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柳青在敬楠府中谨慎地走着,争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他也当然希望可以发现幸存者,也只有这样,才可以一探究竟,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这敬楠府会遭遇如此地灭门惨案?

    柳青几乎走遍了整个敬楠府,但他依然没有发现一个活人。正当柳青要往后园中行路时,却突然发现竟有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赫然倒在血泊之中,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簪缨长袍的中年人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柳青赶忙飞身前去,约莫离这中年人三尺之际,突然之间,这中年人竟已飞身暴起,双掌携风般直扑柳青肋下!

    柳青大惊,赶忙而退,同时已迅雷之势拔剑,剑光直扫中年人右臂。

    却不想这中年人一击乃是虚招,双掌在空中一个变化,竟已反手握拳,一记“八风贯耳”已朝柳青的太阳穴打去,出手竟是毫不留情,一招便可置人于死地!

    柳青竟不躲避,或许也只因这中年人招式的变换太过精妙,柳青此时已陷入被动,若是一退再退,便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柳青左臂微抬,右掌中的剑已从腋下穿过,一招“挑灯看花”,剑已惊鸿般直刺中年人心口。中年人这一拳虽然刚劲勇猛,招式非凡,但毕竟是赤手空拳。柳青尚有利剑在手,虽是把断剑,但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剑已触及了中年人的长衫。此时中年人若还不撒手,断剑便会穿胸而过!

    中年人忽然在空中一个旋转,一技上乘的轻功“盘若游丝”,一脚便踢中剑身,随后急忙退后八丈,稳稳地落地。

    柳青尚感到右臂一阵发麻,剑在手中不停地打颤,看来这中年人的脚上功夫也甚是不弱。

    中年人突然破口骂道:“狗贼!若要让爷爷投降交物,宛如做梦!还有什么手段,全都使出来吧!”

    柳青赶忙道:“阁下且慢动手,恐怕中间有误会所在!”

    中年人这才定睛细看,仔细打量着柳青,才道:“小子难道不是这黑衣人的同伙?”声音沉稳老练,看来这人的内家功夫也练得甚是不错。但这声音中略有所颤,恐怕是受了内伤。果然话刚说完,中年人一口鲜血便已喷涌而出,随后豁然倒地。

    柳青急忙收剑入鞘,长身而起,扶住这中年人。边行边说:“在下当然不是同这黑衣人一伙……”

    鲜血已溅满了中年人的嘴角,这人突然扬天大笑道:“不想我上官敬楠纵横一生,今日会如此这般的死在自家庭院中,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哈哈……”

    柳青接道:“前辈就是上官敬楠?”

    “这还能有假?你又是谁……怎会跑到我的府邸,你来做什么?”

    柳青道:“晚辈姓柳,单名一个青字。本想今日前往贵宅,立下战书,共订良日,向前辈讨教几招,却不想会遇到这种事!”

    上官敬楠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了亮光,道:“你就是那个近年来,崛起于江湖的后生晚辈?”说罢便想起刚刚与柳青拆招时,对方不但反应迅疾,临危不乱,使得却还是把断剑……

    柳青却道:“不敢当……却不知贵府出了什么事?是谁下此毒手?”

    上官敬楠却颤声道:“血,血衣门……是血衣门……”

    柳青皱眉道:“血衣门?”

    上官敬楠正欲说话,又一口鲜血泉涌而出。柳青急忙将上官敬楠侧身扶起,急点他“曲池”、“气海”等八处大穴止血通气。

    许久,上官敬楠才能开口道:“谅你也不知道……这血衣门席卷武林的时候,估量你还未生,就算出世,也不过还穿着开裆裤罢了……”

    上天入地,

    无所不能,

    出生入死,

    只为钱谋。

    无天无地,

    只为钱役,

    百无禁忌,

    人鬼皆愁。

    上官敬楠接着道:“这血衣门……也可算作江湖上最神秘狠毒的仇杀、暗杀组织,只要你肯付钱,无论是什么人,他们都可以帮你除掉。就算你要他们弑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只要出钱,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血衣门麾下更是高手如云,神鬼莫测,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总坛在哪,首脑是谁。他们自然也有着极其严密的纪律和手段,才可以把任务做的滴水不漏。听说……就连付钱的使役人和他们接手的时候,都极其复杂,他们的内情,几乎不得而知……血衣门所杀之人,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所要的薪酬也自然是天价。能付得起这般银两的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柳青皱眉道:“晚辈虽然不才,但既然这样厉害的一个组织,为何连听都没听说过?江湖中为何也极少有关于他们的流言?朝廷又为何坐视不理,那些个名门正派,又怎可熟视无睹?”

