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透门而入,把正堂分成三块,两阴一阳的分外醒目。

    特别是两名侍卫扬起了手中反射出朝阳光芒的唐刀,刺目晃眼而又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扬起手中的唐刀就是来杀人的…

    只因他们被李渊下旨、前来砍了哥这个藐视皇权的人?

    死就死吧,王浪军环视全场,眼见李渊的架势,认同的让李渊的侍卫动手砍了。

    两名侍卫双双逼近身边,伸手欲擒。

    只是义母在一旁落泪,王浪军看着她掉眼泪心中不忍,举手叫停,无视了呆滞在一旁的李渊与侍卫正在酝酿怒火的模样,转向跌在右侧地上颤抖的熊孩纸说道:“你作为男儿汉要顶天立地。

    宁可战着生,傲骨凌云一展英姿。

    绝不能跪地认怂,向恶势力与霸权主义者乞怜偷生。

    若是你选择那样活着不但没有出息,而且你会丧失尊严,自信等等展现自我才华而逐渐消失的意志力。

    长此以往,你会变成某些人的顺奴,任人摆布懂么?

    同时你要学会镇定,不能受到一点小刺激就乱了方寸,你站起来。

    不就是砍了么?

    你问问他们想砍什么?”

    “啊,哦,不是,姐夫,你说的是砍什么?”

    完了,完了,姐夫被侍卫的刀吓傻了,秦怀道惊诧的回过神来,仰头看着姐夫,爬起身来又差点被姐夫的话给吓趴下了,失声的问道。

    金口玉言说砍了还能砍什么?

    除了砍脑袋就是腰斩?

    或是断手断脚,活剐也算。

    这可是太上皇下旨砍人,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谁敢违抗?

    这小子耍诈?李渊一愣气得拍案而起,抬手怒指着浪军呵斥:“你休要狡辩混搅试听。

    砍什么由不得你做主,得由朕说了算,朕要砍了你的脑袋。”

    “莫问题,请问你砍几刀?”

    宝宝好怕怕,王浪军哆嗦着侧眸李渊泛起一丝笑容的模样,颤声反诘。

    这小子终于怕了,晚了,李渊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着王浪军下旨:“一刀两端,身首异处,砍头!”

    “唉,砍头断发冒点油。

    受之父母长满头。

    一发带过不用愁。

    砍完之后谈病由。”

    倔老头,你等着干瞪眼吧,王浪军瞥眼见呆滞的侍卫,梭目惊诧的熊孩纸,转向哭笑满面的义母,笑着伸手拔掉头上一根发丝递给李渊说道。

    以发带首、古人干过。

    割袍断义、也不新鲜。

    可是这小子以一根发丝代替砍头,诚心想气不死人咋地?

    他多拔几根头发会死吗?

    这混账小子连点诚意都没有…

    真会偷奸耍滑,李渊气得不轻,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王浪军,张口说不出话来了。

    孝礼满天下,世人最看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把头发看得比命都要金贵。

    但头发在这小子的眼里变成了漏洞,用头发钻空子。

    若说他用头发代首做的不对也不尽然。

    何况这小子说是来给朕看病的,朕杀了这小子就变成了乱杀无辜的昏君。

    这显然话里藏话,寓意看病有名堂?

    可是全天下的人效仿这小子以发带首一次,泱泱大唐的国法就荡然无存了?

    不行,一定要惩罚这个小子,李渊点头说道:“照他的话做,砍断这根发丝。

    不过砍他的头还不够,朕要砍了他的脚!”

    啥玩意,这种无礼的要求太上皇也答应了?

    太上皇还要砍他的脚来着。

    两位侍卫以为自己幻听了,彼此对视一眼,遂接过少年手中的发丝放在地上,挥刀劈砍:“锃”

    火星四射,一刀两断。

    完事了,这就是砍头啊?

    这回真是长见识了?

    就好像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心如鹿撞,七上八下的猜测婆婆好不好相处,不,自己若是犯了死罪,能不能以发代首顶罪呢?

    这不亚于一面免死金牌啊。

    侍卫双目放光,不禁又对视了一眼,双双转向少年人,这砍脚你该咋整?

