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听到这话,不由多看了男孩一眼,这种情况还想着照顾女孩,应是非常喜欢对方才是,而且男孩骨架宽大,不似瘦弱之人,他这段时间所收获的食物,很可能是大半给了女孩。

    如此纯洁真挚的感情,在这异界之中,可是十分罕见的。

    正相反,为了食物,为了生存,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场景,柳直倒是见过不少。甚至有丧心病狂者,会把至亲的女性或女友,送给掌权者为奴,或是在绝境时让众人分食。

    因此,柳直心中,很自然的对男孩生出了几分敬意。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又让他皱起了眉头。

    只见女孩吃完三颗红果后,竟是舔了舔嘴唇,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向了男孩仅剩的那颗红果。

    男孩没有犹豫,直接递给了她。

    待她吃完,男孩还柔声问道:“吃……吃饱……饱了么?

    “嗯,还好,谢谢你。”女孩轻轻点头。

    男孩顿时露出笑容,似是非常开心。

    “原来不是哑巴……但果子是我给你们的,谢错人了吧。”

    柳直暗觉无语,这时,男孩转向他道:“大……大哥,谢……谢谢。”

    笑容干净,不掺虚假。

    “不用客气。”柳直淡淡点头,指着旁边的果树道:“这树上还有很多,我去摘,你在这里接着。”

    “哦,好……好。”男孩大喜应下。

    又弄了十几颗下来,三人坐在树下边吃边聊,当然主要是柳直在问,女孩来答,男孩因语速太快,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男孩叫侯大杰,女孩叫田依依,二人是同班同学,但并非情侣关系,至于为什么穿越到了一起,他们似是也不清楚,只说穿越前正挤在窗前看“黄布”,兴许是碰到了。

    “前几天下大雨,你们怎么熬过来的?”

    了解到基本情况后,柳直又问起这事。

    “我们躲在一个树洞里,那地方挺大的,也不会漏水,就是有股很臭的味道,你知道吗?他竟然无所谓,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从来没在那么臭的地方待过,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天黑的时候,他就用树叶树枝那些东西挡住洞口,自己也蹲在那里,这样我就不会感觉到冷了,嗯,吃的东西都是他弄来的,不是水果就是什么植物的根茎,味道很怪,又苦又酸的,都没有刚才那种好吃。”田依依说话的时候,不时会指一下侯大杰,但从不朝他那边看一眼,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男孩。

    柳直静静听着,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这姑娘估计是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那种,嫌这嫌那,而且说话腔调古怪,像是在刻意模仿台湾那边,在半大孩子眼里,或许会觉得挺可爱,挺萌,但在柳直看来,实在是有点太作了。

    “没有他你就死了,知道吗?”柳直不由冷冷提醒一句。

    “我知道啊,所以每次他帮了我,我都会谢谢他的,平常在班里,我根本不会搭理他这种男生好吗,傻傻的,长得不帅,说话也不利索。”田依依有些小激动的回道,一张小脸上全是理所当然。

    尼玛!还有这种逻辑?

    柳直差点一头栽倒,他很想问这姑娘一句,又帅又聪明的男生会不会像侯大杰一样,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但话到嘴边,他终是没有问出口,因此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在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姑娘眼里,只要是个男人,并且性取向正常,肯定都会义无反顾的为她去死。

    “你认为呢?”柳直看向侯大杰。

    啊,侯大杰愣了愣,脸色尴尬道:“我……我没……没想那么……那么多。”

    柳直轻叹一声,这傻小子估计是以为,这么一直默默付出,最终肯定能感动得了田依依,再加上每天呆在一起,日久生情,美人垂青不是梦。

    柳直只能说,想法太天真了,重要的是还搞错了对象。

    不过他也没空管顾这些,嘱咐二人沿着路标去找营地,便独自上路,继续往东南边而去。

    因为营地正东方是河流所在,只需搞定东南方向的路标,就算大功告成,不过即便如此,柳直还是带了八块木板出来,他想把河滩边上的路标线尽量布置得长一些,一是因为人类出现在河滩的几率更大,二是可以提醒看到路标的人,河里很危险。

    一来一回三十多公里路,柳直走得很快,在天黑前回到了营地。

    然而,他却看见侯大杰和田依依蹲在角落,寒风呼呼作响,二人也不敢靠进篝火,身子冷得缩成了一团,似乎并未被众人接纳。

    另一边,营地里的百余人围坐成一圈,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直哥,回来了。”方少川看见他回来,抱着小虎崽迎了上来,小家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已是大了一圈,牙齿也长出了一点点。

    “怎么回事?”柳直看了讨论的众人一眼,向方少川问道。

    “说是要改规矩,新来的人,不能享受食物平均分配的原则,除非具备一定的价值,就像齐大爷那种,或是自愿加入某一个团体,如果这两个条件都达不到,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或劳动,才能被准许留下来。”方少川道。

    他嘴里的齐大爷,就是那个前几天来的陶艺师。

    柳直内心哂笑,这群家伙,为部落的发展没做出屁的贡献,分阶层、掌权利倒是一个比一个心急,他又问道:“谁提出来的?”

    “不知道,不过听他们的意思,似乎都挺认同这个想法,对了,这事严格来说,还是你惹出来的呢。”见柳直一脸蒙逼,方少川指着侯大杰二人,解释道:“他们俩不是你找回来的么,硬要跟着你,蒋文松和李涛两伙人好声好气的劝也好,用吃的引诱也好,通通不听,非要等你回来。”

    说到这,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快速补充道:“这两天你不在,他们似乎达成了和解,就吵了几次嘴,再没有打过架,王冬说很可能是因为你的缘故,说你太特殊了,有你在,营地里才会有这么多‘散人’,而且这些散人进不进团都无所谓,反正我觉得,他们这就是在变着法子造反呢!”

