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蓉笑的前仰后合,然后还不满足,接着问还有没。

    于跃道:“我们农村除了种地就擅长养殖了,很多人都喜欢养点东西带来点额外收入,一般来说就是猪牛羊这三样,牛这东西你们懂么?”

    甄蓉摇头,张斌也笑着摇头,城里人玩狗,他也有朋友玩马,但牛猪羊这种用来吃肉的当然没人养。

    于跃道:“牛这东西不是单纯的按重量算钱的,和狗什么的也差不多,讲究品种,比如老黄牛,这种普遍的,价格就要低一些,而和奶牛杂交出来的黑白花这种的就要贵一些,还有各种颜色,一把来说,一头成年的牛,大概两万左右吧,我们村有个家伙花了五万块买了一个贼好的牛,紫白相间,看起来贼拉漂亮,俗称紫白花,当时买回去激动坏了,说这牛多多好,下一个牛犊都能卖两万来块,一年下俩就回本,说的唾沫四溅,然后当天下了一场大雨……”

    “然后呢?”甄蓉好奇道。

    “然后他家的紫白花不见了。”于跃道。

    “啊?冲走了?”甄蓉惊讶道。

    于跃哑然失笑,摇摇头:“没,只是一场大雨之后,紫白花变成了老黄牛,那牛掉色了……”

    噗!

    哈哈哈哈哈……

    甄蓉再次笑崩,牛居然也能掉色……金子掉色的典故她还是听过的,但还真是无奇不有。

    张斌一脸错愕,还有点不敢相信,问道:“牛是染的色?”

    于跃点点头。

    “牛啊!”张斌感叹一声。

    甄蓉疑惑了一下,接着明白了张斌说的牛是个形容词。

    “卖牛的人很有经济头脑嘛……”张斌说。

    “看来农村人不好对付啊。”甄蓉道。

    张斌笑道:“你以为呢?穷山恶水出刁民懂么?农村人要是真和看起来那么老实才奇怪了呢,我一直觉得农村人最有创造力,你看看那些掀翻各个王朝的,基本都是农村人,而且农村人狠起来,十个城里人也不见得拼的过。我那个养狗的朋友就和我说过一句话,笼子里养出来的藏獒远不如野生的狼狗凶残。”

    说着张斌看了于跃一眼,他其实只是下意识的一个活动而已。

    于跃登时就不舒服了。

    “张总,你这话说的,要是搁东北,现在我都撸袖子啦!”于跃道。

    张斌一愣,接着哈哈一笑:“别别别,于总千万别带入,我就是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于跃更生气了,特么的,这还让自己不带入?

    “不不不,无心之言,无心之言!”张斌再次解释一句。

    于跃面上虽然冷漠,心里却有些好笑,他感受到了张斌的善意,要是搁以前,张斌骂就骂了,何必解释呢。

    “哈哈哈哈…”甄蓉终于反应过来两人的意思,不由得道:“一个城里的藏獒,一个农村的狼狗,你俩谁厉害啊?”

    “我认输!”张斌举手笑着说。

    于跃一怔,接着一笑,道:“要是比狠,可能野生的狼狗确实吓人一点,但要是真拼命,狼狗终究是比不上藏獒的。”

    张斌闻言看向于跃,然后一笑。

    甄蓉笑着点点头:“还真是,藏獒只是不想拼命而已,要是狼狗追着咬,藏獒发现不拼命不行,必须反击的话,狼狗终究是扛不住的。”

