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以其特立独行、敢为天下先的风格而名垂千古。

    也可以说,她是中国政治史上最伟大的女性,是历史上最具创意精神的制度创新者,和女权主义的开创者。

    更为世界政治辞典扩大了女性版图与政治颜色,是封建社会女性话语权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

    面对这样一位教母级人物,李之认为没病的高宗,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去。

    似乎为证实自己的内心猜测,高宗缓缓说道:

    “你以为她真的认可我此时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小手段在打乱我的心神,目的就是践行她的最狠一式,泰山封禅!王者受命,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哼!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朝廷何人敢阻拦,群臣且只会念她用心良苦,劳苦功高!”

    “她知皇上真实病情?此事可只有你、我、太子、皇子及两位御医知晓内情!”

    “我们并未泄密,她也不知内中状况,但一切疑点在她眼里只会认定为切实!而且,她知道自己垂帘听政,群臣只是表面上臣服而已,倘若她的儿子不满现状,甚至于要争一日之长短,那么对她的绝对权力和统治地位将产生很大的威胁。于是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这种生杀予夺大权时,就绝对会动用一切力量去巩固这种支配地位,决不可能让它再旁落他人之手。”

    李之有些明白了,武后的表面阴谋之下,应该还存有更深层目的。

    高宗紧接着为他解开了谜底:“泰山封禅,我身命陨于途中,一切暗中部署也就从此化为泡影,这是其目的之一;在举国哀悼的悲戚氛围之下,她会毫不犹豫地再挥屠刀,将极力附和此次封禅者尽数斩尽杀绝,因为封禅奏谏上,她只提议提上朝政,令众人参议,有了决策只是在随声复议而已,这是其二;李先生,其三你以为会是是什么?”

    “借此清洗异见者与李姓皇族之外,彻底孤立太子一系,为垂帘听政后的进一步取而代之扎牢篱笆!”

    “对,方才李贤宅一事提醒到了我,李贤这个当时被我称作最像皇帝的皇子,因为才华出众,不出两年就征服朝中几乎所有大臣的心。但这个涉世未深的小毛孩产生了错觉,以为帝党超过了后党,成为了朝中第一大党,有了话语权,以为为父亲和李家报仇雪耻的时代到来了,于是十分高调地和武媚娘唱起了对台戏。”

    “武则天需要的只是一个政治傀儡,李贤却因为自己的政治抱负,反而成了最大绊脚石,那么也只能被牺牲,进行定点清除了。”

    “嗯,李贤并不是她亲生骨肉,所以必须除之而后快,但太子却为亲生,作为政治傀儡为她遮风挡雨,再伺机改朝换代岂不是易如反掌?”

    “那圣上之前多年隐忍?”

    “多年隐忍?李先生,在未遇到你之前,每每病患发作形如以头撞墙,脑袋都要裂开的痛楚里,还考虑甚得隐忍?便是胸中已有规划,未得思路成型,便告终止,何来的锋芒内敛?所谓的厚积薄发,只是我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目的只为自己一班忠诚良将,不至于过早改换门庭!”

    “所以说,武后才会屡次三番,不断小动作叨扰,就为了使圣上心神缭乱?”

    高宗点点头,“但这一次封禅举荐彻底激怒了我,没有病痛折磨的状态下,我暗中布置了很多事,而你昨日提到的大槐树广惠寺,就会是我等待了二十年的重大突破口!”

    “您是说,要对武氏清洗?”

    “彻底清洗,伤其根基,拔浮她势力磐石底蕴!”

    李之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却被高宗瞬间缭乱他的寒意心生:“这一次她有苦难言,因为武家瞒过了她,还因她的百日抱病不临政。而大槐树广惠寺会演化为一场突发事件,再因修炼界为证明自己的揭开迷雾,然后一层层将武家剥离出来!”

    李之正听得入神,高宗却是忽然挥手,“好了,你只管去你的南方,这里的事再与你无关!对了,在此之前,你似乎忘了把茶叶奉献出来,我可是记得你是一直在宫内给自己向外倒腾。”

    努力压下心思,李之才适应过来气氛的转变,也是挥手,一具钟乳石茶海随即出现在眼前。

    高宗兴趣大起,目不转睛地俯下身子打量,李之已经吩咐人烧制开水。

    一上午就在芬芳闲适的心神宁静里渡过,一部多达十几卷的《茶经》摆在案头,偶尔情绪上来,高宗还会命人笔墨伺候,挥毫书下几字。

    于是,在李之离开时,手里已多出了好几副圣笔钦书。

    他匆匆赶回正清文绮堂,招过来众女,与太平说道:“圣上命你一事,尽快建起茶社一栈,此为老人家钦书招牌一副,说是当做圣谕诏宣于世!”

    说罢,他展开手中字幅,却是一副对联:流华净肌骨,疏沦涤心原。

    四字横批,亦为将来牌匾字义:清茶洗尘。

    “皇上说了,”李之有些得意洋洋,“命你五日之内开业,算是正清文绮堂名下产业,你可以占其中两成份子,皇上要在开业当天亲自前去揭匾!”