    上官敬楠又大笑不止,这笑声却也震动了心脉,使他不住的咳嗽。他倒也不在乎,直言说:“小子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朝廷可巴不得我们这群武林中人自相残杀……自生自灭,方可了去朝廷的一个心腹大患。至于那些个名门正派,个个高举仁义的大旗,享誉武林,但又有哪一派愿举全派之力,倾巢而出,来和这血衣门血战到底?即使胜了,也是元气大伤,派中好手也必定死伤殆尽……如何去跟其他门派相争?他们又怎会舍弃历代宗师基业于不顾?何况万一若是败了,必定耻笑于江湖,甚至连门派都会就此消亡……最关键的,血衣门的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如何去战?至于流言一说,这血衣门虽然贻害江湖不浅,但也至少有十年没有在江湖出现……其原因不得而知,或许……他们多年不出,是为了筹划一个更大的阴谋!唉……却不知这血衣门再现于江湖,又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也不料我上官敬楠会成为……这血衣门的目标,也不知是我开罪了何人,花钱雇了他们……将我敬楠府一百三十一口人赶尽杀绝!”

    柳青大声道:“难道就没有志同道合的江湖义士结伴而行,去调查这个组织吗?”

    上官敬楠道:“他们不去寻别人,别人已经是谢天谢地,感谢祖上积德,又有谁会自找这个麻烦?”

    “更何况……”上官敬楠用尽所有的力气道:“更何况,据说这血衣门……好像跟西域无极教还有些牵连……”

    “西域无极教?”柳青惊言道:“那不是人人畏惧的魔教吗?”

    “魔教?何来魔教一说……魔教一词,不过是市井小儿的胡诌罢了。是非善恶,又有谁能说得清?”上官敬楠不住地咳嗽,道:“西域无极教,百年以前……确实与我们中原武林发生过很大的冲突,双方大打出手,死伤无数。但我们又何尝没有自身的原因?我们看他们是魔教,他们看我们又当如何?”

    ————很多事岂不都是这样,当你憎恶、厌恶别人的时候,别人对你的态度又是怎样?

    柳青不语。

    上官敬楠又道:“西域无极教,不知有多少年未踏入中原一步……不过,他们的独门武功离奇怪异,邪恶狠毒,依然令中原畏惧……既然血衣门重现江湖,不知这西域无极又会不会涉足插手……中原武林……难道又要……掀起一场血雨?”

    上官敬楠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很久,才断断续续地道:“如果血衣门……真的和西域无极……还有些牵连,牵连的话……,若要除去血衣门,将比登天……还难……”

    柳青握紧了双拳,拳上青筋凸显,骨节噼啪作响……大声道:“终究会有人!一定会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将血衣门铲除殆尽,为江湖除害!”

    上官敬楠淡淡地笑了……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道:“少年人……也只有靠你们这些少年人了……热情如火,心怀正义,将来若有人能铲除血衣门,也必定是你们……”

    ————也正是因为有像柳青这样的年轻人存在,江湖中才能永远都保持着正直的色彩,侠义的气脉……

    江湖中也永远不能缺少年轻人,就像天空中永远都不能没有飞鸟。

    上官敬楠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青春的明亮,就好像他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梦想的少年。

    ————他是不是在回忆?是不是每一个将要死去的人,都会突然想起过去那些甜蜜的岁月?

    “你愿意吗?”上官敬楠用虚弱的声音道:“你愿意去调查、摧毁这个邪恶的组织,为江湖……除害吗?”

    柳青大声道:“晚辈必当竭尽全力,与血衣门奋战到底!替前辈和敬楠府死去的人报仇,为江湖除害!”

    “很好,很好……柳青,好……真是个好小伙子!”上官敬楠微笑着,不住的喃喃着,脸上仿佛有晶莹的泪珠滚落————那是不是幸福的泪水?

    ————又有谁能体会上官敬楠此时的心情?

