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瑶下意识的蹙眉,望向自己亲哥哥。

    她早就恨透了白静好,荷花池夺命之仇、福门酒楼清白之恨、毁她容颜、抢夺生辰宴、扇耳光示警、污蔑她母亲……这桩桩件件,让白锦瑶恨意滔天,更寝食难安。

    但种种失败,让她觉得自己这位长姐邪门,便和白琋合计了借侍女冲撞王爷之事想逼得白静好颜面无存。

    皇家是天下最大的是非地,有六王和九王在此见证,若白静好求情,那她纵奴以下犯上的名声就会传遍京城;若她不求情,也会落得个自私凉薄的恶名。

    她自己名声有损,白静好却渐得美名,还能和京城里的贵女们打成一片,白锦瑶忍不下这口气。

    可现在好戏才开局,老夫人来了,这还怎么继续?

    白老夫人素来不爱搭理小辈院落里的私事,更何况是兰苑,一向都是秦柔亲自做主,她很少过问。

    进了屋,老夫人自是先对两位王爷行礼。

    六王很敬重白家人,亲自起身扶她,客气道:“本是听闻贵府二小姐抱恙,才随永明带了府中太医过来探望,不成想惊动了老夫人,倒成本王的不是了。”

    永明,白琋的字。

    六王提起时语气熟络亲近,可见感情极好。

    老夫人本就不乐见自己的长孙就这样扎进了六王党派,但这种事上他们父子考量下决心,她插不上话,只得接受现实。

    “王爷言重了,您来府上是贵客,家中长媳身体不适无法招待,老身理当前来拜见。”

    老夫人说着,又对旁边的九王同样行了礼,并未因他不似六王尊贵就轻怠。

    六王都这样扶她了,刘钰自然亦步亦趋,也说了些场面话。

    白静好见他表现得全然一副唯六王马首是瞻的姿态,几不可见的笑了笑。这位金尊玉贵的六王爷,恐怕并不知道附属自己的九王真面目如何吧?

    白锦瑶同老夫人温柔说道:“祖母,您怎么亲自来了,孙女其实并无大碍,都已经服过药了。”

    “你身体不舒服,我自然要来看看的。”

    老夫人回了她的话,再看向白静好,语气严厉了两分,“你不在房里调养身体,跑这儿来做什么?你妹妹不过是小病,打发个侍女过来看看就行了,亲姐妹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子见外?”

    白锦瑶闻言,抢先接道:“就是,孙女也劝大姐保重身体呢。”

    白静好乖巧应话:“回祖母,原就打发暖月来看望二妹妹,您知道的,她平时最是周到。结果这丫头半天没回去,我还以为是二妹妹病情严重,在房里自然是坐不住了。”

    “你关心妹妹,也要多留意自己。”

    老夫人拉着白静好坐在身边,同大家笑道:“我这大孙女,最是惦记家里幼妹了,上回荷花池里救锦瑶也是如此。”

    白锦珠盯着刘钰游神了半天,此刻老夫人来了,终于回过神,适时的应承道:“祖母说的是,大姐最关心二姐了,连我瞧着都要吃味呢。”

    白锦瑶牵强着笑容,白静好则毫无波澜,似是再事实不过的真相了。

    过了会,老夫人又问白琋:“琋哥儿,两位王爷都是贵客,你怎么不在前院好好招待,内院里人多手杂难免冲撞,如果不慎冒犯了王爷们,可就是咱们整个白家的罪过了。”

    白琋也知道就这样引着男人来自己妹妹的闺院不对,连忙认错。

    六王见此,帮衬着说不打紧,还玩笑似的称自己没那么多脆弱,冲撞不到。

    老夫人则似浑然不知暖月那回事,看见角落里跪着的人还惊讶出了声,“这厅里都是主子,你个小丫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暖月先“是,是”了两声,又不起身,继续跪着道:“奴婢有罪,请老夫人处罚。是奴婢自个儿不当心冲撞的六王爷,不干大小姐的事,大小姐打发奴婢来探视二小姐是好意,那时候府里都不知道王爷们会来,自是没有大小姐纵容奴婢过来冒犯贵人之说,还请老夫人明察。”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老夫人寻思道:“是我的错,没能把你教好,让你今日犯下这弥天大祸,你是死是活现在就交给六王爷处置,我和你大小姐都不会宽宥你的。”

    老夫人出面,强行将暖月和白静好拆分开,免得受牵连。

    这自然谁都说不上白静好无情不管侍女,而她受罚了,也不能说就是白静好纵容的。

    白老夫人想让六王来处置。

    六王堂堂一个王爷,来管官宦府里的婢女问题?

    他满心思都在虚弱娇美的白锦瑶身上,摆摆手就道:“本王没什么事。这是白家家事,你们自行处置就成。”

    白锦瑶又何曾想和一个侍女过不去?本来准备捏住了暖月对付白静好,但此刻大势已去,只能积极说情,好显出自己的心善。

    六王看她的眼神愈发赞赏。

    老夫人明言暗话的提醒白琋,终于将两位王爷引去了前院。

    经过白静好时,只觉得刘钰脚步微重,好像还轻笑了声。

    满院子的带刀侍卫终于散去,老夫人嘱咐白锦瑶好生休息,又和白静好回了品梅轩。

    刚进屋,暖月就把当时的来龙去脉道了个清楚。

    本来白锦瑶见她过去探视是很生气的,冷嘲热讽了番,没多会却又热情不已,还吩咐花穗招待她。暖月担心横出枝节,本不愿留那吃茶的,谁知院里好些个婆子竟不让她离开。

    暖月说,二小姐院里的茶吃着奇怪,味道甘洌特别,入喉却像上瘾,结果就多喝了几盏,喝完却觉得脚步虚浮,倒像是醉了。

    她就在如此情况下,被兰苑里的婆子打着护送的名义扶去了院门处,对六王撞了个正满怀,然后惹祸上身。

    白静好磕头感谢:“今天多亏了祖母,否则孙女在二妹妹那定是束手无策。其实,事情真相如何并没几个人在意,好在暖月是平安回来了。”

    老夫人叹气,“那本就是我给你的丫头,没成想让人当垫脚石了。”

    白静好内疚道:“是孙女没护好祖母的人,都是我的错。”

    “你个傻孩子,别乱往自己身上揽罪责。方才我若没去,听说你就准备认了?这无论是什么罪名,再大肆渲染了传到外面,那全京城的人都要看咱们白家的笑话的。”

    老夫人字字珠玑,白静好不甚受益,接连应是。

    随后,老夫人派身边翠芝去兰苑,打听了那两位押着她很久的婆子处置了。但暖月依旧要受罚,老夫人走后,白静好便再不能在身上塞了垫子,然后走板子过场。

    而那边六王和九王离开白府之后,六王便望着他打趣道:“我见方才九弟在席间总打量着白家大小姐,你若是喜欢,等我和盛家结亲后,便帮你向她家要了人。”

    刘钰很鲜有的没接话,实则是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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