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头窝了两整天了,手脚已经发黑了,要是再不解开怕是就得坏死了,这会儿自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他们最大的失误就是没绑上大壮的嘴,他大骂道:“臭娘们儿,快给老子松绑,不然俺……”

    为首的半老女人愣了一下,显然她根本听不懂大壮在说什么,但估计也能猜到不是啥好话,便挥手“啪啪!”就是两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大壮的脸上。

    我见情势不妙,赶紧道:“大壮,好汉不吃眼前亏,静观其变。”

    大壮这会儿估计也明白过味儿了,此刻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动弹都费劲儿,当下也不敢随便叫嚣了,只得狠狠的瞪了人家几眼,才悻悻作罢。

    我们被这几个女人押进了营地,这里的所有人都像看耍猴一样盯着我们,就好像我脸上长了两个鼻子,从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夹杂惊恐的敌意。

    这是个典型的游牧部落,每顶帐篷前都挂着一副辟邪的野兽头骨,野猪野牦牛,还有狼的,跟狮虎的,看上去有点儿吓人。

    此地就像个人兽的大杂烩,遍地是牲畜,旁边有几个汉子正在屠杀一头黑熊,屠刀一落,黑熊呻吟声撕心裂肺,挣扎了几下,腹中心肺便散了一地,早等在边上的秃鹰和鬣狗呼地窜上去争抢,一阵扑鼻的腥臊气,让人作呕。

    那几个屠熊的野蛮汉子看见我们,先向半老女人行了个礼,随后便挥舞着屠刀朝我们大声嚷嚷。

    大壮怒骂道:“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狗男女,衣冠不整,露肩露背的成何体统。”

    我和华伯始终保持沉默,反正互相听不懂,其实他们的穿着倒不稀奇,游牧民族生在马背上,宽袍大袖的如何施展得开,战国时赵武灵王为了提升骑兵的战力,让兵士穿上胡服练习骑射,所谓的胡服大抵就是这种短衣窄袖合裆长裤了吧。

    唯一奇特的是,这些人袒露的右肩上都纹着一个青色的图案,那图案有点儿粗糙,男子纹的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样子挺像火眼巨狼;而女人纹的则是个长着六条手臂的人。六臂人,我忽然间觉得很眼熟,很快便想起来了,那是尊六臂菩萨。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在一处破庙里见到过这尊六臂菩萨造像,后来还常常能做梦梦到,很多时候被吓醒,那时候阿翁还在,他告诉我那是六臂菩萨,也叫六臂大黑天,是驱魔护法,吉祥的象征,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族人信奉这六臂大黑天,他们生在四海九州的边缘,与仙为伴,还能驱使一切飞禽走兽,可预知未来,法力高强,不过那只是传说而已,难道说这些人就是……

    “叮叮叮叮……”

    一阵清明的铃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抬头一看,眼前是座金顶大帐,声音是从顶尖处吊悬着的金铃所发出的,那金铃铛有一人多高,距离地面足足有十来丈,这座金顶大帐有二十几丈见方,通体金光闪烁,上面绣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四周有卫兵把守,气势宏大,丝毫不输给王宫。

    突然,金顶大帐门帘升起,从里面窜出一只金钱大花豹,这花豹体型硕大,丝毫不输给狮虎,体态修长而矫健,披挂着金银的纹饰,显得无比威仪。

    所有人都像这只花豹躬身施礼,花豹一跃数丈,落到我们面前,只要它张张嘴,我们就得没命,苦于浑身被捆着,只能听天由命啊!

    我手心里全是汗,华伯的确了得,临危不乱,把身子挺得笔直,那花豹在他身上嗅了半晌,好像在寻找什么,随后是我和大壮,我都听见大壮的心跳了,花豹嗅完之后并没有要吃我们的意思,而是转身又钻回了帐篷。

    大壮长长的呼了口气,“还,还好咱,咱们不和它胃口。”

    半老女人也松了口气,她似乎对我们仨失去的兴趣,只是对身边的随从说了几句,那几名女子应了一声,便推搡着我们往山下走,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想干什么,大壮问了好几遍,只可惜话语不通。

