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让无数“天之骄子”感觉备受折磨和煎熬,心头骂娘的实习随着一声铃响,在炎热,犹如蒸笼,外加各种机器的轰鸣声中拉开了帷幕。

    因为对发动机的所有零部件基本上已经了如指掌,王起便感觉继续待在生产线上,跟一群蓝领工人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的拧螺丝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于是,他便给所在流水线的组长申请,要求到后面的维修部去实习。

    王起这几天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小伙子虽然长得帅,但一不偷奸,二不耍滑,而是像大多数一线工人一样,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所以,不论是被他骚扰了无数次的小师傅,还是产线的组长,对他的评价都很好,认同也很高,感觉他就是这帮“堕落”的大学生中的一道清流,十分的难得。

    所以,面对王起的申请,年轻的组长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给他批了,还笑着说,他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二线就是他的家。

    王起嘴上道谢,心头却想,回来还是免了吧,如果不是想真正的学点东西,我才懒得跑到这种又热又闷噪音还大的地方受活罪呢!

    发动机厂的一角,是一个维修部。那些初检,抽检不合格的产品,都需要送到这里来返厂维修。

    从这天下午开始,王起便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跟班,跟在维修部的修理师傅身边转来转去,帮对方打下手,干些递扳手,搬发动机的杂活,然后顺便从对方的口中套些干货,比如如何查找问题呀,一台发动机中出问题最多的地方在哪里呀,那些零部件最容易坏呀……诸如之类的问题。

    这些问题,如果对一些以后打算开一家摩托车修理铺的人来说肯定有用,但对王起这个外贸业务员来说,其实并没太大的用处。

    道理很简单,哪怕他以后卖的产品出了质量问题,他也只需要把客户反馈的质量问题形成报告,然后反馈给工厂,让工人的技术人员自己去帮客户解决就行了——他一个销售人员,把技术人员的活都给干了,人家还干什么?

    但是,王起想的却是另外的东西。

    他想,如此热的天气,如此糟糕的环境,如果只是东晃西晃把时间消磨过去,他还不如学王俭超,马秋榕等人去宗鑫大厦给业务部的老鸟打下手,何必在这里遭罪?既然已经遭了罪,那就多少得“贼不走空”,学点东西,不管有用没用,反正技多不压身,行走江湖,多点手艺傍身,对他这种没背景,没关系,靠不了任何人,只能靠自己的个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坏事!

    一开始,修理师傅有点不太想理睬这个白脸白面,皮肤比好多女人都要好的“小白脸”,感觉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轻轻松松,只需要拿着气动扳手,不动脑筋拧螺丝的流水线不去呆,跑到又累又脏,到处都是油污,发动机一上台架测试,立刻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破地方来呆个什么劲?

    修理师傅以为“小白脸”只是好奇图个新鲜,估计呆不下半个小时,就会被恶劣的环境给轰走。

    然而,大出他意料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这“小白脸”依然劲头十足,神采奕奕的帮他打下手,端茶递水,连自己手上,脸上搞得满是油污,这小白脸都不在乎。

    “真是奇了怪了,好吧,老子服了,既然你这‘小白脸’对这些铁疙瘩感兴趣,老子就指点指点你吧,也不是啥了不得的知识,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两个小时后,师傅终于被“小白脸”的诚心感动,败下阵来,不再对王起的“十万个为什么”爱理不理,凡是他提出的问题,他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耐心解答,即使自己回答不上的,也让他去问其他的技工。

    一个愿意教,一个认真学,现场又有大量的问题发动机供他练手,王起对发动机的原理,特性,通常会出什么毛病,出了毛病后一般如何解决等等知识,学得飞快,等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在师傅的指点下,他已经可以自己去修理一些问题不太大的发动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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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坐车回到刘家港,王起异常的疲惫。尤其是下午在维修部呆的那几个小时,把几十斤的发动机从测试台上抱上抱下,重复几十次,让很多年没干重活的他疲倦欲死,走出维修部后双腿都是打颤。

    于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便谢绝了几个准备向他兑现,要请他去“江二娃串串香”吃串串的家伙摆了摆手,说他今天有点累,这顿串串先记下,等下次他神清气爽的时候再找他几爷子兑现。今晚随便吃碗小面将就一顿算球。

