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散去……

    独自一人阴沉着脸颊的肖胜,蹲在马路牙子上。

    李春华和房大壮他们已经送小壮去医院,原本拥挤的镇口,这会儿变得相对‘稀疏’了一些。可仍旧不少人,站在路对面,望着蹲在那里的肖大官人。

    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从里面出来后,少言寡语的肖胜,也只给房小壮附耳说了几句话。其余的时间,他都在沉默。

    也正是这份沉默,亦使得所有人都感到了气氛的压抑。

    不远处手举着电话的吴刚,应该正在向上面汇报着什么。不多会儿,王猛等人被‘请’上了警车。直至羁押几人的警车远去,肖胜都没有扭头望上一眼。

    他的‘冷静’,着实让吴刚都感到不寒而栗。

    “胜哥,韩局的电话……”

    走到肖胜身边的吴刚,把电话递给了蹲在那里的肖胜。缓缓起身的肖大官人,把手机放在耳边后冷省道:“我是肖胜……”

    电话另一头的韩朗,不知在对肖胜说了什么。可他的表情,仍旧这般阴沉着。

    “喂,你在听吗?”

    ‘呼……’

    长出一口气的肖胜,轻声道:“我在听!”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没有了下文。这一刻,就连韩朗都感受到了肖胜的异常。或者说,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那份异常平静’。

    “肖胜,我告诉你,你……”

    “我是个成年人,怎么做、如何做、会做什么……我自己都会很清楚。同样的,我也会为我的行为,负一切责任。韩局,如果我当初听你们的,选择低头的话。我身边的人,到最后是不是都是这个下场?也许比这更甚……你们的判断都是正确的吗?你们的告诫都是‘无害’的吗?”

    “事实告诉我,没人能为你选择正确的路,只有自己!也许我选择的路会是‘穷途末路’,可最少我为之奋斗和反抗过,而不是坐以待毙……”

    说完这话的肖胜,把手机交还给了吴刚,强颜欢笑的来了一句:“谢谢!”

    当他在扭头时,马路对面的一袭白裙,让肖胜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里,彼此相望的一男一女,蔽塞了耳边所有的杂音。

    突然间,冷笑了一声的肖胜,打破了这份‘对望’。而他的笑容,着实让对面那个女人揪心……

    越过了不算宽敞的马路,当叶薇那张曾让肖胜魂牵梦绕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却看起来那般的不真实。

    人,还是那个人;面容,还是那副姣好的面容。可心,在这一刻却没有了往日的躁、动。

    “从川省回来后,为什么不回家?”

    当叶薇说完这话时,肖胜突然笑了起来道:“家?你是指陈寨村吗?我记得当初你特文艺的跟我说过:心之所属地,何处不为家?你用这十个字,来‘概括’了自己短短的这二十多年。以前我不懂,因为在我的思绪里,总有一个叫‘家乡’的概念。可现在我懂了……”

    “陈寨村成就了我,但陈寨村的人也在一点点的毁了我。无论我对他们如何的掏心掏肺的推心置腹,关键时刻总会有人毫不留情面的捅我一刀。这就是人性,不是吗?”

    说到这,冷笑几分的肖胜望向了别处。随即补充道:“你是陈寨村的村主任,你应该很清楚。在陈家兄弟先后锒铛入狱后,我对他们那一门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吧。那么你再告诉我,以陈泰利为首的这帮人都在做什么?矿场经营权的‘集体制’?工程项目的合理分配制。”

    眉毛微挑的肖胜,半天来了一句:“我的个天啊!他们把我对他们的‘施舍’,当初了理所当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绑架着我拿命换来的利益。更可怕的是,陈寨村三分之一的人都签了‘请愿书’。干什么?逼宫啊?这是家吗?不,这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肖胜用极其平缓的语气阐述完这些后,哑口无言的叶薇。半天才回答道:“村政府不会向他们妥协的,更不会……”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你越不妥协,他们就越劲大。直至闹到镇、区、市政府。为什么呢?因为你和大柱叔,都是我肖胜的家人和朋友。”

    说完这些的肖胜,长出一口气。若有所思道:“我的父亲虽然没有文化,可也从老先生那里学到了一些话。做人一定要‘温良恭俭让’。温柔、善良、恭敬、俭朴、谦让……”

    “我的温柔换来的是大壮和小壮的‘无妄之灾’;我的善良换来的则是本该跟我最亲近的村民,联手逼宫。我的恭敬,让那些老不死们倚老卖老,而我的俭朴……省下来的所有都散给他们,可到头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现在,你和韩局字里行间都让我继续‘谦让’。”

    说完这话,肖胜自顾自的低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如此狰狞,又是如此无奈。

    双眸通红的他,笑着笑着眼角处滚出了眼泪。指向房小壮离去的方向,低吟道:“我应该让你提前来,看一看我的兄弟,受到的是怎样一种无妄之灾。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韩朗的战友身上,你告诉我他会谦让吗?”