    三个人,说着说着就出来两条狗……

    但三人似乎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是话赶过来了,二也是恰当。

    事实就是如此,于跃纵然再天赋异禀,纵然在妙手生花,终究还是底蕴差了点。

    即便他今天进了福布斯,依然如此。

    如果张斌愿意不惜一切和于跃死磕,甚至搬出家里的背景出来,于跃肯定是扛不住的。

    在规则允许之内,李小龙肯定干不过泰森,但要是可以跳出拳台,可以带跑,带躲闪,可以用上一切的刀枪棍棒,他能把泰森玩死。

    在商场上也是如此,要是拼脑袋,拼思路,于跃的新鲜花样层出不穷,张斌的围剿根本难以奏效。

    但如果真的改了规则,以他的家庭背景,于跃或许能偏居一隅苟延残喘就算不错了。

    只是那对于张斌来说同样损失惨重。

    所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张斌虽然在张家地位非凡,但家里还有长辈存在,绝对不会允许他不惜代价打击一个因为争风吃醋而产生的对手的。更不会允许他把家族当成争风吃醋的工具,因为稳定才是大家族所希冀的。

    对垂死挣扎的安家还无所谓,毕竟安家大厦将倾,家无良将,又是墙倒众人推,费得周章并不多。

    张斌笑着给两人又倒上一杯茶,接着笑着举起茶杯。

    “来,于总,以茶代酒,感谢你能来捧场,虽然是茶,但我觉得比酒好,酒场能谈生意,但不能谈感情。”张斌笑着道。

    于跃笑着举起茶杯:“说的对,而且我也不愿意喝酒,酒后说的东西也做不得数,还是茶好一点。”

    “哈哈哈,好。”

    张斌快慰一声,两人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张斌道:“于总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邀请你?”

    于跃笑道:“难道不是为了收点份子钱?”

    “哈哈哈,那不知道于总包了多大红包,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张斌笑着道。

    “你别说,你还真给我出了难题了,有钱之后我还没怎么随过礼呢,按我们村里的规矩,其实五百一千就不少了,但我觉得又对不起现在的身家,怕被人笑话,想着怎么也得上万,但一万少了点,两万我又有点心疼,所以包了个一万六千八,省了三千二,还凑了个吉利数字。”于跃道。

    “于总!”甄蓉还不待张斌表示,惊讶一声。

    “怎么了?”于跃问。

    “你也好意思?”甄蓉问。

    “一万六千八啊,那都不少了!”于跃心想你还想让我出多少?我特么和张斌非亲非故的,能拿出一百六十八张大红票子已经很给力了好不好。

    甄蓉撇撇嘴。

    张斌哈哈一笑:“那我想多收点份子钱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可不能这么想!”于跃道:“蚊子小也是肉啊,到时候我结婚你要是不去,那就干赚了我一万六千八啊……不是跟你吹,这么些年,能在我身上赚这些钱的还真不多。”

    “早知道于总这么有趣,应该早点交你这个朋友的。”张斌笑道。

    于跃看看张斌,笑道:“难道咱们以前不是朋友么?”

    张斌笑着摇摇头:“难道于总以前把我当朋友?”

    于跃笑着道:“其实我一直把张总当朋友,只是不是那种普通的朋友。”

    “哦?”张斌疑惑。

    “精神层面。”于跃道。

    甄蓉和张斌微微惊讶,接着面面相觑。

    “于总这话说的我是一点不信,但有点好奇呢。”张斌道。

    于跃道:“我要说我很佩服张总,并且很钦佩,你信么?”

    张斌笑了:“三年前的世界杯上,德国打了巴西七个,然后他们说巴西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于跃笑道:“我在这一路成长之中,其实遇到了不少对手,又那种崛起的草根,也有富二代,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两个,一个是我高中时候的一个老师,一个二世祖,其实在张总面前,他其实狗屁不是,就在我们那个比春城都差太多的平原,觉得有个牛掰的老爹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个好家庭,但却没生出对得起家庭的脑子,为了把安语搞上床,竟然用了下三滥的下药伎俩,被我搅黄之后还怀恨在心,找一些道上的人要教育我,你知道我那时候什么感觉么?”

