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霜白精气之内,何云也暗骂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右手五指箕张,在常至渊躲闪之际,一把盖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何云也!”

    囫囵不清的声音,带着满腔的羞怒,从常至渊喉咙里发出。想他堂堂刀宗一脉之主,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而何云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对他!简直欺人太甚!

    诸事不顺的常至渊,此时仿若到了奔溃的边缘,仅剩的理智被冲霄的怒火蒸腾殆尽!

    “何云也!老夫要你尸骨无存!”

    话音落下,不待何云也反应过来,常至渊席卷周身的磅礴灵力,猛然倒转回体内。常至渊本来略显瘦弱的四肢百骸,眨眼间膨胀鼓荡而起。

    下一刻,帝都周遭的灵气,百川到海,如同受到吸引一般,快速汹涌而来。而常至渊此时,似乎身化无底洞一般,丝毫不加节制的吸收着天地灵气。其本已膨胀不成人形的躯壳,难堪重负之下,随时都会破碎。

    “你想自爆?”

    透过指缝,望着常至渊已然失去理智,充斥着浓郁怨毒之色的双眸,何云也淡然的面色,陡然寒霜密布。

    动荡的灵气,络绎不绝,宛如苍天之手,搅碎了夜空的宁静。周围的帝都修者见状,勃然变色,皆不由自主,露出了不安之状。更有甚者,想也不想,身法运转,仓惶朝远空飞逃而去。

    “快走!这老小子被逼急了,要自爆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混蛋是踏天境强者,自爆之威难以估量,怕是这方圆千里都会化为灰烬。”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快逃吧!莫不成你想留在这里,给那个疯子陪葬?”

    “对对对!走走走!不能再待下去了。”

    “那大人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等快走,大人自会有办法的。”

    “就是!你还管他干嘛?要不是他,事情会到如今这副局面吗?哼!要我说,这一切,都是他不自量力惹的祸。”

    逃窜的人群中,一尖嘴猴腮,满脸刻薄之像的男子,张口抱怨道。

    “不错!这位兄台说的是!”

    一时间,高天之上,无数的修者,四散奔逃。各种咆哮呐喊之声,更是纷杂不已,说什么的都有。

    盘羊山顶,真龙大殿之内。

    皇朝宰辅、贵将,以及国公何不复,望着帝都眼下的局面,默然无声,没有丝毫动作。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相信何云也能够应付眼下的局面,而是因为无天圣上!

    既然圣上说了一个时辰,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后解决。绝无例外!

    醉八仙酒楼上空。

    血衣佛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半点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右手撑着鬼刀,左手指了指何云也,叉着腰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

    黑着脸看了一眼形象全无的血衣佛,以及周围只顾自己逃命的修者。何云也莫名有一种,自己圣光普照的感觉。猛的摇了一下头,何云也强自驱散掉了这种令他不爽的感觉。

    回头腻歪的看了眼掌中随时会自爆的常至渊,何云也冰寒刺骨的声音,冷冷传出。

    “化!骨!吞!千!”

    化骨吞千,霸道恶毒的魔道邪功!一经施展,吞天弑地,强行截取大道之力,屠毒乾坤造化,熔炼寰宇根基,反哺自身。

    这门魔功,阴毒邪恶,方才四周遍布修者,他还不好施展。如今倒好,周遭众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他也不必再顾及其它。至于血衣佛,则被何云也自动无视了,这么一个疯子,就算她想宣扬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魔功心法运转,霜白精气之内,何云也发须飞扬,身躯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不知何时,周遭的夜空,仿若更加暗沉,一道蛮荒兽影,与天地齐高,一闪而逝。

    滴滴冷汗撒下高天,随着化骨吞千功法的运转,何云也只觉,体内脏腑被一股巨力,瞬间碾碎。随之,一道幽深的洞天,在体内怵然浮现。

    “呃啊!”

    轰隆隆!

    天际动荡,砂黄色的天梯,不由自主的浮现而出。常至渊嘶吼一声,面皮在一股莫测吸力之下,狠狠地抽搐着。尽管如此,依旧能从其脸上,看到明显的恐惧之色。

    咔咔咔!

    天际的灵气漩涡,不知何时已然消散。常至渊鼓荡膨胀的身躯,如同破麻袋一般,快速干瘪了下去。随即,其身后的天梯虚影,如同瓷器一般,快速龟裂,裂纹遍布。

    轰!