    穿过营地,山脚下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场,牛马成群,但绝不仅仅如此,除了牛马还有野驴,羚羊,熊,还有虎豹,数都数不清的野兽,突然在它们中间一团白影窜了出来,正紧紧的追赶着一头野驴,那居然是一只雪豹,还好它的目标是野驴,并没冲我们过来,它矫健的身形所掠过的地方,惊起了一群白色的大鸟,双翅一展如雄鹰一般直上云霄,忽地,云散去了,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雪山。

    这座雪山大得已完全占满了我的视线,之前翻越的雪山和它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几道溪流从这座巨大的雪峰上倾泻而下,在半山处汇成一条河流从草场边穿过。这里虽不是天堂,可也得算上人间仙境了。

    心里胡乱想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进入了山脚下的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这里水草丰美,可不知为什么却看不见任何牛羊的踪影,野驴飞鸟通通都跑散了,只是不知不觉间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野花,花瓣娇艳无比,最小的也有手掌大小,花海映着草甸和雪山,怕是那传说中九重天上的瑶池,也就是这般了吧。

    大壮赞叹道:“这是什么花?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像还有股很淡很特别的香味!”

    华伯也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道:“我也没见过这种花,这花香挺特别的。”

    这时我意识到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唉!那几个女人呢?”

    大壮和华伯也反应了过来,刚才推着我们来这儿的那几个女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大壮骂道:“这群臭娘们儿,又再跟爷玩花样,有本事跟俺来个一对一的……”

    任凭咱们如何寻找,那几个女人的确是没了踪影。按说这片草场很大,而且又无处藏身,这说明她们应该走了有一段功夫了,不过我和大壮也都算个练家子,虽不敢说耳目极灵,可怎么也不会如此大意,竟然连她们啥时候离开的都一无所知呀,可这无疑是件好事儿。

    华伯挣了挣绑绳,道:“先别管她们啦,咱们先解开身上的绳索再说,估计是人家有意把咱们给放了。”

    我和大壮应了一声,背靠背互相撕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咱们仨身上的绳子解下。

    足足被绑了两天,胳膊和后背都被绑绳勒出了血,肉和绳子粘在了一块儿,一扯就是一大块皮肉,火辣辣的痛。可即便是这样,松了绑都感觉好多了,赶紧活动了一下筋骨。

    大壮出奇的没有大骂,而是摘下一朵雪白的花朵,闻了闻,笑道:“这儿的野花不但美,而且还很香,有点儿像俺们老家的喇叭花,不过可比喇叭花好看多了。嘿嘿!”

    说着他又将花戴在头上,摆出一副女人的模样道:“怎么样?俺好不好看?美不美?”

    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饿了两天了,肚子里也没食儿,不然非得吐干净不可,你麻利儿的别现眼了。”

    华伯也说别胡闹了,最好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以免感染。他带着我们走到了从大雪山上流下的那条河边,用河水给我们洗了洗身上的伤口。那河水冰凉刺骨,冻得我上牙下牙直打架,可洗完之后非但不冷,反而还觉得暖和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不痛了。

    我有些口渴,虽说河水清澈无比,可这地方太过诡异,为了安全,我还是问了下华伯这水能不能喝。

    华伯点点头说这种水是雪山上的冰川融化而成的水,上古的先民称其为天水,不仅干净清澈,而且还有神奇的功效,洗身上的伤口可加快愈合,洗眼睛可明目,喝了则可神清气爽,预防百病,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安心,忙趴在河边一通狂饮,大壮更是贪心,冒着寒冷跳到河里,干脆洗了个澡,折腾了半天才心满意足的上来。

    这地方其实并不安全,毕竟还在那个游牧部落的控制范围,他们势力庞大,万一改了主意,带着几匹火眼巨狼杀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一想到那巨兽,浑身都感觉麻酥酥的,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不过没走出几步,就见大壮指着前方叫道:“夏缇!那边儿有个姑娘,好像是夏缇!”

    我急忙抬头望去,果然离我们三四十丈的地方站着个女孩,她背对着我们向前走着,步伐有些蹒跚,背影的确和夏缇有几分相似,不过她的装束却大不相同,她看上去分明就是这个游牧部落中的女孩儿,只不过她上身罩了件金丝绣花的披肩,下身的马裤也讲究得多,比起那些袒露着肩膀的族人要高雅许多,只是因为离的远了些,加上背对着我们,样貌自然瞧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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