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长老银色的眸子散发着冷光,她直直的看着赵元,一字一句的说道:“精灵族的本性与其说是善良,不如说是仇恨。那些背叛的血精灵,他们不过是受不了这种逃避的日子,想要拼命一搏罢了。”

    赵元完全被大长老的一番话震惊了,他半天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大长老直视他的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面前的大长老是个真正的血精灵,这种想法让他忍不住不寒而栗。

    但是,赵元的眼前又划过他初到精灵族时的场面——森森铁堡依然掩不住盎然的绿意,年轻美丽的精灵们快活的穿梭其间,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然轻盈,还有,他还记得初见希维尔时,她那灿烂的笑容,泛着红晕的脸颊,闪闪发光的银色眸子,都让赵元深深的感觉到,精灵们并不是充满仇恨的种族,他们的善良与和平溶于骨血之中,来源于神造的天性。

    “那么大长老,您又是为什么选择信仰长者呢?”赵元平淡的问道,话一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

    “你是在怀疑我么?赵元阁下。”大长老轻笑一声,“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你们外人对我们精灵族的映象都是那样刻板,根深蒂固。”

    “您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大长老,我只是单纯的疑惑罢了。”赵元知道虽然自己在精灵族的地盘上,但他自己好歹也是个八阶大法师,而且精灵族现在有求于他,自然也是不虚的。

    “长者庇佑了精灵族几万年,比曾经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存在的时间更久,要不是长者,精灵一族早就不复存在了,我们信仰长者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对于大长老的这个回答,赵元虽然觉得不出意料,但也有些奇异的不满。大长老既然能对血精灵们有那样不一般的见解,对于长者的存在,也应该有更多的想法才是。如今她这样官方的回答,反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这样说来,血精灵哪怕内心被仇恨所笼罩,也不应该背叛长者啊。而且他们的生存居然必须要同族的血液,这不是太奇怪了么?他们的仇恨应该向其他人类发泄,而不是对着同族。”赵元质问道。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那些邪恶的血精灵是怎么想的呢?你说对吗,赵元大人。”这回,大长老更是毫不掩饰的敷衍回答。

    赵元忍着怒火说:“大长老,您才是精灵族的长老,我只是一个昨天才来到精灵之森的陌生人族,对于精灵族的危机,若是您都不担心,那我就更不用操那个闲心了。”

    听到赵元这样的话,大长老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太过火,于是她放缓了语气:“赵元大人,我并非不关心精灵一族的安危,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精灵族能够好好的。但是有些事情,您不知道,也不了解,所以会对我的一些做法和想法不理解。 可能我作为精灵族的大长老,会更多的花时间去思考那些血精灵的所作所为,从而从根源上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而非一味地杀戮。但同时,我和您一样,都是把好的精灵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之间也许难免有些争执,但不应该因此把精灵族的无辜精灵们至于危险,您说对么?”

    赵元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他和大长老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并不相同,赵元认为为了解决问题,大家应该推心置腹,不能有所隐瞒,可大长老作为精灵族的统治者,却更为专制,不容许他人的质疑。对于现在的情况,赵元也无法说到底谁的方式更好,只能表面上和大长老和解,背地里,赵元还是会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大长老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赵元在未来可能爆发的战斗中能以八阶大法师的身份参战,就足够了。

    这些天里,赵元也自觉的再没有踏出精灵堡垒一步,精神力全天监视着堡垒中精灵们的一举一动。并且每天都会去归叶池看看,但主要是路易斯安排那些有嫌疑的精灵们进入池中。

    而路易斯,虽然他对于赵元的要求言听计从,却始终沉默寡言。布满疤痕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一开始还时常来找他看望他的弟弟妹妹,也渐渐的不来找他了。赵元跟他们聊过,这两个精灵都觉得自己的哥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说以前的他是个很有担当,温柔礼貌的人,现在则变得冷酷无情了。

    赵元问他们,他们的哥哥也是牺牲者,他牺牲的不仅仅有身体上的创伤,也有心灵上的疤痕,难道他们不该理解么。听了赵元的话,两个精灵面面相觑,最后,年纪最小的妹妹怯怯的说道:“但我们的仇人是血精灵,他为什么要对族人和我们这个样子呢?”

    赵元被精灵妹妹的话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心理创伤后性情大变的概念,毕竟其他的精灵都在同伴的鼓励下很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包括同样有着悲惨遭遇的这两个精灵。

    也许在他看来,路易斯的改变是一件令人同情并很好理解的事情,可在其他精灵眼里,他几乎就和那些血精灵一样可怕了。

    赵元无言以对,只能看着精灵们对路易斯越来越疏远,原本的朋友,亲人,都害怕面对他了。也许是因为他布满伤疤像魔鬼一样的面容,也可能是他冰冷中埋藏着深深地仇恨的眸子。

    “赵元大人,所有有嫌疑的精灵都已经进入过归叶池了,但没有查出血精灵。”路易斯对坐在藤椅上的赵元禀报道。

    赵元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面容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眉间有戾气闪过,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所有做外出任务的精灵们都查过了么?”赵元问道。其实精灵们的外出任务都是轮流的,若真要排查起来范围是很大的。但好在赵元救下的希维尔她们有了不一样的线索,就是被啃食的月光草。那一片月光草在三天之前就有精灵顺路去确认过它们的长势,所以那个受伤外出的血精灵一定是在三天之内出去过,这样一来,排查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听到赵元的疑问,路易斯很快回答道:“并没有,大人。有几名精灵因为身体不适,没有进入归叶池。”他语速很快,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是说了所有精灵都必须接受检查么?他们有什么理由?”赵元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全都是最后一次从狂暴魔兽嘴里逃生的精灵。其他人也认为他们没有嫌疑,而且他们身上多少有伤口,带着伤口进入归叶池会使伤口恶化。因为归叶池本身就会吸收精灵血肉的力量。”路易斯说道。

    赵元听到路易斯最后一句话,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但仔细去想,又无从找起。

    “那你呢,路易斯,你进入过归叶池接受检查么?”赵元问道。

    “检查开始的第一天,我就进去了,赵元大人。”路易斯语调平平的回答道。

    赵元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要说精灵族受伤最重的,莫过于路易斯了。哪怕有他的大治疗术,路易斯身上的伤口还是太过新鲜,动作一大就会崩裂开来。他居然第一天就去了归叶池,身上的伤口恐怕更难愈合了。

    “你身上的伤……”赵元有些迟疑,因为大治疗术并非是毫无代价的,它是用魔力激发受伤者身体里的生命力,可以说是一种透支的行为。但在一般情况下,需要使用大治疗术的伤势,都是足以致死的了。

    “多谢赵元大人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有长者的庇佑,信仰坚定的精灵会源源不断的获得生机。”路易斯淡淡的说道。

    赵元一愣,仔细的看了看他裸露在外皮肤上的疤痕,虽然还是十分狰狞和密集,但确实没有什么开裂的痕迹。但是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路易斯是第一天就进入了归叶池的,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好好的,生命力肯定也会流失许多,寿命也会缩短不少。

    “既然这样,把那些精灵都叫过来,接受检查。”赵元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是,希维尔说让他们的伤养好了再来接受检查。”路易斯回答道。

    赵元愣了愣,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难怪他一问,路易斯就迫不及待的来告状了。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希维尔还是太单纯,这个时候血精灵每多藏匿一天,精灵族就要多受一份损失,哪能拖延呢。于是他对路易斯说:“你直接带他们来检查,希维尔找过来的话我会去说的。”

    “好的,赵元大人。”路易斯恭敬的行了个礼,就立马去找那几个精灵了,赵元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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