    “有些事,不是‘谦让’,就能解决的。回去吧,等过两天我父母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讲实话,我现在对陈寨村可留恋的已经不多了。”

    待到肖胜说完这话后,长叹一口气的他,多愁善感道:“清风何处不为家?”

    “吴局,我趁你的车回淮城……”

    说完这话的肖胜,点头朝着叶薇致意离开。也正是他的这份客气,亦使得叶薇心里宛如刀割。

    可还未等她从这种揪心痛的感觉中舒缓过来,一通急促的电话,着实让她脸色变得蜡白起来。

    “什么?严不严重?赶紧叫救护车啊……”

    ……

    陈寨村村口的小卖部只停业一两天,便又拉开了卷闸门。只不过看店的不再是肖家二老,而是陈鹏举的母亲或房敏。

    村口处那片自建场地,仍旧是十里八乡乡亲们活动的主要场地。直通镇里幼儿园的校车,依旧会准点准时的停在这里。

    只不过,村民们在享用着这份便利的同时,却浑然忘却了是谁为他们谋来的福利。

    一些幸灾乐祸的村民,早在几天前便大放厥词的说着老肖家很难再归乡了。有板有眼的说着,肖胜如何在淮城嚣张跋扈,又是如何被大人物所针对的。

    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们亲眼看到似得。

    特别是房家兄弟被抓,蚂蚱和河马被调到城里之后,在所有人眼中肖胜在陈寨村的‘班底’,已经土崩瓦解。只剩下陈鹏举一个人在苦苦支撑!

    多部门的联合清查,让原本如火如荼的陈寨村矿场处在一个停业整顿阶段。中宁在大口镇路段的工程,在宁淑珍上台伊始,也被暂且叫停。

    原本蒸蒸日上的肖胜团队,现如今堪称‘人走茶凉’。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以陈泰利为首的陈寨村部分村民,开始高呼‘公有化’。就是把原本属于肖胜等人的矿场经营权收回来,进行集体‘股份制’。

    借用他们的话说,这口矿原本就属于国家的,并不是私人所有。即便有私人注资,可归属权仍是陈寨村村委会。

    这是把国家相关规定‘过度解读’的一种以偏概全的说辞。很显然,以陈泰利那脑子是想不出这样操、蛋却又打擦边球的‘理由’。在他的背后,明显有人在使劲。

    争取‘经营权’是假,而让陈寨村的矿场,在‘煤改’的大潮流下,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是真。

    说白了,就是:我拿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它……

    (这不是扯犊子,煤改伊始国内就有某地过度解读了上面的文件。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上过热搜新闻。)

    事态是越闹越大,再加上陈大柱与肖胜的敏感身份,亦使得陈泰利不止一次的公开吆喝着‘黑幕’等刺耳字眼。

    当时,区镇政府还派人下来‘调解’。这也使得,原本只需整顿几天的矿场,暂时被‘无限期’停业。

    陈大柱的村支书身份,桎梏了陈鹏举的行为。他可不能像小壮他们那样,动不动就用拳头说事。正因如此,在肖胜一家出事的这段时间里,陈泰利是越发嚣张。

    甚至,都有点没事找事的意味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有些人的一条狗而已。可谁都知晓,这条‘恶犬’现在是逮谁咬谁。

    矿场停业的这段时间,那些个曾跟着瞎起哄的村民,开始有点后悔了。特别是那些脑子一热,签了‘请愿书’的。他们一来是怕肖胜几人再东山再起,二是后悔自己瞎起哄,整的现在自己都‘失业’了。

    内斗的弊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无限放大!

    就在众人躁动不安时,陈泰利再次‘发力’。拉着这帮人,找陈大柱给个说法。

    他们自己造成的后果,却又拐过头怪村委会不作为。

    说白了,就是明着在找你的事。

    下午时分,闲着无事的村民,再次聚集在小卖部前面的空地上。睡好午觉的陈泰利,光着膀子流里流气的从家里走了出来。

    看着坐在门口闲来无事的陈鹏举时,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当众‘呸’了一声的他,嘴里骂骂咧咧着。

    猛然起身的陈鹏举,拳头刚紧握。便被陈母给拉住!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话:你爹现在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你动手的话,事情都不好收场了。

    “给我拿包中华……”

    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的陈泰利,嚣张的对房敏说道。

    最近也算是‘忍气吞声’的房敏,冷眼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陈母给陈泰利拿的香烟。

    “不对吧,你找错钱了吧?人家不都是四十二吗,你怎么收我四十五啊?”

    听到这话的陈母,连忙想要解释什么。就在旁边的陈鹏举直接回答道:“买你都是四十五,不要就滚蛋……”

    “我……陈鹏举,你还真以为现在是‘淮城胜哥’那会儿啊?你们完犊子了,知道吗?老子还不要了呢。”

    说完这话的陈泰利,把已经拆开‘蹂躏’一番后的硬中华仍到了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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