    柳青道:“前辈莫要再说话,小心再次冲击了心脉,晚辈这就背你出府,设法治伤。”

    上官敬楠突然一把拽住柳青的衣袖,急忙道:“没用了,我心脉……早已被震碎,就算是杜神医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我已经,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眼下……眼下我要交代你一件事,你务必……务必放在心上。”

    说着,上官敬楠便把手伸向衣服内侧的夹层中,摸出一张白色的密函,密函上刻着鲜红色的字。

    柳青还没来得急细看,上官敬楠就已把这张纸塞入柳青手中,紧紧地握着柳青的手,道:“这张密函,是我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的。”说罢,便把手朝一旁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指去。

    又道:“此次血衣门重出江湖,可能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封密函里……记录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所在,你……你一定要阻止他们……若情况有变,亦可直奔江南,去寻天下无双的……欧阳……凌风大侠,凭,你一己之力,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切记!切记!至于……至于广布天下的……那封信,明天……腊月二十八,要天下英雄齐聚洛阳石窟……恐怕是……”

    上官敬楠再也支撑不住,此刻连话也说不出来,柳青眼见上官敬楠入气越来越少,出气却越来越多,已知他时日无多。正欲起身背他离开,却听得身后传来了人语声。

    “怎得还有一个活口?”声音凄厉刺耳,宛如响尾蛇的鸣叫。

    柳青豁然转头,只见四位黑衣蒙面人一字排开,注目着柳青。最左边一位瘦如干柴,约莫高过正常人三尺,身材如同竹竿一般,腰间还盘着一捆长鞭;临近他的却是一个侏儒,手里拿着判官夺命笔,恐怕是打穴的高手;其次是一个彪形大汉,奇胖无比,手中倒提一把丧门刀;最右边一人倒是正常人般身材,手持一对龙凤环。这四人的功夫想必不弱,悄声无影般就来到了柳青身后,柳青竟没有丝毫地发觉。

    这四人虽然都是同样的穿着打扮,但高矮胖瘦,极为明显,又站在一排再加对比,直给人一种恶心和恐惧感。

    那侏儒当先开口:“原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不知他刚才躲到了哪里?”

    那胖子嘿嘿笑道:“倒也无妨,再杀一个便是,不过这上官老儿的骨头倒是真硬,咱们折磨了他这么久,都不肯说出他把那密函藏到了哪里。”

    柳青听那胖子如是说道,便微微侧身,用手将那密函牢牢掩住。却不想那瘦如竹竿的人眼睛竟如此迅疾,大声道:“那密函在这年轻人手里!”

    四人同时大喝一声,已从四个方向分别夹攻而至,柳青已陷入这四人的包围之中!

    既然这密函已被他们发现,柳青倒也从容了许多,慢慢地把密函塞入衣内,恨恨道:“你们可是血衣门的人?”

    那手持龙凤环的人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遇到我们恶煞四人组,你还想有命活着?劝你赶快交出怀中的密函,我们倒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不交,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柳青道:“这府中这么多的人,都是被你们所杀?”

    胖子开口道:“不错!”

    “你们为何要杀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那封散布天下的请帖,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侏儒喝道:“你去问阎王吧!”

    丧门刀,判官笔,打王鞭,龙凤环已各自夹带风声,向柳青击去。

    柳青瞬即拔剑,左挡右拆,忽上忽下,十余招后,已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柳青早已料到这些黑衣人绝不容易对付,却不想他们的武功竟如此之高,想必他们也定是这血衣门里的得力杀手!

    突然之间,这侏儒竟一个匍匐,在地上飞也似的前进,使得竟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缩骨游行法”,再加上他短小灵活的身段,硬是将这门轻功使得出神入化,转瞬之间便已穿过柳青的下盘,手中的判官笔猛然击出,直点柳青大腿内侧的“百虫”穴;柳青刚要应招,那竹竿人手中的长鞭已如毒蝎般卷来,离咽喉已不过方寸的距离!那胖子已绕道柳青的背后,抡起丧门刀便砍向他的后脊;那使龙凤双环的人早已在一旁伺机而动,只待柳青闪避之际,就一发而出取他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柳青重心向后,施展了一记软功“柔风轻影”,膝盖弯曲,下盘稳若磐石,腰和颈部却已触地,躲过了席卷而来的长鞭,随即双腿向外侧伸展,避开了判官笔的打穴,眨眼之间柳青的双腿却又猛然收缩,夹住了这侏儒的双臂,令那侏儒动弹不得;几乎在同一时间,柳青左手亮出一招“擒拿法”,一下便抓住了长鞭的首部,右掌中的剑横架头顶,与那胖子的丧门刀相迎,只听一声兵刃相交的巨响,柳青已将那丧门刀架开,响声之余,柳青腿部发力,一招“豹越松林”便将那侏儒踢开,左手借鞭中之力向后高高跃起,向那使金环的人连刺三剑,招招强攻,将其逼退。

