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要掌握这么大一个“企业”,又不是一步一步扩充起来的,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各个频道,各个部门,是什么脾气秉性,是什么态度和状态,都全然不知。

    宾书这下可有的忙了!

    于跃知道,春风的未来肯定会比这个还大,但到时候宾书也不至于这么难,毕竟春风是一点点发展壮大,就像养育一个孩子一样,各个阶段你都经历了,你就了解他。

    但突然给你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你肯定不知道如何下手,是严厉还是慈祥,都太难把握。

    于跃真有点替宾书担心了,去厕所滋尿的时候都想着这事儿呢。

    不过很快,他的思路就被打断了,确切说,他被旁边两个滋尿的家伙的话吸引了。

    “公有变私有,这不扯淡呢么?”一人道。

    “好日子到头咯!”另一个道。

    “是啊,之前听到风声,我还以为就是说着玩玩呢,没想到还真成了。”另一个道。

    两人言语并不多,但于跃敏锐感觉到这好像是在谈论电视台的事。

    而通过两人的聊天,似乎不大开心。

    于跃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他联想到了之前签约时候几个领导的态度,笑的一点都不随心。

    看来,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欢迎自己的,不希望这个电视台被自己经营的。

    于跃愈发好奇,然后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大家大家似乎都在交流着什么,知道大多数应该都在谈论这个变化,一时好奇,于跃走向一个桌子。

    这桌子偏向角落,此刻有五个人,三女两男。

    于跃像是在找桌子一样,看到没有完全空着的桌子,便故作随意的坐了上去。

    坐下之后,五个人就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在大家看来,能往一起坐的肯定都是认识的,所以见人坐下就想看看是不是熟人。

    结果一看,每个人都发现自己不认识,然后都以为是别人认识的。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家伙对着大家含蓄一笑,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问了一句:“这没人吧?”

    大家也明白了,这家伙不是认识大家,就是找到这坐了下来。

    于是都摇了摇头。

    有个男人打量了于跃一眼,道:“兄弟是?”

    于跃道:“哦,我是乡村频道的,才来的。”

    “啊。”那人点点头,只是笑了一下,其他几人也不再理会于跃,又自顾自的交谈起来。

    一个女孩道:“峰哥,你意思是咱们的年终奖真的可能没了?那应该能涨点工资吧?”

    先前对于跃问话的男人道:“呵呵,涨工资?不可能的,整体肯定得下滑。”

    “为什么?”一个女孩道。

    峰哥道:“你想想,他来了,是不是得砸钱干点什么?”

    女孩点点头:“你不说了么,不干点什么,不做出点动静,在领导那没法过关啊。”

    另一个男人道:“我觉得也不是,人家就不能为了赚钱?”

    峰哥道:“屁啊!春风虎啊?人家要赚钱,需要在这上边搞?现在什么时代?网络时代,谁看电视剧啊,你就说说咱们,谁回家还看电视,不都是捧个手机么?像芒果那样的,虽然牛掰,但也就是那几个节目撑着而已,但牛掰的毕竟是少数,全国的电视台有几个真能赚多少钱的?人家春风随便投个电影就是好几倍,甚至是十倍的回报,周期短,收益高,需要搞这个么?而且你们没听说么,领导相当喜欢这个于跃,一大堆老板跟他关系都不错,人家干啥不是赚钱,需要搞电视台么?这得多大的投入才能搞起来啊?从哪方面说都能不值得啊,所以为了赚钱,人家肯定不搞这个,无非就是要争取点ZZ资本而已,或者说,就是讨好领导,以此来谋求其他方面的利益,别的不说,咱就拿HD足球队说,你以为他们俱乐部赚钱啊?狗屁,赚毛线啊,那个赢球奖金,买人那高额投入,再加上高工资,高薪水的教练,球队根本就不盈利,但为啥还掰命搞啊?要的是名!有了这个名,其他方面有的是福利啊,就随便一个项目,就把足球的亏损拿回来了,这就是ZZ利益!”