    真衰,哥遇到一个老匠头,又碰上一个老倔头,王浪军瞥眼见李渊横眉怒目流露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哀嚎一声坐到太师椅上说道:“唉,三天没洗的袜子这回是保不住了。

    砍脚把袜脱,青灰色有点薄,冒点气味也不错,来闻闻…”

    “混账小子,拿开,砍了,砍了…”

    这是哪来的野小子?李渊突见他晃到眼前的袜子差点熏哭了,手舞足蹈躲到太师椅上找不到藏身地,急得嚷嚷着砍了。

    两名侍卫耳闻目见一愣一愣的,只能领旨蹙眉提着臭袜子去看了。

    这让秦怀道呆滞得打起嗝来,像不倒翁一样摇晃着,晕了。

    即便是秦夫人亦是哭成大花脸看呆了。

    效果不错,老倔头蛮配合的,王浪军环视全场,最终锁定李渊说道:“看看你这臭脾气。

    生重病了还忌医。

    自以为是的把人欺。

    你真是逗人恨的老东西…”

    “啊,你气死朕了,朕要砍你的腿…”

    该死的小子,他怎么这么能说?李渊气得蹦起来,怒指着王浪军呵斥。

    还玩,你没完了么?王浪军翘起二郎腿,拍着腿部上的肌肉说道:“你要砍腿那就斩断了这条裤腿。

    让我穿一条裤腿有点不美。

    不过正好这条裤子的料子太水。

    砍断了也不后悔…”

    “混账,朕要让你后悔,砍手…”

    这回看你还怎么狡辨,李渊怒不可愈,一把抓住王浪军的手腕,转向侍卫嚷嚷喊道。

    侍卫已经麻木了,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只想撞墙了。

    砍手啊,王浪军挣了一下手腕没挣脱,眨眨眼盯着李渊说道:“你无论是要我的砍手、还是砍我的胳膊肘。

    我出一条袖子让你糗。

    你还是收起你心中的那点无中生有。

    千万别再想那些权位被儿子替代了的破事、认为你的人生出了丑。

    你要多想想芸芸众生满地走。

    他们皆是含辛茹苦的父母在为儿女的前程熬通宿。

    儿女年幼看不明白也闹不清楚。

    他们只想着攀到最高处把人吼。

    老子天下第一统治了国土。

    抬脚踩下去就得抖三抖。

    吓瘫那些臣民贡献上美女夜夜搂。

    要啥啥都有。

    只是累得特么的像条狗。

    你一生多半行走在那几亩、禁宫别苑里也需要人去守。

    困在你被人守护的圈子里不得自由也难长久。

    总在漫长的折子堆里步步为艰把日阴数。

    心神不宁的翻牌子搂美人入梦安心回眸人生的那一壶好酒,只把醉梦人生捏在手?

    看你正在品尝玉胭脂与美酒啥都有。

    不知你的病好了没有?”

    “啊,哦,什么?”

    他竟然如此治病?李渊呆坐在太师椅上,伴随王浪军的话回眸了一次人生,几度情感跌宕不能自抑,下意识的应和。

    他就说了这么几句话,道尽了宫廷中的风云。

    也说尽了人生梦想,为儿女奔波的那份苦楚。

    一生走到头来终究是一场梦。

    初梦向阳,途梦奋斗,朕斗到皇位上了又如何?

    在朕失去皇位的时候,梦碎的那一刻心不甘,情不愿…

    一直以来朕都割舍不下皇位…李渊萎靡在座位上,侧眸王浪军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禁对他的牙尖嘴利服气了,他道尽了一切。

    也许这小子说得对,坐在那位子上很累,李渊凄楚的摇头一笑说道:“你小子倒是看得明白。

    可是你混的朝不保夕,你还有什么资格诋毁登上皇权之位活得不如狗?

    你这是存心找死。”

    “嗯,死罪也罢,活罪皆休,我医治好你的病就完成了义母的心愿,足矣。

    义母只愿你这个老小孩得享天年。

    如今你已经冲破了那道心灵枷锁,你只需心平气和的看开一些释然心结,再以松花酒与玉胭脂调理你的身体,你就能益寿延年尊位至极,坐享其成。

    只看你怎么想了,何乐而不为呢?”

    心病还需心药医,攻心为上,王浪军笑眯眯的看着李渊,道出了治病救人而冲撞李渊的实情。

    貌似历史上,李渊在李世民给他建造宫殿、逼他出皇宫的今年薨了。

    这说明他心有郁结,不愿意出宫变成失败者,败给了儿子,未能在皇位上坐享终生,终究是颜面扫地。

    这其中牵扯的问题忒多,纠葛不清。

    作为曾经的皇帝,无论是谁被儿子逼出皇宫,还替儿子保全他的孝义名声也受不了。

    无论是不是这些原因,至少李渊会这么认为,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治病也能这样?李渊恍如梦中,仔细的端详了王浪军片刻后说道:“你小子就像是游历红尘的老怪物,说得冠冕堂皇的,你也没有说错。

    可是你无法理解被人给水,被乱臣贼子的疯言疯语逼迫的感受,那是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呢?想想他们逼你的目的何在?是不是想逼死你?

    那你气死了谁会高兴?

    你慢慢想,拜拜…”

    自个玩去,王浪军不想讨论国家政事,说着话站起身来向外走。

    想跑?李渊一愣盯着王浪军的背影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医师,朕跟着你周游世界散心去…”

    “啥?不是,你想害死我啊?”

    完犊子了,王浪军一惊差点摔倒在地上,感觉皇上的大军从天而降了似的,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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