没得吃,人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武器陈旧破烂的?”一名清军千总觉得十分差异。

    还没等清军反应过来,为首的明将陈文达一声大吼:“放箭!”

    浙军乱箭齐发,飞蝗般的箭矢钻入了那些没有盔甲的辅兵和民壮们人群中,扬起一阵血花,大批的清兵惨叫着,跌倒在水中,岸上就像是长出了一片芦苇一样,扎满了箭支,不少人被当场射成了刺猬,一大片的河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清军辅兵和民壮见势不妙,纷纷丢下了手头的工具,往后逃窜。

    “大帅,前面有贼人拦住去路!”一名清军千总回到中军大营向郎廷佐禀报。

    郎廷佐冷哼一声:“贼人竟然放弃了城防,要同我军野战!好!本将这是求之不得!传我令下,立即把后面的大炮运上来助攻,必须在天黑之前攻过河去!”

    清军的红衣大炮都在后阵,这时候还在半路上,还没有渡过第一条河流。只有把大炮运过第一条河流,在第二条河流跟前构筑炮兵阵地 ,才能发动进攻。此时,在第一条河流的河面上,清军的木筏来回摆渡,穿过百步宽的河面,不断的把清兵送到对岸。

    其实郎廷佐战术还是不错的,在清军的渡河地点,郎廷佐下令开辟一定宽度的渡河地点,在两边的河中扎下暗桩,并拉起了铁索,用来防止明军水师偷袭。但是明军棋高一着,在河岸边上布置了熟悉水性的眼线和探子,对清军了如指掌。

    当年的军队没有后世侦察兵的那种潜伏技术,琼州军的夜不收只不过是名字叫夜不收,隐蔽潜伏的技术,都是后世侦察兵的技术。清军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

    也就在清军后队乘坐木筏渡河的时候,明军水师的快船突然杀出。

    “海寇来了!”有人喊叫着。

    明军快船冲了过来,冲到拦河索跟前的时候,明军水师士卒砍断了拦河索。接着又有人往水中投下了几个物体。之后就迅速划船退出一段距离。只听得水下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河面上疼起来冲天水柱,清军布下的暗桩被炸成一截截漂浮在河面的木头。

    明军水师用水雷炸开了水下暗桩之后,就冲入清军渡河的河段。

    浙军船只都不大,船上装备的也是王新宇淘汰的佛朗机火炮。但是这些小船在内河中作战却是最有力的武器。明军的船只冲了过来,船头的小型佛朗机火炮不断喷出火光,一排排霰弹击中了清军的木筏,顿时腾起了刺眼的血雾,木筏上的清军纷纷惨叫着,跌落水中。

    岸上的清兵用弓箭和鸟铳向水上的浙军船只射击,但船上的女墙挡住了弓箭和弹丸,船上的小炮向岸上清军喷出一团团火光,打得清军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方向登陆的六千明军陆师趁着清军被截断的机会。向清军后队的辎重队和炮队发起了攻击。

    明军借助水师之利快速登陆,上岸之后,就向清军发动攻击。

    清军后队的红衣大炮都还在行军状态之中,根本来不及架起炮来轰击,明军的陆师转眼之间就杀到他们跟前。这些清军辅兵和民壮又如何是明军战兵的对手!明军先是射出一排乱箭,又冲入清军人群中,一阵乱砍,杀得清军辅兵和民壮死伤累累。

    后队的清军也有战兵保护辅兵和民壮,不过数量并不多,只一会儿工夫。清军战兵就全部被杀光,剩下的民壮和辅兵,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明军宰割。

    “别杀了。我们投降!”辅兵和民壮们纷纷跪在地上投降。

    清军后阵的辎重队和红衣大炮炮队全部被歼灭,共有一千多清军被杀,四千多民壮和辅兵成了明军的俘虏,十二门红衣大炮、二十二门将军炮、三十门佛朗机炮和四十六门虎蹲炮全部成为明军的战利品。

