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的这个二叔其实不是个迷信的人,他就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之所以会干偷尸这一行,也是因为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的来财之道。

    尤其是放到这八九年前,这行刚刚兴起的时候,风险低,有经验的偷尸贼,那是很少被人发现的。

    而这行之所以会一下兴起来,那是因为在一些半穷不富的村子流传着‘死了的光棍儿汉不能入祖坟’的说法。

    于是,那些家底还算殷实的人家就会用钱财来换女尸,俗称结阴亲,那些钱财说是聘礼,但其实就是买卖女尸的钱。

    但是随着人心的攀比,这结阴亲的聘钱也是越抬越高,到最后比娶个活婆娘也差不多了,而且农村这种地方光棍儿汉多,又哪有那么多女尸?

    不过有需求就有供应,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想出了偷尸体换钱的门道儿,偷来的尸体自然比本家卖的便宜,当然被偷的尸体大多都是女尸。

    林淼的二叔就是这样一个偷尸贼。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这林二叔偷尸体也没去过远处,就在这片儿,因为知根知底的好下手,说起来他出事儿那次还是在我们隔壁村儿。

    那村姓孙的是大户,在后山有老大一片坟地,这片坟地林二叔是光顾过不止一次了,小媳妇儿老婆娘的偷了不少,也给他换来不少钱财。

    那年冬天,林二叔又联系上这样一桩买卖,偏巧这孙家刚死了个婆娘,前脚下葬,这林二叔后脚就去挖了。

    可他累个臭死,最后把那崭新的大坟扒开,里边儿却啥都没有,只有一口空棺材,而且那棺材梆子上还用血写着一行小字儿。

    “找到我,我就跟你走”

    林二叔纳闷儿,他是看着孙家人下葬的,这咋是口空棺材呢?

    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可因为林二叔不是个迷信人,所以也就没往歪了想,只当是有人发现这坟地被偷尸贼盯上,把他给耍了。

    这么想着,林二叔怕被人抓住,也不敢在这坟地多待了,就急匆匆的赶回了家,但是他接下那买卖还是得做完,于是第二天晚上,他就换了个村子偷尸。

    这个村子的女尸不是新死的,埋了得有半个月了,但这玩意儿不讲究新鲜,只要能看出是男是女就行。

    其实林二叔也不想偷这已经腐烂的尸体,可他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最后林二叔发现,他又白忙活了,因为这坟里还是空的,而让他头皮发炸的是,这口空棺材里竟然也用血写着一行小字。

    “还是没找到”

    这回林二叔是真害怕了,坟坑子都没埋,就慌里慌张的跑回了家,吓得病了三四天,就想着把这买卖推了,可买主那边死活不干,说付了定金,林二叔要是不给女尸,就把他偷尸体的事儿说出去。

    林二叔也怕啊,这种缺德事儿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周围村这些丢尸体的户主还不得把他打死。

    琢磨来琢磨去,林二叔决定去更远的村子守着,看哪家死了女人,一定要看着这尸体进棺材下葬,再挖出来。

    打定了主意林二叔就出发了,他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终于找到一家办丧事儿的,就假装是死者的远方亲戚,花钱上了份儿账,轻轻松松的就混到了这丧葬队伍里。

    一切都很顺利,林二叔是亲眼看着这家人把那女尸装到了棺材里,一直守到那棺材下葬,林二叔跟丧葬队回去吃了顿饭,夜里拿了家伙事儿就摸进了坟地。

    找到那新坟头子,刨开一看,林二叔就乐了,这次这坟不是空的,那棺材里躺了个婆娘。

    林二叔这个高兴啊,把那尸体弄出来,也没埋坟头子,背着就往家跑。

    可这村子离林家庄很远,林二叔背着那死沉死沉的尸体赶了很久的夜路,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把尸体放在地上,歇了一会儿。

    这一歇不要紧,那林二叔就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一个坟头子上,气的嘴里直骂晦气,回手想背着那女尸挪个地儿。

    可回头一看,这后边儿哪有什么女尸,他身后的地上扔着个纸扎的小人儿。

    林二叔吓坏了,站起身这么四下一看,发现自己跑了半天,竟然还在这片坟地里,而被他挖开过的坟头子,就在不远处。

    那棺材里确实是有一具尸体,林二叔看得真真儿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壮着胆子就又到那坟坑子的棺材那儿瞧了瞧。

    这一看,林二叔直接坐地上了,那棺材里竟然是空的,而且那棺材梆子上也用血写着几个字。

    “这次找到了”

    林二叔害怕啊,摸着地皮连滚带爬的就想跑,可这一摸,原本在远处那坟头子上的纸人儿,不知道啥时候竟然立在了他身后。

    当时林二叔就吓得厥过去了。

    林淼一惊一乍的给我讲完这事儿,还说她二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回家的路上,周围根本就没有坟地,也没有那个纸人儿。

    但这件事之后,她二叔再也不敢去偷尸了,赔了买主三倍的价钱,才把这事儿平下去。

    不过可能是被吓破了胆,不管是清明,中元,还是年底祭祖,她二叔都从来不去坟地,出门看到坟地也是绕着走。

    我听林淼讲得邪乎,给我整的饭都吃不下去了,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我就说这肯定是她二叔添油加醋吓唬她的。

    林淼也没跟我争辩,只是奇怪,我埋的那个孩子是男孩儿,男尸在偷尸贼的眼里是很不值钱的,她二叔就从来没偷过男尸。

    听她提起这个,其实我也很奇怪,因为这偷尸贼和林淼的二叔不一样,这人明显是个行家。

    会画符咒,还懂骗术,也就是那个用来做尸体替身的泥人儿。

    可别看那泥人儿个头不大,起到的作用却是很大的,如果尸体的魂魄没有去阴间,有了这个泥人儿,就算是那魂魄本身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尸体被偷了。

    这样可以避免被尸体的阴魂找上。

    当然,我估摸着那孩子和吴老坎儿应该是已经去阴间报到了,可这事儿我不能不管。

    一来这孩子的死我本来就有很大的责任,心里过意不去,二来这偷尸贼是有备而来,我埋在野地的尸体他都能找到,说明他就是冲着这孩子来的,绝对不是偷尸体卖钱这么简单。

    寻尸这种事和招魂差不多,都是大海捞针,而且寻尸更难,想要找到一具指定的尸体,那必须有这尸体的生辰八字,即使这样也只能确定个大概的方位,真找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总不能一路刨坑刨过去。

    由此可见,这个偷尸贼的本事并不小,不过他偷走那孩子尸体的时候,走得很急,摊子没收拾干净,我想找到这人,还是得从那片野地下手。

    午饭过后,我和林淼去那野地转了一圈儿,把那些没烧完的纸活儿收起来,到附近村镇的花圈店打听了一下,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扎这些纸活儿的人。

    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大娘,听我问起那个买纸活儿的人,这老大娘还挺生气的,说那人带着条大黑狗,也不知道栓条链子,走的时候,那狗扑坏了不少纸活儿。

    大娘让那人给赔点儿钱,那人也不赔,说那是狗捯坏的,让大娘跟狗要钱。

    给大娘气的,差点儿没当场厥过去。

    确定这大娘不认识那人,我就问大娘那人长得有没有啥特征,这老大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啥,最后只说那大黑狗的前腿儿上缠了个布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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