    太平公主嘴唇几乎都在颤抖,漫说此事交给她,本身就是一份巨大荣耀,但更重要的是,皇上已经几年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亲自前来中的寓意极深。

    清绮一旁低声道:“正文,圣上是何心思?怎地忽然想起这一出?”

    李之乐道:“我所编撰的《茶经》奉与皇上品鉴,皇上便有意将大唐茶韵从此传遍弘扬,并愿意以身作则,将饮茶之道光宣于天下知。”

    “《茶经》?我曾拜读过一两篇,”庞啼一旁帮腔作势,“很精辟的茶道综合性论著,讲它是一部划时代的茶学专著也不为过!”

    “李先生,父亲为何独独选了我?”太平依旧未从极度震撼中完全恢复过来。

    “太平公主,以我想来,除借此弘扬茶道之外,他似乎还有向武后传递善意的意思存在。这不,在我离开前,他就将雀舌山茶命人包上了一些送往武后居处,还特地嘱意来看一下《茶经》,我想你与你母亲最为亲近,又与正清文绮堂结缘,故而选定了你!”

    当着众位夫人的面,李之的交代之词中规中矩,但太平仍能从中听出来隐意。

    一方面,自己父亲的确对饮茶之道的推广极有兴趣,再者,若母亲也答应一同出面,就很体面地宣告天下,大唐内务一切正常,并没有坊市间传闻的那些龌龊事。

    而在太平公主的猜测之外,只有李之知道,高宗是在特意营造一种平和假象,以便凸显将来出现的大槐树广惠寺之事,是一件突发性的事件。

    逐渐冷静下来的太平,却从另一面找到了李之的言语漏洞:“不对,李先生,皇上可没说我在其中只占两成份子,而且也没明确指认,茶社就是你正清文绮堂名下产业,这一点你可得给我说清楚!”

    “好吧,”李之做了一个旁人看起来很古怪的耸肩动作,“我也实话实说,皇上并没有指定茶社归于正清文绮堂名下,两成份子也是我私下里授受!”

    “噗嗤!”庞啼一口笑意喷了出来,引发太平公主勃然盛怒:“李正文,你这是篡改圣意,可是有欺君之嫌!你说你满脑子的生意经,居然胆敢把主意打到钦命茶社的设立上面来,胆子太肥了!”

    李之两手摊开,又做出那种古怪的耸肩,“我也很无奈啊,虽说圣上负责提供宫廷茶具,茶叶可是由我来提供!你一个女人家知道什么,每一种茶叶可都是绝品茶,均是无价之宝,我总不能甘于付出吧?”

    “什么你的,整个天下可都是我们李家的,没让你充公就是在照顾你了!”

    太平公主看似狠厉地吐槽,其实是在表演给几位夫人看,毕竟与几女才几日不见,她与李之之间就产生了某种默契,就过于蹊跷了。

    清绮赶忙笑着圆场,“太平公主,其实正文也有苦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大婚三日后,就舍下我们远走南方,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攒下点茶叶还真是不容易不是?再要他无端付出,心内的不舍也就有情可原了不是?”

    说罢,她又转向李之,“你也不能张口闭口就是银子、份子的,公主殿下是我们什么人?那可是正清文绮堂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没有她,洛阳分店还能如此顺利开业?既然是生意,什么都可以商量,哪有你这样的,自己就做主决断了一切?”

    太平公主仍旧愤愤不平地道:“还是清绮说的在理,茶社是生意不假,你的绝品茶叶价值也不可否认,但圣命钦书加持下的无形影响力又怎般算法?你能将皇上旨意折算成银子计算?”

    “那公主的意思是?”李之抬眼问道。

    “三成,最少三成!”

    “噗......”这一次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喷笑,原来她堂皇说出一番义正言辞,归根结底还是在讨价还价。

    “得,就依你,三成!不过,既然茶社因性质不同于寻常生意,不好独取称谓,入门后需标注出正清文绮堂五个字!”

    李之其实心中早有主意,只不过借此调剂一下气氛而已。

    太平此时倒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我当然可以正清文绮堂出现,但你不觉得圣意许意下的茶社,忽然凸显出五个字,生意意味过于浓重了?茶社本身不是处淡雅泊情之地?”

    “茶社可不是通敞一片,而是会被分割成包房性质,正字厅,清字厅等等序列下来不就是了?”

    “这主意倒是不错,一共才五个字,不够标注的呀!”

    “正字厅甲一,甲二,这就是十五间了,再不成加上正清厅,文绮厅,清绮堂,诸如此类,反正就在五个字上面随意组合呗!”

    “不得不说,李先生的心中执念,很令我无话可说!算了,看看再说吧,我可要马上忙碌起来,不然五日,不,四日时间真的不够用!诸位,告辞了!”

    太平拔脚就走,去势如风,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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