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星阁位于石岩乡吉祥大街南侧,紧临女娲娘娘庙,正对澜沧江。窥星阁为两层四方塔形楼阁。建于前朝大周天宝年间,古朴端庄。

    原来窥星阁是一幢佛堂与僧房,后来成了私塾学馆。传说大唐隆秋时大学士胡终南曾在这里读书,但“读了三年书,读不清‘人之初’”。后来,胡终南突然昏倒在地,口吐鲜血,苏醒过来,学业猛进,得中进士,成为有名的大学士,由此人们就把这座楼阁称为“窥星阁”。

    此后,窥星阁改建成一座四重檐歇的山式建筑,也就是现在的窥星阁。

    窥星阁是一座四重檐歇的山式建筑,阁基由灰白色麻条石铺砌。底层,即第一层,除四根大柱顶着柱础石外,还有八根檐柱与梁、枋穿插扣紧,围成方形里外“明间”、“次间”。

    四围砌以青砖、砖墙表面粉以紫红,拱门西向,东、南、北三面各开琉璃九凤窗两扇。阁身包括第二至第四层,按相应比例依次缩小,其结构与底层稍异,为井框式木架结构,仅四柱与梁、枋相扣,起承重作用。

    楼梯、楼面采用杉木企口接缝,四面围以花格隔扇窗,窗外四檐皆覆以琉璃瓦,其中,每个翘挺的角檐之下都垂悬铜铃,清风拂来,响铃阵阵,别有一番雅趣。

    因此,文人墨客也会来此登楼而观澜沧江。许多前来参加乡试的书生都会来登窥星阁,希望给自己带来中榜的运气。平常人家也会来此,总觉得窥星阁是个好地方,来来总比不来好。

    宋毓等人来到窥星阁,见到不少聚集窥星阁前面,顿时来了兴致,正巧旁边有个人路过,于是寻此人问明缘由。

    那人是个话痨,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话,“你们可能刚来石岩乡,有所不知,窥星阁来了一个疯子,已经在窥星阁的阁顶站了半个月,期间滴水未进,应该是一个了不得的武林高手,否则如此随意踩踏石岩乡地标性建筑物,早就被抓起来,但是直到现在官兵都没有行动,你们说牛不牛?你们说……”

    若干分钟后,宋毓等人实在受不了那人绵绵无绝期的慷慨陈词,趁着那人口沫横飞之际悄悄地溜走。

    那人说完之后,发现四周空无一人,纳闷了,“人呢?好可恶的外乡人,竟然不听人把话讲完,实在不知礼数……”

    窥星阁下拥挤的人群中,有三个猥琐的身影,他们的慢慢挤到窥星阁前,回头张望几许,终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虎子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哎呀妈呀,差点留下心理阴影,这家伙上辈子是当领导的吗?话那么多?”

    石头也苦笑点头,“就是,那人的话和虎子的鼾声有得一拼。”

    宋毓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窥星阁顶上的身影。

    那人站在窥星阁顶,一袭青色的长裙裹身,白色的纱衣披肩,勾勒出优美的线条,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裙边褶褶如月华流转泻于地,三千青丝用青色的发带束起,脸上轻施粉黛,宛若月宫下凡的仙子。

    她螓首遥望远方,美目流转,像是在等待远方的归人。

    远方飘来阵阵微风,女子闻之,绝尘而去。

    “《诗经》中说的‘窈窕淑女’大概就是这样了,只是女子为何眉间有愁绪?”

    宋毓仰望窥星阁顶,这时风更甚,吹送到宋毓鼻尖,轻轻的嗅了嗅。他面色一变,脸上的表情震颤起来,记忆中的血海涌来,这风吹送来的是……

    “血腥味!”

    没错,这是血腥味,可是血腥味离得好远,太远了,血海,告诉我,血海在哪里?它在哪里?那里应该死了很多人吧?再进一点,就要看到了,快带我去。

    “宋毓,你没事吧?”

    耳边传虎子的声音,宋毓猛地惊醒,他发现自己的后背被打湿,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心脏剧烈疼痛,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他捂着喉咙,半跪在地上,无尽的绝望再次袭上心头。

    虎子和石头连忙扶住宋毓,两人方才发现宋毓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而且宋毓身上的汗水居然是淡红色的,宋毓的神情显得模糊混沌,脖子上青筋毕现,脸也憋得通红。两人唯恐宋毓出事,虎子背起宋毓就要去看大夫。

    石头想起一件事情,向着看热闹的人问道:“你们谁知道医馆在哪里?麻烦带带路。”

    看热闹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有的生怕惹事上身直接离开,有的还在却装作没有听到。

    终于,有个扎辫子的小女孩站出来要说话,可是却被她的家人捂住嘴巴抱走,双眼睛里泛起泪花,那泪为自己留,也为别人留的,她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了。

    虎子见到人们如此冷漠,气得咬牙切齿,“太可恶了,倘若都不出手帮助他人,这个社会的风气都乱了。”

    石头叹了口气,“别说了,咱们还是自己找医馆,现在救宋毓要紧。”

    两人只好带着宋毓落寞而悲哀的离开吉祥大街,身前的阳光没有一点的温暖,那些风儿在三伏天也是寒冷的,医馆,你在哪儿呢?