    于跃闻言都不由得看向这个峰哥,别说,所以道理不算多深奥,但这家伙看的还是很透彻的。

    余光看到于跃的模样,峰哥更加得意,喜欢高谈阔论的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如果这时候有人要说一句峰哥你真是一针见血,或者见多识广之类的,那峰哥肯定就飘了。

    或许嘴上会谦虚一下,但心里指正得劲。

    于跃的表现就满足了峰哥的虚荣心,所以很是得意,也愈发的想让几人涨涨见识,接着道:

    “所以很显然,春风就是来做业绩的,那他们要怎么办?当然得砸啊!这年头,干啥都是砸钱,只有砸钱才能出效果,打个比方,现在综艺节目不是火么,他们就会砸钱引入综艺节目,你看着,指定没跑,什么类型的不知道,但指定得有这样的真人秀。”

    “再就是电视剧,像琅琊榜那样的,这种电视剧一般都卖那些好频道去了,但他来了,高价买精品电视剧,让咱们台成为全国首播,这就是成绩啊!”

    一个女孩道:“那好啊,小时候经常听咱们台说一句全国首映,现在根本就听不到了……”

    另一个男人道:“咋没有呢?也有全国首映啊,只是全国只有咱们放而已。”

    那女孩一笑:“谁说这种垃圾的了,我说的是小时候那些很好看的,好演员、好导演的那种,这种别个电视台都不要的,你看咱们有说过全国首映的话么?”

    几人都是一笑。

    峰哥道:“是啊,听着是好听了,观众肯定买账,就像咱们这种地道的家乡人,肯定引以为傲,看,省台搞得多好,领导也会高兴,那春风肯定也得意啊,但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

    猝不及防,峰哥就吟诗一句,可把于跃给雷到了!

    噗嗤一声,几个女孩都不由得一笑。

    峰哥甚是得意,喝了一口茶水,道:“哪有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啊?物理学家说能量是守恒的,连信息都是守恒的,那这个好赖当然也是守恒的,有人得意就得有人失意,而失意的,就只能是咱们这些员工了。”

    于跃到现在真的有点佩服这个峰哥了,妈的不仅说话头头是道,居然还很搞笑,别说,于跃是听的津津有味,还不禁跟着思考起来。

    “为啥咱们就失意啊?”一个女孩道。

    峰哥笑道:“你傻啊?春风要砸钱,能一下子就搞好么?只能有两个结果!”

    “好,或者坏!”女孩抢着道。

    “哟,不错,小冉都会抢答了,不过你错了!”峰哥笑道。

    几人都一阵不解,峰哥笑道:“咱们台的实力大家都知道,和那些牛掰的电台能比么?人家那都是什么层级的导演,都是什么层级的主持人啊?搞东西也能搞起来,咱们就算有钱支持,肯定也搞不过人家啊,所以高投入之后,或许会有点起色,但想赚钱是不可能的!赔钱是一定的,那么好了,两个可能就出来了,第一,是赔钱经营,但赔着赔着,春风吼不住了,春风是挺牛,但身家才多少啊?比咱们这些工薪阶层是牛掰多了,但和那些大企业比还差的远呢,别说省外,省内都排不上号。第二个可能,就是春风真能咬住劲儿,经营个五年八年的,或许也能经营起来,开始盈利,但这个战线太长了,所以即便有好日子,也在后头。”

    “所以,无论哪个结果,对咱们来说,这几年都是苦逼的,人家本来就是赔钱干事业,你觉得还能给咱们开多高的薪水啊?年终奖?呵呵,都私有了,还发什么年终奖啊,涨工资?或许会长,但那是因为钱越来越不值钱,和别的地方相比,涨得肯定少,甚至不涨。至于其它的福利,更不可能了,以前台里会给争取,毕竟赚的钱都不是任何人的,不属于任何领导,也不属于台长,都是上缴的,那反正要交上去,不妨给员工谋点福利,但变成私人的就不一样了,你们想想,你是老板,你本来都在赔钱,你还自掏腰包给大家发福利?电视台多少人啊?一人千八百块都是上百万啊,所以甭想那个。”

    听了峰哥一席话,四人都惆怅不已。

    “妈呀,那咋办啊?辞职?”

    “别说,小冉,你说到点子上了,像年轻的,我觉得就应该早点做打算了,熬不起啊,好在现在出路也不少,早点脱离苦海不错,不过年长的就算了,不管怎么说,编制还是国家编制,退休了还有老保,还是不错的。但咱们呐,呵呵,熬不起啊!”峰哥叹息道。

    一瞬间,四个人都蔫了。一脸的惆怅,似乎开始寻找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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