    四人皆瞠目结舌,绝没料到这少年的武功竟如此之高,在刚才如此危难的情况下,竟能把险境一一化解。

    柳青的脸颊上已有汗水沁出,在刚刚那间不容发的瞬间,生死存亡之际,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危难……若不是多年的武学苦练,外加养气定心的修行,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刚才的几招拆解,柳青若是使错一招,甚至连解招的顺序有一丝偏差,就足以让他死于非命!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中,柳青尚能稳而不乱,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和定力?

    那胖子惊言道:“这少年人的功夫倒是有两下子!”

    侏儒道:“看他的样子,约莫才二十岁左右,这一代能在江湖成名的年轻人,果然是厉害!”

    使龙凤环的人道:“不错……近年来,有能耐的后生倒也有几个,但使”这种剑”的,恐怕就只有一人!”

    四人对视一望,估量已将对面的少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柳青的“剑”,确实已成为他的一个标志,却不想此时,竟成为了他无法甩掉的包袱……若是这恶煞四人组不知道柳青的来历,柳青将会少了很多的麻烦……

    ————但他为什么要用一把断剑?这把断剑究竟对于他来说又有怎样的意义?

    此时那瘦如竹竿的人喝道:“无论如何,都必须把那封密函从他身上抢回来!”

    四人正欲再动手,忽见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飞驰而来,略过后园中一片还未清扫的积雪时,雪地上竟没有留下一点的足迹,赫然是“踏雪无痕”!

    只听那刚来的蒙面人喝道:“我等快撤!朝廷的鹰犬已不足五里!”

    那胖子愕然道:“可那封密函事关重大!却还落在他们的手中!”

    飞来的蒙面人道:“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我们再从长计议,快撤!再不走,多年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

    听那蒙面人这样说道,恶煞四人组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咬牙道:“我们走!”

    说罢就已飞也似的离开。

    那侏儒离开之际,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把绿色粉末,朝那些早已倒在血泊之中,被上官敬楠所杀的黑衣人撒去……

    顷刻之间,那七八个黑衣人的尸体已化为一滩死水,连衣服也已消融。

    这侏儒洒出的粉末,竟是江湖中毁尸灭迹的奇药“蚀骨断销散”!这“蚀骨断销散”遇血即融,蚀人骨骸,销人腑脏,可怖非常,却也有其局限性,便是只对有外伤,且丧失心率的人有效,若是一人并未受伤,撒到肌肤之上,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这侏儒在离去之际还未忘记处理同伴的尸体,思虑周密的程度也不可估量。

    见这五人飞身远去,柳青才得空去照看一旁的上官敬楠。

    不料上官敬楠不知何时已断气,脖颈上已多了一道参差不齐的血痕,恐怕是那手持龙凤环的人,趁柳青在于他同伴交手之际,给了上官敬楠致命一击……

    柳青替上官敬楠,合上了他那还未闭紧的双眼……

    ————世上的确也很难有比死不瞑目再悲惨的事。

    世事难料,难以预测……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又会遭遇怎样的人和事……

    ————又有谁可以预知自己的人生?

    柳青尚在感怀之际,忽闻一阵吵杂声,一群身着六扇门衙役服的人已经赶来,一十七名好手眨眼之间便将柳青围住,当先一名差役头子朝柳青喝道:“恶贼!还不束手就擒?”

    柳青诧异片刻,顿时醒悟……心想:“这敬楠府一百三十一口人都已死于非命,而我又恰好出现于此地,周遭却又无一个活人可以为我作证,恐怕自己已被误认为是这杀人凶手……这可如何是好?”

    那差役头子早已将佩刀横举当胸,道:“你杀了这么多的人,有话还是先到衙门里面说罢!”

    柳青急忙道:“我……”

    到底,柳青有没有办法替自己开脱?他又为何要用一把断剑?

    明天在洛阳石窟又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那封密函里到底记录些什么?

    这一切是不是血衣门的阴谋?

    如果是,他们的阴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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