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葛老爷听了传经师的话,只觉得五雷轰顶,体内更是五内俱焚。送走了传经师,心烦意乱的,一时半刻之间拿不出一个什么主意,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郑恒来。从葛少爷开始一直到虎牙,郑恒只是一个自己闺女的同学而已,但出力甚多,说来惭愧,只是当做小字辈儿,并给与过多的关照。反倒是一遇到难处,便请人家出来相助,虽说有些惭愧,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式的下了拜帖,将郑恒请了过来。葛老爷诚恳地说道:“以往总是把郑先生当做小辈儿,怠慢了不少,老朽惭愧的要命,但请你念在是我家闺女同学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今天虎牙遭了大难,还是请郑先生多帮助!”然后便把老经师的话给郑恒说了一个大概。

    郑恒听了,心道,自己只是一个教书先生,这些门道也只是从书中看来的,缺乏具体的实践,治得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如果出现问题呢?还不是彻底得罪了葛老爷?但碍于葛老爷的情面,只得客气道:“葛叔叔这是哪里话?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知道了个大概,实话实说,如果我爷爷还在的话,虎牙这个病,我想是十有八九能治得好。但我没能学到我爷爷一成的本事,虎牙的症状也只是从书上看来的,做不得数,只能说试一试,并不保准的,但就如同看病一般,虎牙这个病从哪里来,必须要搞清楚,否则我也没有办法!”

    葛老爷听了自然是应允,正式地把葛少爷和洋子叫到跟前,开门见山地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望向了洋子。意思很清楚,既然是日本邪术,必定跟日本人脱不了干系的。洋子听了之后,脸色煞白,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母子情深,如何能想到害自己儿子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养父?先深深地鞠了一躬,深表歉意,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然后便冲出了葛家大宅。葛老爷知道洋子是去找井上,并没有阻拦。郑恒见了心中除了叹息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如此隔了一夜,洋子才失魂落魄地回来,众人赶忙问结果,洋子惨笑道:“无论如何追问,井上就是不承认自己对虎牙动了手脚!”

    事已至此,郑恒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在郑恒爷爷的《阴阳概略》里面专门有一段是说蛊毒。蛊这个东西还真是中国老祖宗的首创。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朝代的人闲来无事,把各种虫子放到一起,让他们相互撕咬,最终活下来的就是蛊。这个蛊有着玄而又玄的功效,最初还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但所谓,毒药还是良药,不过用者存乎一心,是救命的良药自然就可以是下毒杀人的良器。这传来传去的,蛊倒是以邪恶用法为多,罕有用蛊来治病救人的。而且人心最幽暗,杀人越货的蛊毒花样繁多,创新层出不穷,即便是蛊毒方面的大行家也不敢保准就能解除全部的蛊毒。

    古人对于治疗蛊也比较简单,一种是拿一本药书,一味药一味药的念下去,看那一味药能让蛊有异常反应,这个就是治疗蛊毒的良药。另一种就是找这蛊虫的天敌,不同的虫子有不同的天敌,只有恰好克制的天敌才能成功解了蛊毒。这样寻找蛊的解药,可谓是大海捞针,往往解药还没有找到呢,人就顶不住了,更可况虎牙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根本经不住折腾。

    《阴阳概略》里讲,大部分的蛊都是由虫而炼制,所以一般而言天敌就是禽类,其中又以公鸡为重。这个公鸡还有讲究,要五彩鸡,就是要有五种以上的颜色,其中又以七彩鸡为最,是为玄鸟,玄鸟之血克制一切阴蛊。说白了就是要用鸡血来治疗。但是口服还是外敷?《阴阳概略》里没有具体讲明。大概觉得这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不想他们的后人对此一窍不通,完全是按图索骥。但总归有了方向,就是找七彩公鸡。

    书外说,什么是七彩公鸡呢?可不是说你鸡身上有七中颜色就叫做七彩公鸡,鸟身上颜色鲜艳的多了去了,还不都得叫七彩鸟,岂不是都成了凤凰?七彩公鸡必须要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中颜色,赤冠、橙尾、黄爪、绿翅,青肋、蓝颈,紫脸,鸡鸣之时,声清于野,有凤凰鸾鸟之姿!这种七彩公鸡还有一个讲头:凤鸟。一般都是道家洞天福地的山门养的,这种公鸡血用来画符驱邪,祛病禳灾最是灵验,历来都是仙家之物。

    说起来容易,所有的公鸡都长毛,但还得绿翅膀子黄尾巴的公鸡到哪里去找?葛府上下全部发动起来,甚至葛老爷还专门登了报求购七彩公鸡。但最后找的都是普通的土鸡,也有耍鸡贼的人,拿着普通的土鸡染上了颜色,来骗葛府,无一例外都被发现打了出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凑齐这七彩公鸡,一时间整个葛府愁云惨淡的。

