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被委以重任,挺着小胸脯,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顺手拈来,小嘴吧嗒吧嗒个不停。

    银杏根据儿子的口述,再加上揣摩猜测,把场景还原了七七八八。

    弄明白始末后,气得不行,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婷婷。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尊师重道,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听话。

    要让学生听话,老师起码也得有点师德好伐。

    王婷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在其他家长面前,她能充大王,但是面对李银杏,她没来由的气短。

    她是一班的班主任,带语文课,最近正在教学生唐诗。

    在她的教学理念中,学过的唐诗必须倒背如流。如果连首唐诗都背不会,又怎么从千军万马中闯过独木桥,迈进学校的大门。

    当然,光背是不行的,必须会写。

    这不,上午第一堂课,随堂默写。

    齐丽丽的座位在第一排,正对着讲桌的“黄金”位置,说直白点,一举一动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学生默写,她没事做,伸长脖子左右瞅。

    这一瞅火冒三丈,第一句话“蓬头稚子学垂纶”,仅仅只有七个字,齐丽丽空了两个空,还有一个错别字。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强调了多少遍,那个纶是绞丝旁,不是言字旁。昨晚的家庭作业就是抄写古诗,都抄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记性不长。

    右手抄起桌上的棍子,干脆利落的敲在齐丽丽头顶上,语气严厉的让齐丽丽改。

    齐丽丽挨打后,低着头从文具盒里拿橡皮去擦,快速擦去已写部分,准备重新再写。

    擦容易,再写就难。齐丽丽的笔尖停在作业本上方一毫米处,然后,然后不动了。显而易见,开诗受阻。

    她随手又是一棍子。

    等到十分钟过去,其他人的作业本全部上交,齐丽丽的那一面除了格子线,再无其他。

    太可气了,她隔着讲桌一把扯过齐丽丽的作业本,然后把它摊开高高举起,让所有学生都看看,又骂了几句。

    她自认为做的没错,虽然说的话做的事有点打击人,可打击是人进步的动力。但凡齐丽丽有点羞耻心,就该发愤图强,用成绩一雪前耻。

    再说齐丽丽的妈妈都支持她那么做,开学那天让她放心大胆的管教,尽管打尽管骂。

    没诚想,齐丽丽竟然哭了,眼珠子一颗一颗的落到课本上,把课本都打湿了,氤氲一大片。

    她吓了一大跳,不晓得是把人打疼了哭的,还是骂对方是猪,跟猪一样笨一个祖宗,气哭的。

    有什么脸好嚎的,把齐丽丽扯到讲台上面对同学站着,让大家都瞅瞅齐丽丽的丑态,默写不到还委屈。

    许国突然站起来,说她不该用猪侮辱学生,不该拿棍子打人,更不该让大家看笑话。

    权威受到挑战,她本来还有一丢丢愧疚,这下烟消云散。真是可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竟然说教她。

    厉声让许国坐下,许国非但不坐,直接从座位处走出来,走到齐丽丽旁边,递给她一个手绢,让她擦擦眼泪。又牵着她的手,想让她回座位。

    这还得了,她使劲拍桌子两下,再次让许国回到座位上,准备上课。

    许国抿抿嘴唇,幽幽的眼神盯着她,无理力争,争辩学生不是猪。语气不卑不亢,不急不厉,一切成竹在胸。

    她仿佛又看到李银杏,心中的愤怒值刷的一下,达到最高点。

    捡起桌子上的粉笔头,朝许国丢过去。

    许国没躲,但是其中一个砸到齐丽丽的脑门上。齐丽丽突然来劲,哭声陡然大起来,一个小小的粉笔头,搞得跟撞上铁饼似的。

    愤怒支使着她,一把抓起齐丽丽的作业本,把它撕个粉碎。食指愤而指向门外,让许国和齐丽丽一起滚到教室外面罚站。

    扰乱课堂秩序,就要接受惩罚。

    许国不听,她揪着他的耳朵,两只手用劲把他扯出教室。齐丽丽这回学乖了,主动走出去,没让她亲自动手。

    她指着许国告诫其他学生,那就是做坏学生的代价。

    一二节是她的课,许国和齐丽丽在教室外面晒了两节课太阳。

    她必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否则师威何在。

    凭心而论,她是对学生严厉,可她没有私心,只是为了让他们成才。许国仗着成绩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是可忍她不可忍。

    两节课上完后,她拿着教材扬长而去,一丝眼神没分给门外的两个学生。

    气喘吁吁的回到办公室,一口气喝掉一茶缸热水,才缓过劲。

    不一会,生活委员飞奔跑到办公室,说许国跟秦登科打起来了。

    一个头三个大,她简单的问了事情经过。

    无非就是下课后以秦登科为首的学生,围着齐丽丽喊母猪。许国不让,双方爆发冲突。秦登科索性把脸凑到齐丽丽面前,连续不停的喊母猪,还衍生了几种年龄段的猪,小母猪大母猪老母猪。许国制止无效后,直接出拳头动手揍人。

    说来说去,言语上的冲突引发肢体上的冲突。

    秦登科打不过许国,脸上挂了彩,肚子上还挨了几拳头。已经被校长领走,说是去医院检查。

    她把齐丽丽和许国叫到办公室,教室外面站着不安分,办公室都是老师在,由不得他们作妖。

    许国从头到尾梗着脖子不认错,对他的耐心耗尽,跟李银杏一模一样的货,不识好歹。说不得打不得,那就让家长自己教育。

    齐丽丽却只晓得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给两家家长打电话,让她们自己来商量咋办。还有秦登科的医药费,该谁出,出多少,必须有章程。

    银杏打定主意,定要王婷婷给儿子道歉。

    的确,老师是辛苦的园丁。

    可如果这个园丁只会毁掉花园,她每天做的不是灌溉,而是荼毒,再辛苦又有什么用。

    不要说什么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花园好,为了花长势更好更旺盛,纯粹放屁。把花全养死了,园丁拍拍屁股走人,谁去可怜那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根茎腐烂的花。

    齐丽丽的妈妈是个火爆性子,但是对待儿女学习上和王婷婷高度一致。哪怕银杏之前“忽悠”她半天,可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容易改变。

    听完经过,又赏了齐丽丽几个爆栗,都是她太蠢引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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