    果然还是冲着我来了……柳直眼中泛起一丝冷意,对侯大杰和田依依了招了招手,见他们不敢动,只得对方少川道:“你去把他们俩喊过来。”

    “好嘞。”方少川快步跑了过去,有柳直在,他底气十足。

    走到近前,大伙几乎在同时安静下来,眼神全集中在柳直脸上,蒋文松跟他不熟,只是冷冷看着,李涛客气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听说要重新定规矩,是谁提出来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柳直眼神扫过众人,淡淡问道。

    气氛瞬间沉默,满座百余人,竟是没有一人敢于答话,柳直在营地中的地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在座任何一个人,都绝对无法与之相比,所以他们心里都很敬重柳直,但敬重不意味着害怕,尤其是面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孩时,更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这是大伙的意见,之所以还没决定,就是等你回来商量呢。”蒋文松慢悠悠的说道,神色中带着玩味。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不止将柳直的问题给答了,还将事情起因、柳直的怒火平摊给了大伙,提醒大伙共同进退,别说柳直不是首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对这么多人发难,所谓法不责众,就是这么个道理。

    另外,他也隐晦的向柳直示了好,告诉柳直他在营地中有足够的话语权,要等他同意了,新规矩才会最终敲定。

    果然,他这话一说完,周边的人就纷纷附和。

    “是啊,柳直,大伙这不在商量么,还没有说定呢。”

    “你每天那么忙,有大半时间不在营地,总要有个管理方法不是?”

    “我们自己捕的鱼,干嘛要给新来的人吃啊?他们又没给营地做出什么贡献。”

    柳直懒得搭理这些人,转向李涛道:“你也这么觉得?”

    李涛一愣,意识到柳直是真怒了,平素他对自己还算客气,说些什么之前,一般都会叫上一声涛哥,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比他大,也可能是因为自身素养够高,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没叫,这让李涛多少有些惶恐,但此刻势成骑虎,已是无路可退,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嗯,我……我们这边,也认为要改规矩。”

    说话时,他甚至不敢直视柳直的双眼。

    “好,很好。”柳直气极反笑,指着刚赶到的侯大杰二人道:“我不管你们要改个什么规矩出来,总之这俩个人是我的,任何人不准动,营地里吃肉,他们俩就得吃肉,营地里喝汤,他们俩就得喝汤,以后沿着我设定的路标过来的所有人,都必须按这个标准来,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柳直话音刚落,一声突兀的轻笑声响起。

    “呵,你谁啊?我们凭什么得听你的?”

    众人急忙转过头看着他,是蹲在李涛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昨天刚到营地,对营地内的情况还不甚了解。

    李涛对身旁的段奇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脚将那口不择言的家伙踹翻在地,旋即手脚并用一通狂揍,边打还边骂道:“草泥马的,要你乱说,啥都不懂喜欢插嘴是吧,我叫你插嘴,打不死你丫的。”

    惨呼声不断传来,众人丝毫没有觉得惊讶或不忍,反倒认为段奇是救了那个年轻人一命,因为如果柳直亲自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前天,黄悍见柳直在练拳,而且练得有模有样,心痒难耐下,便提议二人切磋一场,当时营地里很多人都在观战。

    而结果是,黄悍一个服役超过十年的特种兵,竟然没有撑到一分钟,被制住后只问了一句话:“小柳,你杀过人?”

    柳直当然不会承认,只是说小时候一个老道士教的搏杀术,次在健身,首在杀敌,因此招招直取要害。

    后来有人问黄悍,他还苦笑着说了一句,如果小柳认真跟我打,我大概只能撑半分钟,然后我就得死。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议论,并且再次刷新了众人对柳直的认识,所以不管柳直态度有多么强横,都没有一人敢于反驳。

    而现在,一个愣头青撞在了枪口上。

    “新来的,不太懂事。”李涛略带歉意的朝柳直笑了笑。

    柳直点点头,又等了三四分钟,直到段奇都开始呼呼喘气了,才摆手道:“行了,新来的就算了。”

    他也知道段奇只是装装样子,不会真把那人弄残弄死,但皮肉之苦不能免,否则自己威信何存?

    “草尼玛的,皮真厚啊,打得老子手都痛了。”段奇甩了甩手,提着那人的衣领丢在柳直面前,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厉声喝道:“道歉!”

    那人身子一缩,这才抬头看向柳直,声音轻颤着道:“对,对不起,对不起……”

    柳直打量了他一眼,嘴巴已经裂开,血迹顺着嘴角留下,脸上还有几块青肿,但都不严重,身上也没什么明显的外伤。

    “就只会说对不起啊?叫人会不会?”段奇又是一脚踹过来。

    啊?那人快哭了,连忙问柳直道:“大……大哥,你贵姓啊?”

    柳直微微抬眼,没有说话。

    “尼玛,名字都不知道你也敢乱说话,叫你乱说话。”段奇连踹两脚,吼道:“直哥,叫直哥。”

    那人如蒙大赦,连不跌道:“直哥,直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我嘴贱,求求您大发慈悲,绕过我这一回。”

    柳直有些不耐的挥挥手,段奇这才把他拖了回去丢在角落,并警告他再乱说话就把腿打断,丢河里喂鱼。

    那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出了个让人不太愉快的小插曲,现在可以回到正题了。”柳直环顾众人,面无表情道:“谁还有意见?”

    五个字如芒如刀,刺得所有人遍体生寒,沉默半响后,蒋文松终于轻叹一声,开口道:“小柳,你这样弄,大家伙都不好办啊,我承认,你很能打,也很有本事,在咱们所有人中,你绝对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但你毕竟还只是一个学生,管理方面的事情,我们肯定比你更有经验,你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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