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坐在床上,拿着一串青白相见的玉珠来回观摩着,眼睛里有着平淡宁静的神情,忽然又想起之前在皇宫相见的时候。

    那时候,白唯唯还笑着许诺,说皇上会让她来找他,原来当时说的就是当朝丞相华冉的儿子华容长。他无奈一笑,像是在自嘲,算计一场,却真让华容长占了便宜,过几天一定要去看看他到底配不配的上白唯唯。

    白唯唯现在是公主,自己再见了她,就不能像往常一样了。自己也很体谅自己的父母,额娘是女子,很容易就能哭诉出来,但是阿玛就不一样了。

    虽然阿玛嘴上不说难过,从他答应自己去看白唯唯的话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想见这个女儿,但是在白唯唯成了公主的风头浪尖上,他怎么可能露面去说他是公主的阿玛。

    阿玛也知道了白唯唯已经失忆了,不再认识他,现在白唯唯有了亲生父母,还嫁了人,所以阿玛让他这个兄长去再好不过了。

    只是自己去了,该说些什么?自己的心很痛,因为它已经离开他的身体,去了远处,朝着明月,伴着喜鹊,看着她与别人洞房花烛。

    浮生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第二天一早,白唯唯忽然从被窝里惊醒,盘腿坐了起来,面朝着床头,发现自己睡的七倒八歪的,再一看,旁边已经没有人了,白唯唯将中间的被子抬起来,低头将头埋进去找人。

    “在找我吗?”华容长容光焕发从门外走进来,关上了门,看见白唯唯这副可爱迷糊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白唯唯听到华容长的声音,将被子放下,在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跪坐在床边,睡眼惺忪,小手揉了揉乌黑长发,“我是不是要去给你的父母送洗脸水做饭什么的?”

    “我的父母?昨天我可听见你叫了阿玛额娘的,还说什么一家人。”华容长站到床边,面对着她,忽然有种想拦腰抱她的冲动,毕竟这个高度正好可以抱住白唯唯的柳腰,但是这个念头还是被他生生制止了。

    “我可没跟其他人说和你签契约的事。”

    “那跟皇上说了吗?”华容长还是觉得皇上那么疼爱她,不可能会不知道她的想法,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其实是希望她没有告诉皇上,因为那样他和她就有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说了。”白唯唯望着华容长的眼睛,并不想瞒他,拿手把自己散着的长发束到身后,将她小小的脸全都露了出来,头部的曲线也好看的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华容长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却还是想问一下,得到答案后,他转移话题,“你不用伺候他们,他们有仆人就够了。”

    “那应该要去请安吧?”白唯唯没意识到华容长的情绪变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他们。

    “功课倒做的挺周全,”华容长甩开阴霾,又开始调侃白唯唯,“他们就在明水阁。”

    “在用餐吗?”白唯唯手拿着头发拿累了,就放了下来,任由它自己散着,每一缕发丝的存在不是多余的,勾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不是,已经用完了。老年人醒的比较早,咱们一会在这里吃就行了。”华容长贴心地告诉白唯唯。

    “那我让蓝叶她们给我梳妆,然后见了他们再用餐,行吗?”白唯唯低头很和谐的和华容长商量。

    “好。”华容长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将她从床上接了下来,猛然想起一个成语来,举案齐眉。

    蓝叶她们进了屋里,先给华容长请了安,道,“奴才给额驸请安!”

    华容长心里很是欣喜,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佯装淡定地点了点头。

    白唯唯坐在梳妆台前,也听到了这声别扭的额驸,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由着她们折腾,竟走了神,心想辛亏华容长没有拒绝自己生自己的气,还答应自己签订契约,演这场戏。

    华容长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眼睛却不自禁地望向了白唯唯,忽然感觉到,其实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有那种吸引人的魅力,很随意地一件事在她身上就像是经过神圣的洗礼一般变得那么不可超越、不敢触碰、不能亵渎。

    白唯唯与华容长一前一后走出寝殿,向客厅走去。白唯唯已经换了一条新的抹额,和一件紫色襦裙,显得端庄大方。头上小巧的紫色珐琅玛瑙步摇活泼的摇着,为白唯唯保留着少女情怀。

