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间的交流,很快就被人群中走出来几人打扰了。

    能够突破一身兵丁装扮维护圈子者,自然身份不低,两排灯笼映照下,却是明王府三代大公子李昱李方伦,随着老三李呈李效晟来到。

    二人之间,另有一位三旬壮汉,一身身长八尺,腰大十围,容貌雄伟,一身皂绢布甲同样不缺缠枝花卉、云形宝相图案,制造相当精美。

    自有宓覃一旁低声介绍:“效晟兄与他大哥都来了,居然还有淞王府大子李楹李凤佘,好家伙,正三品右骁卫大将军,内禁亲卫队大首领,这位李楹将军可不是个善与人物!”

    寻常纨绔眼里,因各世家多出高官,平日里也见得惯了,无多少畏惧感,仅有这等军中大佬,而且还是内禁亲卫队之人,就会由生惧意。

    这三人又均是长安城三代人中身份最顶尖那几人,宓覃二人不等几人临近,就灰溜溜退入阴暗处,转眼不见了踪影。

    与几人寒暄过,欲将其引至三层,就被李昱笑着阻止了,“今晚上是陪着凤佘兄弟过来,找一背静处讲了就是,我们目标太敏感,所以白天就未曾过来恭贺!”

    他是从二品中书侍郎,职掌诏命,与那些代表朝廷参与诗文大会之人不同,来参加这种开业典礼的确有些不适合。

    来至后院外围墙树下,李楹抱拳拱手:“首先给李先生道个罪,我们家四公子李兴李善朝,日前多有冒犯,实在是有些有眼无珠!不过他是他,我是我,淞王府内也有性格各异,矛盾冲突,我父王应该向李先生透露过少许!”

    淞王的确给对自己深抱警惕之心的李之说起过,他府内二弟李平李放鹤,与他之间素有矛盾,这位李平为从二品京兆府尹,也就是长安城市长,一直对他这位二哥接承淞王位颇有微词。

    那位曾与李之产生言语冲突的李兴李善朝,正是此人长子,也可以说,淞王府家中事务,已不是寻常家族中正常家务事,无论为官理念,还是道德品行上均存在不可弥合相异之处。

    李之笑答,“淞王大人的确对我没做隐瞒,我与你们之间没有嫌隙,是一条战壕之人。”

    “有个隐秘消息原本打算在你回东诸山路上等候着,但有人提议还不如光明正大前来,长安城就那么大,避免不了眼线留意。是这么回事,大内明日晚间有请,是那种实际意义上私人交流,因而官面上一无所知,算上你我几人,也不再有三两人知晓!”

    有些事不必明说,李之即知是高宗召见,比他预料的要提早几日,想必这位皇帝病情实在耽误不起了。

    果然李楹低声接言:“圣上龙体愈感不适,唯恐不久矣,御医院迟迟拿不出具体有效措施,连夜要我通知李先生,提前做一下医治准备!”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不妨直说了!怕是圣上病患不容乐观,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此事,恐怖需要冒一些风险,采取些强烈刺激手段,方可有眼睛复明可能,但寿限能延长个数月已算是奇迹,当然,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判定。”

    “李先生是说圣上两眼有回复视觉可能?”李楹口中已有惊异之意,不禁嗓音就高了些。

    “圣上此类病状属于神经递质失平衡,而导致脑颅内某些神经元异常持续兴奋性增高,与阵发性放电,针对病灶强烈刺激可使脑神经受挤迫、电击部位有所转移。 ”

    “那就是说李先生有有效手段可以达到?”

    “目前有两种方案:一种强行刺激中枢神经令视力复原,但也只针对于脑功能失调所带来视觉神经压迫解除,因此而造成的后果是,原本有希望寿限更多延长些而变化得可能性极微,因为治疗过程会使脑局部皮质放电,而会引起与该部位连通对应部位症状压力剧增;另一方式不对脑部神经施加刺激治疗,好处是可有效阵挛期之间间隙延长,从而达到寿限有所后延。坏处是,阵挛期再至,震荡性加剧,会令圣上愈发痛楚难熬!”

    “是不是说,直接针对于脑部神经施以手段,可使神经压迫所带来视觉恢复,阵挛期减轻,但会波及到身体其他部位,从而令原本可达到有限寿限延长有所萎缩?”

    “对,这就是第一种方式具体情况!第二种方式主要是延缓阵挛期发作时间,但会带给脑部神经压迫力增大,圣上病痛感会加剧!换做更通俗理解,阵挛期发作一次,带给脑功能失调综合症状就加剧一分,延长发作间时间差,是唯一延长寿限方式。举个例子说,假设圣上仅有十次阵挛期发作现象,就再也难以抵御发作时神经肌阵挛的不可抑止,那时候就是寿限终点。将这十次阵挛期间差发作时间有限延长,就是寿限唯一延长方式!”

    “李先生,您这治疗原理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前一种治疗方式可以有效减轻病痛,但寿限延长极为有限,有一种可竭力延长寿限却会引来更强烈神经压迫感反应!”

