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交易完成,阿菲法示意左三扛起来就走,直到走回东十七号铺面,已有市场官员闻讯赶来在门前等候。

    将两家门面房门钥匙交出来,阿菲法便将其打发走,不忘了给那两人各一枚金币。

    那等第纳尔金币李之手里有近万枚,虽仅是赠出了每人一枚,对他们来说可是数月的政府薪俸了。

    一开始他们是不敢收下的,阿菲法的身份他们可是知道,后经阿明强命,二人才忐忑着收下来。

    进入店铺,就有人进跟着关上了店门,来到二层处,所有人都围过来,因为他们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阿菲法还是没有第一时间解答,而是叫过来阿明低声商议几句。

    然后她才说起:

    “这上面的文字是在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整个篇幅虽用的是阿拉伯文的前身是阿拉米文,但令人奇怪的是,其中掺杂着散碎闪米特文字,而故事中的一段咒语,却是使用的巴比伦语!”

    “等等!”李之一脸苦相,“我没有亵渎你们上古文字的意思,阿拉米文我倒是在哪册古籍上看到过记载,后两种是什么?巴比伦语?古巴比伦?”

    阿菲法耐心解释,“严格说来,巴比伦语也属于闪米特文语系,但如同更早的苏美尔语近似的楔形文字,仅作为一种口语,其书面形式使用已消失近一千年了。”

    阿明一旁解释,“阿菲法公主小时候曾学过这种楔形文字,只是目前残留于世的皆为零星只言片语,且经过了近十年,她忘了很多,我那几年曾看护她两年,所以记得几个字!”

    看着李之的郁闷苦笑,阿菲法笑道:“正文哥哥,你也别太早失望,整个故事我还是能翻译过来的,就是最后的那段咒语,需要查一些古籍对比者!”

    李之的确有些失望,他连如今的阿拉伯文也不识得,只看到踏飞剑御空而行的图样,闻听阿菲法讲述是一个古老的故事,所以神情很是沮丧。

    阿菲法却是不再理他的的反应,慢慢将故事复述下来,为使眼前的大唐人更明白一些,她先有所解读。

    在亚洲西部有两条大河,一条叫幼发拉底河,一条叫底格里斯河。它们发源于亚美尼亚高原,向东南平行流入波斯湾。

    每年三月,发源处的雪水融化,两河泛滥,给中下游带来大量淤泥,积成肥沃的土地。

    故事就发生在远古时代,幼发拉底河上游一带,大河入海口处。

    在此之前,一位巴比伦国王的祖先梦见自己遇到了神仙。神仙踏着飞剑而来,面目模糊到无法辨识。

    神仙告诉他,洪水就要淹没大地,来惩罚人类的罪恶。

    因为他一向对神仙十分虔诚,所以神仙要搭救他,这个人听从神仙的吩咐,提前造了一只古怪的大船,没有帆和甲板,像一只巨大的船型木盒子。

    在洪水来到前,把全家人都搬到船上,还带了一些动物和种子。

    没过多久,乌云布满天空,黑暗笼罩了大地,狂风暴雨袭来,滔滔洪水淹没了一切生命,只有那只大船在茫茫无边的水面上漂行。

    四处的人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背着包袱的役夫和成群结队的老百姓,没等找到跻身的高处,就被滚滚涌来的洪水淹没了。

    大船经过一处山坡,惊喜的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些老人与孩子,孩子们哭着拽住母亲的衣襟,磕磕绊绊地跑着。

    妇女、老人摔倒了,又爬起来急奔,顾不上揩一揩满身泥水。

    那人嘱咐划桨的儿子们,很艰难的靠近岸边,自封闭的船舱里出来,高声喊着大家上船。

    随着他的叫声,许多人妇女和孩子上了船,在剩下的人不多的时候,远处就有青壮年自跑了来,很快就黑压压的一片。

    但是看着船已装满,那人只好向船下的人群挥挥手,哽咽着走进船舱,紧紧盖上了舱盖。

    那些人仰着脸,张着口,静静地企盼着的表情,在他记忆里存在了好久。

    直到大船离开岸边,岸上的人群才发出悲怆的呼声,向苍天伸出无助的双手,犹如竖起一片手臂的森林。

    此时天地间昏暗得像是夜晚,不久后,霹雳轰隆隆滚过天空,闪电炸出七彩的光,落在发抖的大地上,引起了大火。

    山林、草地都燃烧起来了,到处烈焰腾空,猩红色的火舌映衬着黑沉沉的乌云,更加阴森可怖。

    大船的身后远处,海底发出奇怪的啸声,汹涌着动荡起来,原有的大雨再如瓢泼,从天而降,熄灭了大火,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台风挟着海啸登陆了,浊浪排空,横冲直撞。

    黑暗的天地间,茫茫烟波上,只有一条封舱闭户的大船在随波飘荡。

    隐藏在船舱里的儿子们,均紧紧握住舵把,拼命般让大船躲避着礁石和各种障碍物,避免了被撞碎的命运,但仍像一片树叶,颠上波峰,甩下浪谷。

    到了第七天,风住了,河水平静下来。

    这时候,大船漂到一座山旁,那人却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正是那位神仙在梦里告诉他的位置。

    他默默念动着神仙教给他的咒语,那座荒山凭空泛起一阵光影波动,才显露出入口处。

    把船上的人和动物放出,将种子撒在山上,大地的生命重新开始了。

    整个故事截然而止,却是惊坏了李之,不同于其他人的略显迷茫,他的脸上充斥着喜意。

    离其注意到这点,不禁开口笑道:“你别告诉我,又有机缘出现?”

