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了!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互相拥抱庆贺,一时间竟然有几个人在马背上没坐稳摔到了地上,但仍傻呵呵的笑着,而一旁的战友也不去奚落,低下身子拉了这个冒失鬼一把。

    就连赵复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干得这么漂亮,直到被他高举的唐刀刀身上的血迹逐渐往他的手心蔓延刀柄在他手里有些打滑,他才意识到这居然真的是一场大胜,是真实的胜利,而不是梦境!

    所有人都在狂欢,却没有人对之前被那个百夫长遣派走的数骑有所警觉。

    直到耳边响起了轰鸣声,直到坐在马背上的身体能清晰的感受到地面的颤栗。

    嗦录尔已经领兵赶到,并且十分谨慎的没有把自己所有的兵力放在一处:他让自己的心腹领了六百骑兵冲撞赵复的军阵,而自己另外领了四百骑兵从背后偷袭,意在全歼这股兰河骑兵。

    不能慌!不能慌!赵复不停的强迫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这一支军队和之前遇到的不同,这是一支有备而来的军队。

    赵复不是神,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但是他却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只要先策马跑了起来——骑兵间的战斗最忌讳的就是停滞原地,跑起来就有希望,就有翻盘的余地!

    但是嗦录尔早已在赵复身后等候多时,赵复见身后居然还有一只军队,更是吃惊,赶紧调转马头,换了一个方向跑。

    而赵复手下的新兵,却也紧紧的跟着赵复,虽然他们也很紧张,但是他们十分信任赵复,认为赵复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却不知道赵复现在比他们更焦急更紧张,完全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赵复毕竟在战争方面是个新人,根本不是凶名赫赫的嗦录尔的对手,很快,跟在外围的新兵已经有数人中箭落马。

    好在兰庭的新兵平日里训练得很辛苦,因此他们的战斗素养也很高,没有直接溃散,甚至连掉队的都没有,而更有脾气大的已经解下了弓箭对敌人进行还击。

    “老大!老大!”狗蛋骑马跟在赵复后面喊“这样下去不行啊,对面射箭都能射死我们了!”

    赵复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因为就连他也受到了很多箭矢的关照,还好有化形境界的强大内息基础,赵复的目力在内息的加持下可以轻松躲开敌方射来的流矢,就算失误没躲过去,也不怕其进入身体。赵复侧头看了一眼狗蛋,发现狗蛋身边竟然没怎么受到箭矢的关照,有些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了?

    “老大你跑太前面了!”狗蛋看着不停躲避流矢的赵复好心提醒了赵复一下。

    就是这声提醒,赵复突然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一直是这支军队的领头,所以凭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精神,嗦录尔手下自然是希望能先将赵复射下马。只是这赵复实在是可怕,竟然可以完全躲开这箭雨,让敌人也是觉得很诧异。

    赵复想明白后也是一个机灵,对啊,擒贼先擒王啊!赵复连忙问狗蛋能不能看出这两支军队是谁来指挥的。

    狗蛋是自小就生活在兰庭的兰庭少年,对于胡人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比赵复清楚不知道多少倍,很快,他就从敌营之中找到了嗦录尔——那个头上插着一根黑色羽毛的将领。胡人认为他们是草原上的守护者,而鹰则是草原上神明的使者,因此他们对鹰无比敬畏,只有拥有一定的荣誉与职位才能有佩戴羽毛的权力,而千夫长就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赵复看了一下嗦录尔所在的位置,立刻猜到了嗦录尔的想法,那就是让属下冲乱赵复他们的阵型,然后再自己带人收割。

    “真是贪婪啊。”赵复心想,嗦录尔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怕其他人抢走了他的功劳,所以才会把自己安排在这人少的一方,不过,这就好办了。

    赵复突然高举唐刀,哪怕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为了黑褐色,但是仍挡不住其锋芒,而这一队新兵见到赵复高举的唐刀后士气立刻就上来了,原本一直处于下风的兰河军队,在气势上隐隐要超过久攻不下的左帐庭军队。

    赵复也是个有脾气有血性的男人,被压着打了这么久憋着一口气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随着赵复径直冲入了嗦录尔带离的四百骑阵内。

    后面的新兵见到了反击的时刻,也是跟着鱼贯而入,一时间嗦录尔手下四百骑竟然无法阻挡,而冲在最前面的赵复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挡在他面前的敌人纷纷落马。

    很快,嗦录尔这边的军队出现了溃败的迹象,嗦录尔知道自己失策,没想到那将领竟然如此勇猛以少击多,更失策的是他忘了这一千人并不都是自己的嫡系部下,否则也不至于久攻不下那队新兵,更不至于被那队新兵冲垮了军阵——从这次的交锋他已经看出来了赵复这边不仅兵是新的,连将领也是新的,就是没想到这个将领居然如此勇猛,好像有神灵在庇佑他,据他手下称他们弓箭根本无法近那个人的身!