    短短时间,常至渊身后的天梯,轰然破碎,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而其丹田,亦是枯竭皲裂,成为了一个废人。此时此刻,常至渊已然形同凡人,没有了半分威胁。

    只不过,他仍旧在遭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他感觉,他的血肉在一寸寸的消磨,自其头部开始,如同磨盘一般,被残忍磨灭。化骨吞千阴损毒辣,一经施展,便不留余地,绝不会中途停止。

    此时,恐怖的痛苦之下,常至渊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嘶吼,咆哮。从没有这么一刻,常至渊会如此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说不定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片刻后,何云也单手支撑在长空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常至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连一片衣角,都没能留下。

    “没,没事了?”

    场外仅剩的几个人,此时感受着平静下来的夜空,忍不住互相看了看,出声问道。

    “嗯。没事了。不用担心。”

    胖子的腰杆,不知何时,猛然挺直了过来,面色淡然的开口道。身上长期以来养尊处优的贵气,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从酒楼内出来的那几人见状,不由都面色奇怪的看了眼这个不知何时,站在他们面前的胖子,默默拉开了距离。

    长空之上。

    灵力运转,默默调息了数个周天,何云也才面色苍白的站起身来。初次施展这化骨吞千功法,对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荷。

    此时,他的体内充斥着常至渊的一身灵气,以及修行道果。其中,自然也包括常至渊的踏天境法则。

    感受着常至渊留下的这些垃圾,何云也烦躁的撇了撇嘴。就准备赶紧找个地方,先将其处理掉。方才要不是情非得已,他绝不会施展这化骨吞千魔功。

    “何云也,贫尼对你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你每次出手,无论是刀诀还是功法,似乎都不是什么好路数啊。”

    自始至终,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血衣佛,忍不住面色奇怪的看了眼何云也。何云也身为无天皇朝世子,也算是身份卓然的人物了。居然,一出手就是一些阴诡武学,属实是比她这个血衣佛,还像个魔头。

    翻了翻白眼,何云也丝毫没有与血衣佛废话的心思。朝着远处插天而上的鬼刀刀魂偏了偏头道:

    “你还在等什么?莫要再耽搁下去了,快点收了刀魂。难不成,你还要本殿在这里,陪你到天亮吗?”

    若不是感觉到帝都之内,总是有神念,若有若无的朝这里探来,他真想扭头就走。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一直跟这个疯子在这里耗下去。

    血衣佛闻言,不由颇为无语的白了何云也一眼,也没有了与何云也闲扯的念头。身形闪烁间,出现在了插天而上,威势迫人的刀影面前。

    见状,何云也轻轻舒了口气,心想总算是要结束了。

    谁知,血衣佛文静的立在刀影面前,半天没有反应,仿若石化了一般。

    “喂!干嘛呢?”

    片刻后,何云也忍不住对着血衣佛的背影疑惑问道。

    在他看来,不应该是这么个情况啊?这是在干嘛?对着这刀魂面壁吗?鬼刀与这刀魂,本自一体。将鬼刀扔进去,不就完事了?到时候,说不定这刀魂,自己就归位了。

    若实在不行,就强行把刀魂拘禁起来,压入刀身之内。可是,你这站着不动是怎么个意思?

    见血衣佛仍旧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何云也身形一闪,出现在血衣佛面前。

    “嗯?”

    霜白精气之内,何云也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血衣佛此时,单手持刀,双目紧闭,仿若睡着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弱不可闻。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何云也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即,眼中厉色一闪而逝,精气密布的右手猛然抬了起来。如今血衣佛这副样子,倒是省事了。只要将其反手一掌拍死,他再把鬼刀带走,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你要干嘛?”

    就在何云也准备手起掌落之时,一双恍若澄澈珠玉的惑人眼眸,怵然睁开,一眨不眨的看向了他。

    “……”

    深深吸了口气,何云也大大咧咧的收回了抬起的手掌。满脸的不爽的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你闭着眼在这儿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就能够收服刀魂吗?”

    看着何云也一副没羞没臊,仿若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血衣佛真想抬起手中的鬼刀一刀劈死他算了。懒得跟他计较,翻了翻白眼,血衣佛语气鄙夷道:

    “那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贫尼应该跟个二愣子一样直接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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