    周江,李爽几个见王起坐公交车时便有些东倒西歪,一脸的倦意,也就不勉强他。下车后,几人在附近找了家面馆,各自喊了碗小面,稀里哗啦,一气吃完后就回宿舍了。

    回了宿舍后,王起匆匆冲了个凉,连招呼都没跟几人打,便直接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仰面躺倒在床上。

    上床后不到两分钟,小小的卧室内,便响起了王起细微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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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王起继续待在维修室当修理工。

    维修师傅看到有这么一个手脚勤快,嘴巴还甜的免费学徒使唤,也乐得把一些发动机让他去折腾,摆弄。一个是铁,一个是肉,也不怕他把发动机搞坏。再说,即使搞坏了,这些发动机本就是问题发动机,再坏一次又有什么打紧?维修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发动机的各种配件,把搞坏的零件换掉,修好不就行了?

    多大个事!

    中午,王起依然跟寝室内的四个家伙去园区外面餐饮一条街上的“蒋二嫂豆花饭”吃中午,顺便收江珊准备还他的钱。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今天江珊没来,只来了林玉英,夏金莉和伍智敏三个厂妹。

    “七哥,渔哥,爽哥,江哥,还有小龙哥,江珊让我给几位哥哥说声对不起,她今天来不了,改天有机会亲自给几位哥哥道歉。”林玉英将一摞钱递还给王起,有一张他昨天给江珊的五十的,还多了20元,应该是几女昨天的饭钱。

    王起只留下五十的“青花皮”,把二十元塞到了林玉英的手上。

    “圆脸妹”大吃一惊,圆脸一红,结结巴巴的说这怎么行?昨天说好的是打平伙,她们已经占了几位哥哥的便宜了,怎么可以连自己的饭钱都要几位哥哥给?

    王起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争来争去,便把林玉英强塞过来的二十元,连同他手上的五十元全部塞给“圆脸妹”,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说道:

    “这样,玉英,金莉,还有智敏,我来提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以后中午,我们就一起吃饭。伙食费呢,按照人头摊派,你们四,我们六,因为我们是男的,饭量比你们大,吃得比你们多,多出两成也是应该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三个厂妹还没开腔,一旁的周江,尤渔和李爽三人已经在大声叫好。他们当然知道王起此举何意,当然是为了跟几个厂妹拉近关系,帮他们解决单身问题。

    林玉英,夏金莉和伍智敏三个厂妹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这么个提议,而且这个提议她们不仅不吃亏,还有便宜可占——什么“饭量大,吃得多”,完全是几位哥哥体恤她们的借口,因为江城几乎所有的饭馆,饭差不多都只算五毛钱,想吃几碗吃几碗,管饱,跟个人吃多吃少完全没有关系。

    “七哥,这……这个……”

    “不用这个那个的了!玉英,金莉,智敏,你们如果瞧得上我们几位哥哥,愿意跟我们做个朋友,那就听我的;如果瞧不上,那就当我刚才的提议没说,好吧?”王起一挥手,不给林玉英继续说的机会。

    这个哪有瞧不上的?她们几个技校生一直还担心几个大学生瞧不上她们呢。三个厂妹涨红着脸,犹豫了半天,最后,才由“圆脸妹”作为代表,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说:

    “七哥说笑了,我们……我哪能瞧不上你们呢。就是……就是感觉占了几位哥哥的便宜。要不,我们还是均摊吧?”

    “均摊什么呀均摊?你们几个小妹崽哪个如果能跟我一样重那就均摊。四六开我都感觉有点对不住你们,但三七开又怕你们不同意,所以,不管谁占便宜谁吃亏,暂且就这么定下了。哥几个,一人五十,赶紧出钱!”说着,王起冲身边的几个家伙伸手要钱,等要到钱后,便把手上的两百元又一次塞到林玉英的手上,对她说:

    “玉英,以后这伙食费就由你来管了。如果我们当中的某些个人因为有事来不了,那就不记他/她的账。如果我们或者你们都来不了,那就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说一声,平时大家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你们说呢?”

    王起的这几句话,算是把三个厂妹心头最后的一道疑虑也去了个干干净净。她们最担心的就是以后每天都要跟几位哥哥吃饭。她们钱少,哪怕几位哥哥体谅她们,让她们少出一分部,目前的她们也没办法每天出来“吃好的,打牙祭”。每个星期,最多也就跟哥哥们吃个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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