    这边井上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还亲自拜访了葛老爷,信誓旦旦:“这件事如果是他做的,也不会掖着藏着的,确实不是他做的,也希望给自己一个清白,毕竟是松井洋子的养父,不能因为这件事生分了多年的父女情谊!”而且也发动日本在上海的情报网着找公鸡,但终究是没有什么结果,不过井上好歹给了一只凑齐了五色的公鸡,也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虽说葛府愁云惨淡的,并不能妨碍葛少爷的生活。葛少爷对这件事情看的开,小孩子都有三灾六难,西方医学的研究成果也是男孩子夭折的几率更大,有什么可奇怪的?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但是这种理论,葛少爷也是知道不能当着大家伙说的,否则必然找来公愤。因此,虽说面上也是焦急,也四处奔走,算是尽了当爹的本分,但并没有因此影响自己的心情。

    葛府的这种微妙气氛,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来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是已经失踪很久的lisa刘。Lisa刘与上海复旦大学的一位陈姓教授一块去寻找大黑山遗迹,但最终不了了之。陈教授也不知所终,有人说在香港曾经看见过陈教授,但也没有确凿的消息。好在陈教授并未婚娶,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并没有什么非要追寻他的下落,也就不了了之。

    电话那边lisa刘的嗓音有点低沉,但听上去中气十足,感觉她过得很好。

    接电话的人是葛老爷,葛老爷一开始并没有听出lisa刘的声音,但对方表明自己是lisa刘后,葛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出口呵斥了几句,正要挂电话,对方的一句话却让葛老爷犹疑不决。

    “听说贵府小少爷得了重病,如果医不好,到可以请我试一试!”

    自从虎牙病了后,葛老爷明里暗里的请了各路神医来,事实证明没有一个人是有用的。Lisa刘这个态度自然让葛老爷疑虑丛生,放在平时,一个在英国长大的假洋鬼子来给中国人解蛊毒,有谁会信?但到了这个时节,人都有一个侥幸的心思,为了虎牙的病,你lisa刘说自己是王母娘娘下凡,葛老爷都舍得老脸给您磕头。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念头:万一这个lisa刘真的有手段能够治虎牙的病呢?这就是马上被淹死的人手里努力攀着的救命稻草!

    最终葛老爷还是答应让lisa刘试一试。等见到了lisa刘,葛老爷和葛少爷几乎认不出来了。以往的lisa刘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操着一口略微生硬的中国话,虽说长得并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但见到谁都是热情洋溢的,一口一个mydear,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以往的lisa刘柔软的似水,甜的似蜜,当然水太多了可能就会泛滥成为祸水,蜜太甜了会让人齁到,血糖飙升会危及到健康。但眼前的lisa刘,身材比以往健壮了不少,操着一口很标准的北方口音,卷曲的长发已经剪成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的也不是到处都是蕾丝的西式服装,反倒是一身类似道姑的打扮,浑身散发着冰冷、锋利的味道,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道服裁剪的很是合身,将lisa刘的好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唯一与以往相同的是,都是神秘的,让人激发起探求欲的。

    葛少爷见了lisa刘只觉得自己早已经干涸的爱心又凭空无端地滋润饱满起来。神秘的女人永远都比温良的女子更容易引起男人的关注。早就将自己以往斩钉截铁的誓言忘在了脑后,对lisa刘重新拾起西方的殷勤和礼貌。Lisa刘首先是感谢了葛老爷的资助,并再三保证对于虎牙的病,她是有把握治好的。毕竟,lisa刘也算是学贯中西的神秘学大家。这一点,学术圈子内还真是有口皆碑。对于代价,lisa刘表示只是对于以往葛老爷的帮助的回馈,希望葛老爷一家原谅自己年轻时候的莽撞和无礼。

    对于这件事情,葛老爷觉得是上天对自己一生勤勤恳恳的馈赠,自然是对lisa刘感激万分。Lisa刘也表示,虎牙既然得的是怪病,自然需要自己回去准备一番,等到下一个十五满月的时候便是为虎牙驱邪治病的良机。葛老爷自然是一口应允。临走之前,lisa刘让随行的保镖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坦言道:这是西藏天葬的鹰的血,虽说没有凤鸟的血那么金贵有效,但效用也是有的,把他洒在虎牙的周边,定可以保证这几日的安宁。葛老爷赶忙接了,并郑重的收好。

    葛少爷对lisa刘报以热切的回应,亲自送到了lisa刘的府上,本想上楼再续前缘,但lisa刘拒绝了。葛少爷为了找一些共同的话题,便随口问起了大黑天明王寝宫的事情。Lisa刘笑意盎然地回答道:“英国有句谚语,叫做好奇害死猫,难道你想做那只猫?”

    虽说lisa刘的笑颜如花,但葛少爷分明感受到了森冷地意味,没有来由地觉得lisa刘灼灼眼眸的深处藏着一直随时准备吃人的怪兽,心里打了一个冷战,灰头土脸地告辞,慌忙地回家,在略微觉得好受一些。

    但不管如何,虎牙眼前这个坎总归是葛少爷的老情人帮着开了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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