    华容长一身暗紫色箭袖长袍,干净利落,挺直的身板刚正不屈,紧紧随在白唯唯身旁。

    两人长相都很出众,只是这样一块走着的场景都像是一副副画连起来的一样。

    在朝阳和询明黄的光芒下,他们稚嫩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蛋黄般的嫩黄,他们是时间的爱恋人,是光阴的怜惜人,是人间的宠儿,被太阳的光芒爱怜地抚摸着。

    华容长被刚出升的太阳刺到了眼睛,微微歪了歪头,边走边将脸转向白唯唯,看见同样布满阳光的白唯唯,用大手轻轻为她遮住了眼睛。

    “谢谢。”白唯唯发觉他的好意,抬起小脸望着他,他大手的影子落在白唯唯眼睛鼻子上,却独独将她又出现的酒窝留给了朝阳。

    华容长看着白唯唯的笑容,一时不知说什么,忽然一转头,看向脚下的路,“我是怕你看不见了,我以后还要伺候你……”

    白唯唯笑着的脸骤然僵硬,冷冷地看着他,接着转头,提着裙子从他手下钻过去躲开他的手,昂首挺胸地快步向前走。

    华容长无奈摇头,只能大步跟上。

    几位女婢在后面看着白唯唯与华容长的一举一动,忍不住一笑。

    白唯唯来到客厅门前忽然停下,往后转身,猛地就撞到了华容长的胸膛上,白唯唯鼻子一痛,却不敢大声喊叫,只能用手揉着。

    “怎么了?”华容长看着白唯唯,一路走得那么快,怎么到这里停下了?

    忽然白唯唯话都没说就直接小碎步转到了华容长身后,一只手捏着他腰间的衣服,低着头抬眼望着他,那眼神是在说,我不好意思,你先进。

    华容长看懂了她的神情,很想哈哈大笑,只是现在还不是嘲笑她的时候,一路上气势恢宏,到这儿又害羞了?!

    华容长不再多想,一掀衣袍迈进了屋子。

    第七十二章 鹿王

    白唯唯也跟在后面进了屋。

    “阿玛,额娘,”华容长在屋子中央站定,一手背在身后,等白唯唯来到自己身边接着道,“婍儿执意要来给您们二老请安。”

    华冉与华陈氏见白唯唯进来,眼中满是喜悦,看来他们对这个儿媳还挺满意。本来还想再站起来,没想到白唯唯先是开口了。

    白唯唯差一点忘记自己是以颜婍儿的身份嫁进来的,多亏了他提醒,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偶然为之,她微微屈膝,“婍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华冉与华陈氏都微笑着答应,华陈氏着实很喜欢白唯唯,来到白唯唯身边,将她扶起来,双手抓住了白唯唯的小手,“快起来,不用拘泥于礼节,咱们离得远,就不用天天来请安了,有事情让丫鬟来说一声就行。”

    白唯唯看着她,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感觉着她握着她手的力度,忽然体会到所有的额娘都会这样疼爱自己的儿女吧!

    “额娘,孩儿饿了,还没用餐呢。”华容长站在一旁,像是不甘冷落,有了儿媳忘了儿,嗯,真是头一次见。

    “没什么事,容长你先领婍儿用膳去吧,我正好也要去早朝。”华冉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白唯唯与华容长。

    “好。去吧。”华陈氏这才舍得放开白唯唯,任由她跟着华容长去了。

    华陈氏眼里溢出欣喜,望着他们离去,然后笑着到华冉这里,“我看,儿子是怕公主饿了吧?”