    “无论哪一种,我都能保证可稍见疗效!事已至此,瞒着圣上也没有意义,我就实话实说了!他老人家如今病患已经无法用单纯医疗手段加以抑制,因而御医院诸位御医,并无任何过错或者说能力有所不达,而是我具有他们所不具备的道家修行真气,另有一整套源自上古针灸术,只能借助于道家真气灌注其中,方可令病灶因受到刺激而暂时移到他处!这种真气因为兄弟我修为所限,目前只能做到以上两点,但至多在将病灶略作驱离。还可将体内各器官梳理,但此等梳理,仅能起到刺激部分生机再燃,只是因为神经及血管流势功能早已被破坏殆尽,梳理状况不见得理想,能做到数月生命延续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李先生更倾向于哪种治疗方式?”

    “我建议采取第一种,圣上阵挛期发作所受痛苦我很了解,那种高热惊厥、剧烈偏头痛、呼吸困难,以及短暂性脑缺血昏厥或记忆丧失,绝非常人所能坦然面对,若无老人家坚强意识,怕是早已遭遇不幸!我建议让我主圣上走前少感病痛,在多出一两月也只是徒添磨折而已!”

    “李先生这些话,我是否可以完整转述?”

    “完全可以直言相告,若圣上同意治疗,还需要凤佘兄提前给我备下金针一套,金针更具有很好抗腐性与生理稳定性,尤其肌筋膜在骨骼上附着点,而非一般针刺涉及穴位概念,金质针针刺要比普通针灸部位深在而且范围大。”

    “这是小事,金银针我会都事先准备好!”

    “我还有一要求,现场我需要两名信得过御医在旁观看,另需一到两位同样能严守秘密李姓皇室成员再侧,目的是监控我施诊过程是否有不当之处!你也知道,万事都有个意料之外,没有哪一位医者手到功成,人体内错综病因交织如麻,不排除针施过程会有所触动而导致风险存在!”

    李之要求也属于人之常情,更不要说病人乃是当今皇上。他之前可就说明白了,此次治疗算是兵行险招,冒着巨大风险,万一有个差池导致皇上提前驾崩,可是有诛灭九族之危。

    接下来,他有问起可有别人参与其中,比如关鲁公,也一并把关鲁公想法告之、

    “圣上的意思,一个人也不通知。御医好说,李姓皇室成员只能是二位皇子了!李先生,我们心知肚明,我也知道你忌讳何人。二位皇子虽是武后所生,但心向一直都在圣上这一边,不然那位武后前往洛阳另起炉灶,为何没带走一位?你是担心洛阳那边一直在等皇上驾崩消息,你忽然间插手了,只会令武后那边心生愤恨,愚兄说的可对?”

    “凤佘兄所言不差,我就是个生意人,武后愈加谋算与我,大不了远远躲避就是了,商业上依旧可以暗中掌控。但我担心的是几年,十几年后李姓皇室再行崛起机会问题!一旦我遭受打压,临淮郡王哪里也跑不了,而老爷子可是在我与几位王爷商定的,打造长安城成为任何人也动不得的国际化商业经济中心,可就会出现重大生变隐患。将来长安城是尽可能多保护李姓皇室根据地,不然就是哪一日重夺江山,又有何能力治理?”

    “李先生,不是愚兄政见短视,你此等担心可有依据?”

    李之点点头,忽然笑了,“凤佘兄,我自然有我获取消息来源处!但你以为重症在身的圣上毫无精力顾及?那他怎会如此机密遣派你来,还要避开所有人眼目?我们这位圣上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自己一旦不在,会出现怎样状况!这么与凤佘兄说吧,目前形势之险恶,远比你所想象的严重几十倍,李姓皇室危在旦夕绝非臆以之谈,我们那两位皇子也被蒙在鼓里,即使有所察觉也在半信半疑之中!”

    “不得不说,李先生一番话令为兄浑身遍起凉意!”

    “但这是不可置辩的事实!或许三五年内,武氏旗号不会打出来,但圣上在位时她就敢心生谋取江山之念,便是任何一位皇子继位,也不过是她的傀儡而已,难道几位王爷会比凤佘兄见识还要少些?原谅我这般不敬措辞,凤佘兄,找时间与淞王大人深谈一次,他比我更洞悉其中!”

    一直没有插言的李昱李方伦接过话音,“凤佘兄弟,有些事你还不知,不仅几位王爷,更多圣上忠实老臣,都已赞成李先生所提出来经济特区理念。在你不知道层面,早已进行了一系列布局,会等到那人公然举起武氏大旗之后,再也不能轻易对长安城下手!这属于绝密,也事干无数条性命,请容许在淞王告知于你之前,我们不能再过多泄露!因此,你认为两位皇子,能彻底保守秘密?”

    “但这消息来得过于突然,且仅有一天时间,我也不知向大内哪一人求教,毕竟是惊天大事!”李楹紧紧皱着眉头。

    李之微微一笑,“直接问询当今圣上就是,你不用过多提及,只把我一切要求转述,老人家自会心领神会!”

    “有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圣上更心知肚明,不然他怎能管理得偌大大唐如此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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