    虎子背着宋毓奔跑着,就像儿时做游戏不想被同伴抓住而卖力奔跑一样,他喜欢奔跑,只要向前跑,一切都会被甩在脑后,他可以追逐光和热,他可以享受流汗的感觉,只要他够快,他甚至可以听到“咻咻”呼啸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奔跑了,他想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然而他依然在奔跑,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不解的,“石头,我们将来在哪里?像他们一样么?”

    石头正寻找街道旁有没有医馆的踪迹,没想平时的傻大哈也有如此细腻的情感,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说我们不会变吗?可是世事无常,谁又说得清楚呢?

    虎子突然振奋的说:“我想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石头看着街上来往行人冷漠的表情,犹豫着说:“我想是吧!”

    石岩乡的医馆不少,犹如雨后春笋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挂着一副祖传狗皮膏药来包治百病,但是吉祥大街周围一带都是繁华街区,寸土寸金,能够在这里开医馆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时半会儿虎子和石头还真找不着一间医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心头越来越焦急,再看宋毓的情况也是越来越危险,呼吸渐渐低沉。

    倏而,宋毓心脏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喉咙像是憋在水底无法呼吸的金鱼跃出水面,宋毓从虎子背上挣脱下来,躺在宽敞的街道上大口呼吸,活着真好,刚才感觉已经无限接近死亡了呀,这种感觉一辈子都不想再温习。

    虎子和石头见到宋毓难受好了很多,心中很是高兴。

    宋毓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窥星阁,再看虎子和石头满头大汗的模样,宋毓心中了然,定是他们怕自己出事想要救自己。

    宋毓对着虎子和石头郑重的点头,当下三人相视一笑,这一笑开启三个人各自命运的因果。即使多年后,三人想起今日的事情,各自都唏嘘不已。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炎热的天气也添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许多人家已经生火做饭,炊烟袅袅,透过烟雾去看阳光,正是一番迷离的美景。

    不过宋毓出了这样的事情,三人也没有登窥星阁的心思,虎子和石头还想让宋毓去看看大夫,可是宋毓执意不肯,两人只好作罢,只有宋毓自己明白这病不是一般大夫能够治好的。

    当三人随便吃过晚饭后,考虑到明天就要参加乡试,三人决定回有间客栈了。

    路上,三人见城墙贴着黄榜,用防水防晒的黄纸书写而成,宋毓看着黄榜上的字,读了起来。

    “征贤令:去年秋,倭人犯东海,烧杀抢掠,朕乃遣大唐军士与东海倭人作战,倭人用大唐妇孺儿童为盾,遂大唐军士败之,大将军宁远侯战死,朕哀之,于发征贤令,朕将披甲亲征,望天下能人异士助之,犯大唐者,虽远必诛。”

    虎子看完黄榜,脑海中不由浮现大唐军士和妇孺儿童被倭人蹂躏时的惨景,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牙齿咬的作响,“东海倭人真是无耻,该杀,该死。”

    石头气愤之余,却是冷笑,“区区东海倭人也敢犯我大唐,真是夜郎自大,想来皇上亲征,这倭人肯定兵败如山倒。”

    现如今的大唐皇帝乃是唐神皇,这是已经被神化的人物,年轻时南征北战,杀得敌人落花流水,只是当上皇帝后才修身养性,但是谁也不能小视他的作战指挥能力,他也正是靠着这些军功才坐上皇帝之位,要知道他并非长子,只是一个婢女所生的庶子而已。

    “东海,倭人,战败。”

    宋毓反复念叨这几个字,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我明白了,先前的血腥味是从东海飘来的,这要死多少人才能凝聚如此多的血气,即使经过穷山恶水的洗礼也没有飘散,从东海到沧海,东海在东,沧海在南,这样跋涉得有多艰辛啊!

    宋毓觉得羞愧,“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虎子义正言辞的说:“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宋毓仰望着天空,空气中有薄荷的微香,清香怡人,夕阳下有奔跑的稚子,有手无寸铁的大唐子民,他们的未来是要有人来守护的。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向有间客栈走去。

    夜晚降临,石岩乡的各个街道点上了灯笼,石岩乡直到二更才实行宵禁,人们吃过晚饭后都会出来玩耍,官宦富庶人家开始享受奢靡的生活。

    夜空下,石岩乡又活过来了,比以前更加繁华,但是繁华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堕落与腐朽。

    一番洗簌后,宋毓躺在床上,想起今日见到血海后的情况,他发现自己能够闻到血腥味,可是想要追溯血腥味的源头时,那就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

    “要是今天我看到了血腥味的源头,恐怕就要魂归九天了。”

    宋毓发现自己对血海的恐惧和绝望似乎减弱了一丝,虽然只有一丝,但是自己能够感受到这一丝的变化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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