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长宁侯府宗祠。

    家族灵牌墙前边歪歪扭扭地跪着两个半大少年,二房庶出的姜书同和姜书全,在姜家这辈男孙中分别是行四和行五,是胡姨娘和陆姨娘所出。

    “好饿啊!”姜书全揉揉肚子,他今年刚七岁,饿了一整天有些受不住了,“姨娘怎么还不给我们送吃的?”

    “我姨娘说给我送鸡腿的,”姜书同闻言,也是饿得眼冒精光,“怎么也没给我送来啊?”

    “祖母昨晚说饿足三日,谁也不许送吃食,”原本并没有当真的两兄弟看了一眼对方,有些哀怨的同时垂下了头,“怕是真的没吃的了。”

    姜书同眯眯眼,忽而又露出一个快意的眼神,“想到姜书诚那小子鼻青脸肿的样子,饿三天不算什么,嘿!”

    “哥,”姜书全想了想,有点胆怯,“我们打断了他的腿,大房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不应该拿棍子的。”

    “就是要打断他的腿,”姜书同冷哼了一声,“最好打得他从此断骨断根,没法修行,让他还一天到晚四处显摆,说啥终于引气入体了,我呸!”

    静静在门外站了片刻的姜书璃,将这些话全部尽收眼底,她那翦水双眸渐渐变冷变深。

    她身着玄色紧身衣,长发高束在脑后,整个人看着极为干净利落。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阵旗,很快就在宗祠四周做好布置,一炷香后,只见她一扬素手,一块小小的灵石落入阵眼。

    霎时宗祠内阴风阵阵,鬼魅般的呜咽声如幽灵般在四处响起。

    “哥,哥!”姜书全打了一个激灵,双手抱臂搓了搓,“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什么声音?”姜书同一脸茫然,他刚已经迷糊睡了,半睁开眼四处望望,“没听见啊。”

    “啊!”他话音方落,突然惊悚地指了指姜书全身后,“五弟,那有人!”

    姜书全连忙转过身,“哪里?哪里?”

    “就门边那,刚飘了过去,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啊……!!!”

    两人同时抱住了对方,因为同时看见了一个血面獠牙的白衣女子飘过,一双眼睛处是两个血淋淋的黑洞,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有、有鬼!”

    两人吓得抱着缩成两团,头埋着头,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

    良久,静谧的四周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两人怯怯地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会儿,“刚才,是眼花了?”

    “一定是的,”姜书同自我安慰道,“我们饿了一天,恐怕就是饿得眼睛都糊了,刚才其实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对、对吧?”

    “真、真的?”姜书全抖着唇,“哥……”

    “堂下可是不肖子孙姜书同和姜书全?”

    一个严厉又带着威严的女音忽然响起,宛如雷霆轰顶般砸落到两人头上,顿时吓得两人噗地趴在地上,喁喁应是。

    “你们可知罪?”

    姜书全早吓得涕泪横流,话也说不出来,抖着身子。姜书同也是怕得不行,嘴里却还硬着,“孙儿,孙儿不知……”

    忽地轰一声雷鸣在姜书同耳边炸裂,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如蛇一样滑过,“可要我带你去地府让祖先们亲自给你讲讲?”

    那阴森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姜书同霎时如同打蔫的茄子软倒在地,疯狂地摇着头,“孙儿错了,孙儿错了,不要带我去地府,不要啊……”

    “不想下来陪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将你们两个犯下的事情一一说明,”轰雷般的声音依然如同巨锤砸在两人耳边,压得两人心口沉沉的,“如有半点隐瞒,就勿怪祖宗无情!”

    “是是是!”

    姜书同伸手擦了擦脸上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孙儿找人一起,打了三哥,还、还打断了他的腿……”

    姜书全也连忙附和,“孙儿有错,孙儿也参与了打架,伤了三哥。”

    “你们为何要伤害他?”

    “孙儿嫉妒三哥,”姜书同已被下破了胆,根本不敢说谎,“嫉妒他课业好,又有灵根,所以,所以想打断他的腿,废了他……哇,”他忽地趴在地面嚎啕大哭,“孙儿再也不敢了,求祖宗原谅孙儿!”

    “孙儿也不敢了,”姜书全也跟着叩首,“孙儿再也不敢了!”

    姜书璃咬牙,果然四弟和五弟是存心下套伤了三弟,想着弟弟浑身是伤的模样,不由得气上心头,她蒙上一层面纱,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了宗祠,赤手空拳地朝两人打了过去。

    她一拳又一拳地擂出,实实在在的打在两人身上,她并没有用练气,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打他们,是为弟弟出气,也是为了教训下他们。

    直到她打的拳头都生疼了,见那俩弟弟连反击也不敢地抱头蹲在地上,咬牙挥了挥拳才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

    姜书璃早早到了寿安堂,见着老夫人后,盈盈跪下,“祖母,书璃是前来认错的。”

    老夫人一愣,昨个儿姜书璃回府,曾来她这里拜见过,这不到一日,发生了什么事?

    “书璃昨儿夜里,去宗祠揍了四弟和五弟一顿,还请祖母责罚。”

    姜书璃坦然将错认了,目光率直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不由得蹙了蹙眉,“书璃,祖母知道书诚受伤你会心疼气愤,只是这这件事情书同和书全并非故意,而是族学的孩子出手没了轻重,当时书同和书全还帮书诚拦了不少……祖母也惩罚他们俩跪三日祠堂了,你……”

    “还请祖母明鉴。”姜书璃拿出一个录音玉简,双手奉上,“昨日孙女去祠堂看望两个弟弟,不料却听见他们另一番说法。于是用玉简记录下来,请祖母一听。”

    老夫人接过录音玉简,她自是用过这种玉简,也听说欧阳烨留过许多物事给姜书璃,猜到这便是其中之一。

    她运气激活玉简,霎时昨晚姜书同和姜书全承认故意伤害姜书诚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听后不由得脸色一青,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真是不肖子孙!”

    她气得胸口大力起伏,姜书璃见状忙上去给她顺气,“祖母,孙女就是一时气愤所有揍了他们,并没伤他们根骨,只是皮肉伤,孙女知分寸的。”

    “你这个孩子,”老夫人伸手拍拍她的手。说道,“你且回去,今日要去学院。这事情祖母自有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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