    但是嗦录尔没有因此绝望,虽然他的这四百骑和另一边的六百骑是为了前后包夹赵复而分兵,但是这点距离对于跑马而言其实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只要他能摆脱,不,甚至不用摆脱,只要能阻挡片刻,等另外六百骑加入战场,那就算不能反败为胜,至少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赵复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他能否在千夫长逃窜到六百骑之前将其斩落马下将会成为影响这场战斗胜负的最重要因素。

    但是赵复真的不是神,哪怕他曾经殿见过所谓的神,但是并没有因此沾到什么神韵,他毕竟只有十三岁,哪怕提起内息也无法维持肌肉长时间的高强度负荷,就连他身下的马匹的速度也明显缓了下来。

    嗦录尔在他部下的护送下且战且退,眼看敌方追来的将领已经有了力竭的迹象,心中大喜,他早就看出来,这支军队的绝对核心就是赵复,如果说一支军队是一杆长枪,那赵复就是枪刃,只要枪刃钝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赵复也明白不能再追下去了,就算自己能够强杀这个千夫长,那自己多半也会折在这里,再说他原本的目标就不是去强打一支千人队。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惊变发生:

    嗦录尔身边突然蹿出一骑,然后就是听见一句胡语“将军小心身后!”

    嗦录尔的神经一直是处于紧绷状态的,这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小心,连忙往身后一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那一骑上的一个骑士竟是跃起调到了嗦录尔的马上,然后他一只手环抱着嗦录尔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一柄短小而锋利的匕首送进了嗦录尔的咽喉。

    嗦录尔,左帐庭下一代悍将,就折损在这次本来毫无危险的“游猎巡视”活动中,而就连他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将他刺于马下。

    刺死他的却是呼炡原,当他从一堆尸体中醒来后发现居然有一只兵马再和左帐庭的军队交手,而那个砍下自己父亲头颅、将母亲压在身下一边蹂躏一边用匕首刺着她身体享受的千夫长居然就在自己不远处奔逃。这时候正好有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往他这边跑了过来,于是他夺了那匹马一直跟在嗦录尔身边寻找机会,战乱之中,也没人理会这么一个同是胡人的孩子。

    呼炡原毫不留情的用匕首将嗦录尔的头颅切了下来,用近乎癫狂的声音大声喊道“你们将军被我杀了,你们将军被我杀了!”一边喊一边流泪,看到了么,父亲、母亲,下跪是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的!呼炡原甚至都还不知道嗦录尔的名字,只知道自己部落里的人都叫他将军。

    原本要过来接应的六百骑听见嗦录尔被人杀了不知道明显楞了一下,但是见到那个马上少年提着的人头后,自己的千夫长居然真的被杀死了!六百人的军队引起了恐慌,六个百夫长有一两个已经准备开溜。

    赵复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适应,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啊!等他赶到呼炡原身边后,呼炡原见他应该也是一个将军,自己既然杀死了左帐庭的将军,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靠另一方势力的将军,于是他恭敬的下马,将嗦录尔的头颅献给了赵复。

    赵复大笑,暗暗赞扬这个胡人少年识趣,用他贫瘠的胡语问“帮我,杀他们?”他指着溃逃开来的另外六百骑。

    呼炡原与左帐庭结下的是灭族之仇,自然连连点头。

    赵复更是开心,他拉住反身又要上马的呼炡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铠甲,又指了指呼炡原身上的衣服“换。”

    赵复把自己的铠甲脱下来给呼炡原穿上,有把唐刀也递给呼炡原“杀,不剩!”

    呼炡原也见过这把唐刀的威风模样,眼见赵复把自己的佩刀都给了自己,更是感动,连忙跪下,竟是说了一句汉话“终生为奴、为将!”然后提刀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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