    “什么?”张斌淡然问道。

    一旁的甄蓉则紧张不已。

    这是今天,她最紧张的时刻。

    因为于跃提到了安语,虽然好像很随意,但她明白,安语对于这两个男人来说是敏感词汇!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听到安语,张斌就像听到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她不知道张斌是真的放下了,还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古井不波,无从推断。

    但她很紧张。

    尤其看到两个男人很随意的对话,更加紧张。

    于跃道:“当时我就觉得这些二世祖真是垃圾,再加上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二世祖的报道,我就觉得可能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低能。”

    张斌忍不住一笑,确实,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二世祖确实都是无脑低级的动物。

    但他知道,把持大事的,大多都是二世祖,他们无脑?他们低级?那真是最大的笑话。

    “后来我还遇到一个二世祖,是在我的春风已经很牛了的时候,也是在我家那边,我在平原有个KTV,在那个小县城,也算个摇钱树,结果被一个二世祖看上了,你知道他多嚣张么?竟然想靠着家里的关系强抢我的东西。胳膊扭不过大腿,当时我只能委曲求全,把那个KTV让给了他,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就差说一句爷您笑纳了。”于跃笑道。

    “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你张总了,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么?”于跃问。

    “什么感觉?”张斌问。

    “我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于跃道。

    张斌闻言抬头,目露疑惑。

    “真的,瞬间想到了你,然后我觉得庆幸,还好你张斌不是那么不堪。”于跃道。

    张斌笑了:“手段是低劣了点,但就是这么个小二世祖,让你低头了,可比我张斌厉害多了。”

    “是啊,从单纯的胜负来讲,他比你厉害,让我低头了,让我郁闷了,但我还是觉得他太垃圾了,我觉得张总真的不一样,你这样的对手,我宁愿面对十个,也不想面对一个那样的。”于跃道。

    “还不是说明我不行?”张斌问。

    于跃摇摇头:“不,无关胜负,只是那样的手段让人恶心,恰恰相反,也就是那一刻开始,我才知道张总有多可怕。”

    张斌目露疑惑。

    于跃道:“你要是也像他们那么不堪该有多好,我只要思考一个月,就能把他们爷俩都送进去吃牢饭,就像当初那个老师,和他那个教育领域一把手的老爹一样,而对于张总,我只能时刻提心掉胆的防守,攻不出去,要为每一次的防守成功而庆幸,就像我的森林面对曼联曼城之流一样,不敢攻,只能缩着,祈祷他们这次的进攻继续无功而返,因为一旦被他们打进一个,我就无力回天了。”

    “所以这场战斗里边,我最好的结果就是全身而退,胜利遥不可及。”

    张斌呆呆的看着于跃,脸上不悲不喜。

    甄蓉也看着于跃,怔怔出神。

    于跃这席话信息量很大,需要慢慢消化。

    首先是他讲述的两个二世祖的故事结尾,都进去吃牢饭了!

    虽然于跃说的平淡,但两人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骄傲。

    是的,毫无疑问的骄傲。

    他只思考了一个月,然后把那两对听起来应该是父子的家伙都送进去了,这是何等能耐啊?

    说来云淡风轻,但其中隐藏着怎样的惊险刺激,绝不是一句话就能一带而过的。

    虽然平原芝麻大的地方,但毕竟是朝中人啊。

    于跃虽然贵为春风老板,但当时,他可没进福布斯,即便在春城,也谈不上什么豪门贵族,那种人物岂能是白给的?

    再一个就是于跃这个攻防比喻。

    是的,张斌听起来很骄傲,而甄蓉也不禁思索起来。

    是的,看起来张斌这些年很郁闷,始终没能啃下于跃这块骨头,但细细想来,除了张斌苦恼点,捉急点以外,他又损失了什么?

    一次次的失败,对于张斌来说只是总结,然后继续酝酿第二波,游刃有余,想打就打。

    而于跃,一次又一次的躲过打击,看起来巍然不动,但他又是何等的提心吊胆。

    就像他的比喻一样,一旦张斌打开一个突破口,这个看起来坚固的堡垒就有了弱点,败局就会开始显现,牵一发而动全身,于跃再应付起来可就要狼狈不堪了。

    所以看起来这一场争锋张斌一直很失败,但处处被动的却是于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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