    华冉也翘起嘴唇,“知道疼人还挺好的。”

    “对啊,本来还以为,容长会不同意,现在看来,这两个人还挺好的。”华陈氏也跟着感叹。

    “那就好。不说了,我去上早朝。”

    “去吧,路上小心。”

    “嗯。”华冉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弗离国,弗离拓与几个法师照旧隔几天就到白鹿台上夜观星宿,看着那七颗赤星。

    弗离拓还是有些不定寻找帝凰之羽借此一统七国的想法,因为本来国民就生性善良,弗离国按照女娲娘娘的指示世代和睦,现在虽然前几月白鹿出了一些差错,但还是让忠心耿耿的一辰相国给挽回了,自己因此更信任一辰相国。

    想起一辰相国,他就不由得想起一些比弗离国传说更神秘玄幻的事情。他本身即是一个故事。

    当年,一辰的额娘,也就是十八年前弗离国全体国民一致认同的弗离国最美丽的女子,所以她当之无愧就成了那一年的璃女。那一年的鹿王是一位外来人士,他白衣飘飘,模样出众,时间难见的男子,自有一种仙雅的气质。之前弗离国并未见过这人,他像是算好时机特意来到这里参加鹿王的选举,又好像知道璃女就是一辰的额娘。

    他领来一只纯白仙气的鹿,与弗离国的圣物白鹿十分相似,出于此,国民将其选举出来,成了鹿王。璃女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留下了一行泪。

    两人成亲后在弗离拓御赐的宫殿住下,之后就有了一辰这个孩子。那只白鹿却日渐纤瘦,毛色发灰,终于在一辰出生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白鹿悄然化成了一团烟雾,随烛光消失了。

    弗离拓当晚就做梦,梦到一只白鹿卧在他的王座上,弗离拓立刻跪拜,知道或许是女娲娘娘派来的圣物。不久,这白鹿就开始说话了,它说,鹿王的儿子身份不凡,需要女娲娘娘亲自赐名,名为“一辰”,还说一辰以后必成大事,需要弗离拓好好栽培。

    梦醒后,弗离拓不敢耽搁,立即向鹿王璃女告知,鹿王点头答应,谢过国王与女娲娘娘,然后看着一辰慈祥地笑了。

    没出半个月,鹿王消失不见了,留下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儿子,国民都说这位鹿王是女娲娘娘派来给弗离国送人才的,所以更加高看一辰与他的额娘。只是额娘对鹿王的思念日益深重,心情十分低落,但是因为儿子还没有生存能力,她还不能放下儿子离去,所以强大的意识与母爱情怀支持这她活下去。

    一辰在这时被弗离拓命为相国,然后安然长大,模样亦是很美丽,与鹿王十分相像,七岁的时候,一天额娘照常为他梳发,却忽然陷入极度的悲伤中,一辰太像他的阿玛了,她慢慢变得不敢直视他,生怕那双妖孽的眼睛会将自己的魂勾去,去见鹿王。

    小小的一辰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自己用剑切了一张面具,终日戴着。

    额娘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病情并没有恶化。

    为了不让额娘看见自己,他总是早起洗漱,没想到有一天额娘早早就醒了,看着一辰摘下了面具,等一辰洗完后才发现额娘就坐在屋里耷拉着头。

    八岁的一辰跑过去,叫着额娘,却再也听不到额娘的声音了。

    原来他们就是为了给弗离国带来一位能与白鹿殿的白鹿相通的年轻的相国!

    一辰拿着阿玛留下来的虎啸长剑跟着弗离拓生活,发誓永生永世再也不摘面具!

    “皇上,我等已经找到了帝凰之羽的所在。”

    “啊?”弗离拓从回忆中醒来,并没有听清高僧说的话。

    “皇上,帝凰之羽肯定在当朝国的一位女子身上,先前这名女子被中原皇帝保护着,我等无法近身,昨日她已离开皇宫,眼下是最好的时机,皇上您看……?”高僧挤眉弄眼,企图让弗离拓下令,给自己人手去抓回来那个女子。

    弗离拓犹豫不决,望着帝凰星没有说话,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皇上,您不知,其实那女子与一辰相国有些关系,您只需要……”他将自己见到的都告诉了弗离拓,既然弗离拓不肯让自己带人去捉拿,那就让他最信任的一辰相国去,来一招借刀杀人。

    “一辰相国?”弗离拓默默垂下头,眼中光芒闪烁。

    “对,皇上只需要将一辰相国请回来,之后的事就好办了。”高僧奸邪地笑着,捋了捋胡子,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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