    闻听此言,旁人仅是诧然,唯有司向文、幸逸春眼神里瞥出些许不屑,就是个神话传说而已,虽说里面有那么一丝修炼者的影子,但也过于离奇,不可足信的。

    李之却遁入短暂的沉思当中,不同于他们,他知道古代巴比伦,知道这里存在着不差与东土的几千年上古文明。

    关键是神仙踏着飞剑而来,显然就是地毯上踏飞剑御空而行的图样展示,甚至故事里形容那位神仙时,讲到了其人面目模糊到无法辨识,也极符合东土修真者的气息遮掩之法。

    不过他可不认为那人是神仙,而是低阶位的修真者而已,因为高阶修真者不会再使用飞剑那等低级法宝。

    良久后,他才说道:“我认为此个故事起码有五分真实!”

    莘景山眉毛疾速挑动了数下,看向李之的眼神似有光亮:“李先生说说看,我们都是同时听到这个故事,为何均没有认同感?”

    李之笑笑,“因为这个故事里有个很明显的破绽,或者说漏洞!”

    “那是什么?”这是离其在追问,不同于莘景山,他可是对李之所言向来极为重视。

    “飞剑!东土低阶修真者所使用的踏剑而行!”

    李之话音落下,就引来司向文的低声笑意:“即使地摊上的图样也看不出属于东土剑型,上古西域可不见得没有类似踏行飞遁之法!”

    “那你可见过,或是听闻西域或欧洲的兵器会带有甩穗?”

    李之笑道,并未因司向文的质疑而心有不愉。

    地毯上的图样中飞剑带有极短的红色甩穗,不同于文人意在装饰的长穗剑,短穗剑剑法变幻无穷、绵绵不断,是一种实战型剑术。

    短穗有如软器械,具有抽、鞭、带、甩、摆、扫等技击作用,穗随剑走、剑穗合一,穗子飞舞可迷惑对手,指上攻下,可直击对手脸部,寓刚于软,暗藏威力。

    由于地毯上的图样为粗线钩织,飞剑上短穗又不显眼,所以若非细细观察,更因地毯花色的调配问题,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不仅是司向文没有查看清楚,众人也是均忽略了那个极不彰显的位置。

    围上去细细查探一番后,离其叹道:“谁能想到,居然就是这不显的半寸红意轨迹,就让你看出其中的不对来!不错,算是一处漏洞!”

    不曾想,司向文反而轻笑起来,不是他对于李之有个人意见,而是这个人生性就固执于钻牛角尖:

    “李先生所言不假,也只有我们东土才会有这等甩穗兵器。只是我仍然不认同先生的见解,且不论神话传说是否存在着真实性,先生是如何判断出的此人仅是位修真者,而且还仅仅是低阶?”

    这番话顿时引来冯四粗声粗气的怒意:“司向文,李先生可没得罪过你吧?为何如此绰绰逼人?你修为虽说高过我,但冯四还真不怕你!”

    冯四对李之可是具有五体投地般的信服,在他面前屡次诋毁自己的恩人,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便是幸逸春也面显气氛,虽说了解司向文的脾气性格,但李之此人便是烽驿盟都极为看重,一直以礼相待,司向文这般不知深浅,实在难以教化。

    伏辰同样向其投去厉色眼神,李之却不带丝毫气色的说起:“在我的认知里,仅有低阶修真者才会借用飞剑遁行,向文兄又是具有多少修真理解?”

    眼见自己的言辞瞬间引来几人不满,原本司向文已在心下暗悔,但闻听李之反问后,那股子执拗劲头又来了:

    “无人可否认李先生的修为实力深不可测,但较之对于修真界的了解,怕是乾天观知道的更多些!据我所知,踏剑飞行也属于御剑术的一种,非体内真元才可操持,也就是说为体内真气全部转化为真元的修为蜕变,方可御剑而行。而且直至神识生出,灵魂之力开始转化为元神,以元神为主的修炼,进而炼出内丹,再成胎化为阳神。具备了纯阳之体,才可脱离飞剑,自如御空飞行。但纯阳之体虽是仙人之体,若想自如御空飞掠,即使进入仙界,也要有个借助与天地之力的前提!”

    “向文兄,若依你此言,低阶的仙人也可能存在着御剑飞行?”

    “应该是这个道理,单纯御剑飞行已是了不得的仙人术法,绝无低阶修真者的驾驭可能!我只是针对李先生的措辞稍有旁议,还望先生海涵!”

    李之在阿菲法的一阵掩嘴偷乐声中,取出了一把飞剑。

    在众目睽睽里,略高处抛出,心中默念法决,已是轻飘飘纵身其上,转眼化作流光出现在七丈店铺另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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