    这些火炮落入到明军手中,成为了明军隔河轰击清军的利器。

    听说自己的后队遭到明军袭击,郎廷佐传令下去。让清军渡河回头去救援辎重队。可是河面上却被明军水师控制住,企图渡河的清军都被明军的战船打得跌落水中。清军的木筏被明军战船撞翻,上面的清兵下水饺一样纷纷掉进河里。

    清军强行渡河了几次,都被明军水师打得落花流水。

    “大帅,不好了,我们这里是死地,四周都是水!明狗水陆两军封死了三面的河流!我们出不去了!”一名清兵慌慌张张的向郎廷佐禀报。

    郎廷佐拿起地图看了下,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位置如果没有水师的话,那就是一块死地!这里北面是长江,三面都是河流,西面是一条比较大的河流,东面的河流比较小,南面就是大运河,河面上的桥梁全部被毁,明军水师堵住去路。清军被四面的水围困在一块宽一里,长十里的狭长区域中,进退不得。

    “江南的运河也被贼人占领了?”郎廷佐十分吃惊。要知道从长江进入运河,需要经过多处闸门,而且江南运河上面,也有清军的漕运水师。看样子,江南清军漕运水师也全完了,要不然明军不可能轻松进入运河。

    被包围在四面环水的区域中,郎廷佐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前面的河流比较狭窄,河水也不是很深,而且没有明军水师进来,于是他下令,向东面发起攻击,强行渡河。

    前面的浙军沿着河岸,正在挖掘壕沟,搭起木栅栏,修筑防御工事。

    “杀!”清军划着木筏,呐喊着,向对岸划去。

    见到清军渡河,陈文达下令用弓箭、鸟铳和小炮拦截渡河清军。

    箭矢、弹丸和炮弹下雨一样落在河水中,激起了一阵阵水花 ,正在强行渡河的清兵纷纷中箭中弹,跌落水中。

    对岸的清军也用弓箭和鸟铳反击,乱箭飞过河面上空,射入浙军阵型中,河岸上扎满箭支;弹丸呼啸而来,打在木栅栏和木板上。有不少浙军士卒中箭中弹,倒在阵地上。不过他们有木板和木栅栏的防护,伤亡不是很大。

    “轰轰”一门门虎蹲炮吐出猩红色的火球,实心炮弹打在河面上,被击中的清军木筏纷纷粉身碎骨,船上的清军跌落水中。

    河水不是很深,只是淹过清军的胸口。可是渡河的清兵身上都是没有护甲,若是有护甲的话不慎落水就会淹死。结果遭到了岸上的乱箭射杀,死伤惨重。

    “让八旗兵上!用乱箭射对岸的贼人!”郎廷佐喊来了喀福纳,让他带五百精锐八旗兵掩护清军渡河。

    八旗兵加入到战团中,满蒙八旗射来的破甲重箭又准又狠,羽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扎入浙军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有不少浙军被射中面门,当即倒地阵亡。

    “对准那些真鞑子,给我开炮轰击!”陈文达大吼道。

    明军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对准了正在射箭的八旗兵阵型,炮口喷出一团团火光。

    炮弹掠过河面,砸入到清兵人群中,八旗兵即使再凶狠也是血肉之躯,遭到炮弹轰击,顿时死伤了一大片。

    清军的大炮都丢在后面的河那边,全部成为明军的战利品,这时候的清军没有大炮可以对抗对岸的明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的炮弹不断落在自己的阵型中。

    西面大河对岸,明军把缴获的大炮推了过来,在岸边架起大炮,向对岸猛烈炮击。

    清军的大炮、火药和炮弹,都成为了对付清军自己的利器。伴随着火炮的轰鸣,炮弹下冰雹一样砸到清军人群中,打得清军死伤惨重。十多万人拥挤在狭长的地带,又分散不开,每一颗炮弹钻入人群中,都能夺走一大批清兵的性命。

    被河流隔绝的清军只能白白挨打,却无法反击,就算是最精锐的满人重骑兵,也无法渡过河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炮弹不断落下,这对清军的士气打击极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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