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溢用双拳猛砸从里面闩着的铁门,发泄着他的绝望。

    “呲!!”两股热浪从魏恒溢接触铁门的双手冒出,强烈的放射性沾染腐蚀着他的双手。

    强烈的痛感通常会重创人的意志。

    但在少数情况下,它也会激怒一个人。

    魏恒溢被激怒了。

    脑海中离世的母亲、消沉的父亲、破碎的家庭、残缺的童年、踏上净土的梦想与此时打开铁门进入补给站的影像在痛苦的重创下交织到了一起,这个铁门成了他心中一切期冀的阻挡。

    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猛犸,魏恒溢进入癫狂的状态,他用拳打、用脚踹、用身体冲撞,想凭着血肉之躯把闩着的铁门冲开。

    但铁门却只以晃动作为回应。

    魏恒溢胡乱的冲撞中,与铁门接触过的皮肤都开始被严重的腐蚀,可他像是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并不因此而减轻撞击的力度。

    司徒姗看不下去,伸手拽住魏恒溢,对他摇摇头。

    魏恒溢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甩开司徒姗的手,继续猛力地砸门。多年前爸爸的声音仿佛在他的脑中空灵的回响:“你面前的这扇铁门,就是当年害死你妈妈的病魔,你愿意为你妈妈报酬么?”

    魏恒溢用他的力量来诠释了答案。任凭与铁门接触的皮肤腐蚀、血液流淌,他向铁门冲击的力度却一次大过一次。血液溅到因高量热辐射而发烫的铁门上,瞬间升腾起血雾。

    或许是因为在梦中,或许是梦中上帝真的存在。

    魏恒溢的力道越来越大,大得开始有些离谱。

    司徒姗站在他身后,都感觉得到他每一次对铁门的冲击带来的振动。

    天可怜见,两扇铁门在这一次次猛烈得近乎离奇的冲击力量中,居然被冲开了二十多公分的距离。在里面因蛮力的冲击而严重变形的门闩显露了出来。

    魏恒溢伸手想把门闩取下,可门闩严重变形后,从里面死死地卡住,任凭蒸腾的血气从魏恒溢已经皮肉模糊的手上蒸发,也撼动不了门闩。

    司徒姗看到这么虐心的场面,实在看不下去,用力想拽回魏恒溢。

    魏恒溢此时却忽然感觉像是力气被抽空,向后退了几步,身体骤然全身痉挛,一头栽倒在地上,胃液和血水混合着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不忍心看着魏恒溢功亏一篑,司徒姗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你等我!”司徒姗握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魏恒溢的手,然后站起身来,毅然走到铁门边。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铁门二十多厘米的缝隙宽度,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个宽度让这样一个瘦弱的女生钻过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铁门上有沾染的放射源。

    司徒姗把自己的衬衫撕下两截包在手上,然后在地上侧身趴着,尝试着钻过门缝。

    她不敢让自己的皮肤与铁门接触上,于是侧卧着身子,一diǎn一diǎn的在地上挪着。

    先是将手伸进去了,紧接着是头。

    她害怕自己的脸会被可怕的铁门擦到,脑袋下意识的向后仰。可这一个微笑的动作,就让她的后脑贴到身后的那扇门了。

    “啊!”

    她惊呼一声,一缕发丝被烫焦。

    条件反射般的又把脸贴向身前的那扇铁门了。左半边脸仅是轻轻触碰到那沾满核放射物的铁门,就感觉像烈焰在自己脸上烧灼。

    剧烈的痛让她难以保持侧身的动作。浑身抽搐着从门缝爬过,后背、腰间、xiǎo腿多数被铁门刮伤,被腐蚀的伤口冒着蒸腾的血雾。

    终于等她整个人都爬进去时,脸颊、后背、腰间、xiǎo腿上多出撕烂的伤口让她备受折磨。

    再坚强的女孩儿只怕也是扛不住这样无以形容的疼痛。

    忍耐疼痛不光是靠意志力,也是要靠体力的。

    人的大脑有自我保护意识,在人承受的痛苦超载于自身体能的负荷时,人的意识就会自我保护性封闭,进入意识休克状态……

    司徒姗此刻已经连咬牙忍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疼痛感却在渐渐的消弱,原来她梦境中的意识已经渐渐的关闭,现实中的意识和梦境中的意识开始交叠,她已经渐渐的感觉到后背的柔软舒适。

    没错,她已经游离在梦境的边缘,忍受不住疼痛的她,随时要脱离梦境了。

    在她意识最模糊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人影在她身边晃动……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了。

    令她诧异的是,那难以形容的,刺骨的灼伤疼痛感依然那么清晰,不,是越发的清晰了!

    “啊!”

    条件反射的呻吟着,她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梦境中,而且她有力气叫出声了。

    她惊讶的抬起头,发现一只空的注射器正搁在自己的身旁,上边的英文单词意思是肾上腺素,她认得。往后门的方向看,仿佛有人影从那里消失了。

    她没时间去考虑发生了什么。既然暂时又有体力了,她要赶快去拿补给。咬紧牙关,她竟然可以站起来了。朝着补给站的方向走了两步,xiǎo腿一阵刺痛,便又摔倒了。

    她索性在地面上滚着向前走。趁着肾上腺素的药力,她滚到了补给站入口处。是一部液压式直升电梯。

    终于到达了,她不顾浑身的疼痛,咬牙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了电梯前。

    电梯门是指纹识别的,指纹识别器旁边的注释明确写着每名同学仅一次按开的机会。

    司徒姗毫不犹豫的把电梯门按开了,然后咬牙艰难的迈着步子走进去。

    电梯门关上了。忽然不知明的雾气从电梯内部上方喷下。雾气沾到司徒姗的肌肤,一阵阵的刺痛。

    司徒姗忍着痛被雾气喷着,在电梯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她想躲也没法躲。

    只片刻的时间,刺痛感渐渐的缓解了,电梯内部的喷头停了片刻,便又有雾气喷出来了,雾气沾在皮肤上,麻麻的,却又很清凉。伤口的疼痛感,在雾气的作用下变得麻木。

    左右没有旁人在,司徒姗索性把已经扯烂的t恤和长裤脱了,让全身的伤口都被雾气覆盖着。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喷雾停止了,电梯才开始向上升。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司徒姗终于见到了传説中的补给站。

    不用看补给站中亮着安全灯的盖革米勒计数器,光是凭皮肤的感觉也判断得出——这里没有辐射!

    原以为补给站会是辐射最重的地方,却惊喜的发现,里面一diǎn儿辐射都没有。

    十几平米的补给站,地面上空空的,所有的物资全在墙壁上挂着。

    司徒姗走进补给站,身后的电梯门关上了。

    关闭的电梯门赫然变成了倒计时钟——半xiǎo时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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